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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牡丹江苦寻姨母家 兴隆栈新遇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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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江站于清光绪三十二年就开始承担国际客货联运业务了,位于乜河、黄花甸子间,连同新海、东宁、绥芬河、三姓等广阔地域,原同属于宁古塔将军府管辖。宣统年间,宁古塔府改为宁安府,隶属中还是包括牡丹江。民国以后,宁安府制改为县制,乜河、牡丹江站、黄花甸子、掖河、桦树林子等被划为宁安县的第五区。其中牡丹江站是因站址南靠牡丹江而得名。

    道光年间,牡丹江叫胡尔哈河,咸丰年后先后改称穆丹江和牡丹江,是从满语穆丹乌拉译音而来,意为弯弯曲曲的江。牡丹江连着镜泊湖,清朝年间,这一流域虽然经常发生水灾,但因土地肥沃,便一直成为政府官粮地。清政府除派靖边军驻守防范沙俄从水陆进犯外,还经常派遣钦差大臣到宁古塔辖内督办边务,遇灾赈灾。尤其牡丹江、海浪河、镜泊湖出产的东珠,更是朝庭青睐的贡品。中日甲午战争后,中国逐渐成为软弱可欺的大国,中国东北也成为沙俄帝国主义执行远东政策极为重要的地区。

    光绪二十四年,沙俄为掠夺中国东北丰富资源,以中俄合办名义,强行修筑哈尔滨至绥芬河间的铁路,亦称中东铁路东线。光绪二十七年,沙俄又开通了从海参崴经由牡丹江到哈尔滨的列车,是为东清铁路东线。利用滨绥、东清铁路线,沙俄西伯利亚洋行等资本家在中国东北压价强买大豆、小麦、燕麦和大宗农副产品、毛皮、山货,并倾消其本国日用消费品。同时,他们还对中国进行文化侵略,除在东北开办学校、设立医院、出版各种刊物、发行报纸以外,还利用东正教进行侵略活动,先后从奉天到哈尔滨,又由满洲里到牡丹江铁路沿线修筑教堂一百多处。各教堂神甫看似道貌岸然,却也和沙俄资本家一样,强占中国土地后经营面粉厂、榨油厂、制酒厂、畜牧厂、印刷厂等各种企业,甚至把教堂变成他们奸**女、杀伤人命和进行特务活动的魔窟。

    就在八国联军攻占北平、天津的半年前,沙俄以“护路”为名,加紧扩充“护路军”,在掖河建起大片营房,在牡丹江江岸架设炮台,还在乜河建立了黄俄罗斯士兵村。不久,山东、直隶派出义和团密使在绥芬河至牡丹江铁路沿线宣传反对沙俄入侵,成立义和团。八国联军占领天津、北平后,沙俄侵略军开始进攻乜河。乜河义和团勇士和爱国清军与沙俄侵略军展开激战,数百名勇士为保卫乜河英勇捐躯,但终因清政府软弱,并与沙俄签定妥协“和议”后共同镇压义和团,使坚持高举“扶保中华,驱逐外洋”大旗的义和团只能忍恨息鼓。

    民国以后,驻守原宁古塔辖区的清军都换成了东北军,但这里的人民和资源却依然受着沙俄和日本资本家的剥削、奴役、奸淫和掠夺。

    火车站前的街道上人气很旺。这便是龙彪所说的华街,也叫兴隆街。人们似乎已经适应了外强的侵入,街道两边排着各种店铺,各种招揽生意的幌子正懒洋洋地随风飘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除了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行驶的“万国牌”汽车和人力车、骡马车、驴车、牛车等。各种店铺除了中国人开的煎饼铺、馒头铺、包子铺、剃头棚、浴池、中药房、杂货铺、稠缎庄等外,还有俄国人、日本人开的各种涉及民生且规模较大的商行。日本人于民国二十四年就在这里做起银行、旅店、大烟馆、窑子铺等大赢利生意,虽然是东北军的管辖区,但中国百姓还是受着外商的挤兑,加上官府的各种税收,日子过得很不宽松。

    因不熟悉去黄花甸子的路,子昂只好叫了辆马车。那马车上面罩着棚,挂着蓝步帘的棚门正对着马屁股,车夫就坐在棚门和马屁股之间的左侧,右侧支起一盏玻璃灯,是天黑赶车照明用的。

    车夫将他送到一片很空旷的地方将车停住,说黄花甸子到了。在子昂的想象中,黄花甸子应该是遍地黄花有人家。对于他来说,这可是野外写生的好地方。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傻了眼。除了田地就是荒草地,面北一道山,东西望不到头,虽有人家,但都是土坯草房,零散在一块块的田地间。

    子昂并不知道姨母、姨夫家的具体位置。因母亲叫唐春英,他才清楚记得大姨叫唐春秀,而姨父的名字他似乎从没听父母叫过,平时父母唠起大姨夫,父母只是叫他姐夫,他和妹妹叫姨父,只是通过表哥表姐知道他是王姓。

    顺着弯弯曲曲的小道,他挨户打听着大姨的名字唐春秀,但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忽视了一件事,虽然各家夫妻都有自己的姓,但以家对外时,则都是以男主人的姓氏为主,所说张家李家王家赵家,基本没有称呼女主人姓氏的。女主人的名字除了自家人或亲近的人知道以外,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虽有称呼,一般都是随着丈夫的姓;丈夫姓什么,叫起来就是什么奶、什么娘、什么婶儿、什么嫂,要么就是谁谁家的媳妇儿。如此子昂找不到唐春秀也就不奇怪了。若按着姨夫王姓找,乾隆以后许多满人也入了此姓,可谓大姓,仅凭一个王姓找到大姨夫,可谓大海捞针,子昂不禁感到茫然。

    天色开始暗了,他依然没有收获,走得两腿象好象灌了铅。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奔走过,何况他这些日子就没休息好。他想找家旅店住下来,便顺着马车拉他来的方向又回到火车站前的华街。但他一时不知道旅店在哪,正好遇到一个沿街叫卖烟卷的男孩儿,便拦住问道:“小弟弟,这跟前儿有住店吗?”男孩儿打量他一下说:“我带你去!”这让他很吃惊,心想这男孩真挺好心,竟放弃自己的生意来帮他。

    道过谢后,他跟着男孩又向火车站方向走去。没走多会儿,他们在一家客栈前停下,门上牌扁刻着“兴隆客栈”四个字。男孩冲里面喊道:“老板娘,来住店的了。”话音刚落,只见从店门里走出一位身材高挑匀称、貌美姿秀的女子。

    虽然天色开始暗淡,但子昂还是看清了该女子,不禁眼前豁然一亮。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摸样,盘起的头是以编好的辫子卷起又插了簪子,椭圆光洁的脸庞上,两道淡墨细弯的柳叶眉和一双明亮妩媚的丹凤眼,与秀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小口搭配得格外媚气夺人。再看她丰满而不失婀娜的身上,上穿浅绿绣花绸的斜襟袄,下穿是青色绣腿裤,脚穿一双藕荷色的锈花鞋。

    他不禁暗中惊叹,这女子长得实在太美了,光鲜媚气的面容和曲线优美的身段,被一身冷调秀装衬托着,简直就是个冷美人,就连秀美迷人的文静、金瑶也不及她更出色。

    媚气夺人的老板娘一见到子昂,不由得也愣住了,但见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立刻又温和了,眼角和嘴角间一并透出甜美的笑,声音轻柔道:“里面请吧。”他这才缓过神来,心里只是感到清爽和甘甜,一身的疲劳也顿时消失了。

    他忙为她微鞠一躬,又回身感谢男孩。那男孩见子昂转身要进店,突然说道:“我都给你领道儿了!”见子昂发愣,老板娘笑道:“有零钱儿就赏他点儿,没有就拉倒,等我给他。”他这才明白,忙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子儿递过去。男孩接过钱看了看,脸上露出笑,随后又冲老板娘说:“我领三个了。”老板娘驱赶道:“给你记着呢,快去吧!”男孩儿这才转身跑去。子昂此时才明白,这男孩儿除了卖香烟,还担着为这家客栈拉客人的差事,卖香烟是一份挣头,客人和老板还各给他赏钱,真够精明的。

    进了店门,迎对着是一约有两米长的柜台。因屋中有些暗,柜台上已经点起着一盏洋油灯,只是有意把灯火捻小了。老板娘忙着将灯火捻大,又打量子昂,问道:“看你象个学生,多大了?”子昂欣然地告诉她说:“二十一,我在北平上学,我家是奉天的。”他看她更加清晰,只见她面似桃花,双眸清澈,唇红齿白,无不透着诱人的魅力。她笑着对他说:“我比你大七岁。”他的心一震。他没看出她比自己大这么多,还以为和自己差不多,心想她长得真年轻。这时她又笑道:“我给你当姐行吗?”子昂冲她微笑点头。她仍微笑地看着他问:“你想住啥样儿的?有大间儿,有小间儿,都是火炕。”他知道小间儿都比大间儿贵,为了省钱,便说道:“大间儿吧。”她仍看着他笑,说:“行,大间儿二十钱一宿,有热水。”又笑着问道:“你头次来这头儿吧?”他点头道:“嗯,来找亲戚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她。她顿时眼睛一亮道:“呀,大洋啊!俺这儿可很少有人用了。”子昂又一愣,问道:“那你们用啥钱?”她说:“日金,日本钱,还有哈票、江票、奉票。早些时候还用过羌帖儿,是老毛子的。”他更加不安了,身上只有银元,要在这儿不能用可咋办?便又不安地问:“你们不用大洋吗?”她笑道:“以前都用,民国十年就不大用了。不过大洋还是值钱的,只是要兑换一下,有出远门儿的用。你要相信姐,姐帮你兑,不会让你吃亏的。”他便又掏出两块银元递给她,说:“姐,我信你。”她在一枚银元上吹口气,然后举到耳边听。

    他不在乎她对自己多谨慎,只觉得她手掐银元时的兰花指造型特别优美,美得让他心醉。她验过银元后收起,又笑道:“我先带你进房间,一会儿兑好了就给你送过去。”子昂点下头,跟着她进了一个大间。

    借着一盏马灯的光亮,左侧是一条通炕,叠起的被褥、枕头在炕里摆了一长趟,有十多个睡位。这时屋内只有一个老汉赤着上身和粗糙的脚坐在炕头处。老汉五十多岁,有点黑瘦,正一手大饼子一手咸菜地吃着,显然是他的晚饭。见有来住店的,笑道:“好啊,又来个作伴儿的了。”他向老汉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她对他说:“你就挨着大叔睡吧,夜里炕热乎。我去给你打盆儿水来,先把脚烫烫,解解乏儿。”说完出去了。

    子昂先将身上的画夹斜立到对面墙脚处,然后脱去上身外衣。老汉边吃边瞅子昂问:“瞅你像个学生,远道儿来的?”子昂又觉得两腿发酸,坐到离老汉很近的炕沿上说:“从奉天来。”老汉立刻直起上身,停住吃问道:“你是啥时出来的?听说奉天让日本军队给占了。”子昂说:“是。我从北平到奉天时,那块儿已经让他们占领了,家里的房子也让他们搁炮弹给炸了,俺爹俺妈和俺妹儿都来黑龙江了。俺大姨家住这面儿,我是来找他们的。”老汉叹口气道:“听说日本军队正往黑龙江这边儿打呢,政府开始往齐齐哈尔派兵了。”子昂眼睛一亮问:“蒋介石不是不让抵抗吗?”老汉说:“他不抵抗有抵抗的,马占山不听他的,准备和日本人大干呢。”子昂兴奋得站起道:“这太好了!”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水盆是用洋铁皮打的。她笑盈盈地将水盆放到地上,又从身上掏出一叠纸币递给子昂说:“这是兑的钱,多少就这些,姐可没赚你的。”子昂接过票子,见面值有十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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