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听清多少,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诶,你们说了什么?”
“你与其问了我再来不信我,倒不如明早起来自己去问问你妹子,大晚上的她敲门来说了什么!”她说着一扭头,起身离床,去了一旁的角柜翻找起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墨纪的手攥成了拳,人伸着脖子看着夜凰在角柜里翻腾。
“你确定要听我说?”夜凰回头瞧向墨纪,墨纪自是点头,夜凰当即一笑:“你家妹子对蓝帮主动了心,找我打听人家姓名年龄等等,只可惜我也不大清楚,没给她满意的答案,她便不乐意的去了,不过走之前叫我保密!我刚才站在门口就是想这件事要不要给你讲,又再想,初到你家总要和大家搞好关系,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去打听一下蓝帮主这些情况,好说给你妹妹知道,以讨她欢心啊!至于我为什么脸红,我一个未及笄的人竟想着帮人拉媒牵线的,红下脸害个羞也是错了?”
夜凰说完冲墨纪瞪了一眼,扭头回去继续翻找,但脸一转向角柜,便吐了舌头,心道:好险,幸好黛娘做了我的挡箭牌,不然还真麻烦。
墨纪那边听了夜凰的言语,脸上变幻了几次神情,最后竟是一脸为难地嘀咕道:“黛娘怎么就对他动了心呢!”
夜凰耳朵尚好,距离也近,听了个真切,立刻回头:“怎么?黛娘不能对他动心?”
墨纪蹙着眉扫了眼夜凰答道:“也不是说不能,只是马帮到底是江湖上的浮游组织,虽成型,走的是运易的行当,可并非官家授意;再者,这江湖人,行千山万水,宿天地沟壑,看似潇洒,实则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小妹在娘跟前是个得宠的,哪里受的了苦?而且娘一门心思要给她定个门当户对,衣食安逸的人家,根本不会由着她,若她真和蓝飒凑在一起,只怕娘第一个就不答应。”
夜凰闻言,心中一嗤:凑到一起?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吧!不过她脸上却挂上一副可惜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哎,这就是命啊,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可怎知所嫁的就定是良人?罢了,早知如此,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蓝帮主的那些情况,我也不费心去打听了!由着黛娘等你娘的安排吧,嘁,真不知道,这嫁人过一辈子的究竟是黛娘还是你娘!”
墨纪听了当即不悦:“放肆!公婆父母岂是你可以嚼舌根妄论的?”
夜凰一扭头:“你凶什么啊,我又没和你娘顶嘴,现在这里就你我好不好,我说两句真心话都不成?再说了父母公婆所言就一定是对的?他们睁着眼给安排一个看似优秀无比的人,可最终就能幸福吗?再被父母疼爱,最后都只能被生生的安排了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共度一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好吗?过一生啊,那不是几年,是几十年,盖头一掀,这就定了,他们到底有没想过衣食无忧并不等于就是幸福的人生!”
夜凰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待喘气时,只觉得内心有一种舒畅。
穿越到古代,在这里伴随这具身子生长了十年,她的思想礼仪以及行事作风,固然被古代的标准同化,磨合,但,最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女子,对于恋爱自由和男女平等,她有无法丢弃的认知。
这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这是儒家思想统治的世界,她懂她明白,为了生存,她学会这些尊卑礼仪,学会适者生存,更学会在人前保护自己而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她却也有自己的渴求与坚持。
当初便宜爹娘就在婚事上征求她的意见,那时她不过十二岁,但是她用羡慕爹娘恩爱的言语,让他们明白,只有自己选择了自己中意的人,生活才会甜蜜的可能。
虽然她爹是王爷,虽然她身为郡主,少不了被政治婚姻去束缚,但是所幸的是,他便宜爹娘的坚持给了她选择的自由,而更让她欣慰的是,对付世子她还是感到满意的。
彬彬有礼,对她又很好,两家也感情很深,所以她很识时务的选择了付世子,应了这门亲,毕竟她是有选择的机会,但却有时间的限制,她的身份,是不会允许她在及笄之前还没定下亲的,而她并没有把握在两年内,能遇到自己命定一生的男人。
知足与舍得的道理,她从来都懂,所以她选了付世子。值得庆幸的是在那一年内的少数几次接触中,两人都互有好感,甚至两人也曾有一些亲昵的话语,但是……人生就是一条冒险之路,每一次转弯会遇见什么,无人知晓,下一秒面对你的是喜是忧,也无兆可寻。
夜凰想到此处本能的看向了墨纪,因为这个二十八岁的鳏夫就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是她人生这条路上忽然出现的一个大坑--她努力的活着,在养父的关爱,付世子的遗憾,罗贱人的得意中,淬不及防的掉了进去。
有得就有失,她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
内心还在纠结着这种缠绕成团的情绪,眼神却已经扫了过去,却未料,墨纪竟已站在她的身前凝眉看着她,惊得她本能的僵了一下,却听到墨纪低低的言语:“你说的对,衣食无忧是不能等于幸福的人生,但是,若然衣食无靠,人生必不幸福!”
夜凰抽了下嘴角,沉默了。
因为墨纪说的没错,这是个谁都懂的道理,所以她无力反驳,但是在她的内心,却有低低的轻唤:纵然如此我也想嫁给一个我爱的人,谁又不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无言的转身,她不管墨纪在自己的身边,只低着头在角柜里翻找,此刻她脑海里是蓝飒那句我会守护你在不断的重复,并声响放大,轰得她脑袋都有些疼了起来。
“你到底在找什么?”墨纪忽然的一句问话,似在脑袋里敲了钟,咣的一下,那种轰炸安静了,静的让夜凰都有点恍惚:“我,我在找东西。”
“我知道你找东西,可是你要找什么?这是喜院,陆妈妈只搬过来一部分你的衣物和用品,你要的东西,未必在这里。”墨纪说着人往前两步也到了角柜边:“要找什么?我帮你!”
夜凰眨眨眼:“我,我找,被褥。”
“被褥?”墨纪一愣:“这天虽然还不热,但是也不冷,难道你觉得被褥薄了?”
夜凰扫了墨纪一眼,低着头说到:“我找被褥,给你打地铺……”说着她又猛抬了头:“咱们说好的,你睡地上!”
墨纪看着夜凰脸上还有些僵色,但是他也只顿了大约三秒便点了头:“好!”说罢自己伸了手从角柜下面去抽,很快他抽了两床铺盖出来,又扯了一张床单,便快步走到了床边,把它们往地上铺。
夜凰瞧看着墨纪铺地铺的背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动手掩上柜子后,便走了过去:“我帮你!”
“不用!”墨纪说着已经把一床被褥当铺的铺好了一半。
夜凰见他这般模样,翻了个白眼,闪到了一边。那墨纪铺好被褥时,眼扫到夜凰站在自己身后,便说到:“发什么愣,上、床,睡觉!”
夜凰一撇嘴,蹭到了床角,脱了鞋子后,就赶紧的钻到了床上,再看看墨纪已经开始自解外袍,她赶紧的伸手把床帐给放了下来,遮挡彼此的视线。
床帐乃是纱帐,大红色的那种喜帐,周边是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所以这视线遮挡的效果属于朦胧级的,全然看不见不会,但想看清楚也有难度,朦朦胧胧的倒也借着光线,她能看清墨纪的举动。
他脱了外衣挂好后,便脱鞋袜坐上了地铺,但下一秒他没躺下,反而冲着床帐一动不动。
这家伙不会是个色狼,打算看我脱衣吧?
夜凰开始腹诽,不过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穿着肚兜都能当吊带,她有啥好怕的,于是,她一笑后,便动手开始解脱起衣服来,只是这穿脱的动作,她有意的放慢了许多,甚至故意的撩发等等,极尽可能的搔首弄姿起来,心中幻想着这个色狼大叔在帐外,两眼冒着猥琐的光,唇角挂着可耻的哈喇子这样的场景。
只是……
“把枕头给我!”墨纪在帐外说了一句,夜凰那香肩半露的姿态就僵了一下,下一秒,无趣的她,也不管什么造型了,动手抓了一个枕头,就从床帐下递了出去。
墨纪接过后,一放,这人就躺倒休息了,很明显对她的帐内朦胧脱衣、秀毫无半点兴趣。
夜凰两下脱除了衣服,也就躺倒休息,但躺下后,她又觉得别扭:这件被兴师问罪的事,就这么完结了吗?
不安的扭头支起,她看着朦胧感的床下,心里嘀咕着这有些诡异,转了眼之后,她开了口:“大叔?”
“嗯?”帐外是个简单的应答。
“那个……”夜凰舔了下唇:“你为什么要装醉?”墨纪对她的兴师问罪可以结束,但是她却需要一个答案,若酒是假醉,那她的秘术怎么会失效?当然她不会指望墨纪能直接告诉她答案,但相信拐弯抹角的,她还是能挖出点线索来。
墨纪很安静的没做声,夜凰肘着脑袋等了一会,大约三分钟后还没有应答,夜凰心想墨纪是不打算告诉她了,便悻悻的躺好,刚把被窝掖好,就听到了墨纪的声音:“其实我也不是想装醉,而是那酒真的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旧事,加之白日里,你的举动,令我有些不安,我便想会不会是你和这蓝飒两人早有私情,因而,你才坚持要和我协议婚姻;另一方面,我也有自己的担忧,所以就势装醉也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如我猜测那般。”
夜凰听得拧了眉:“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可惜了,没能叫你挖到什么内幕,不过你也真有意思,明明都听的一清二楚,还要来这般质问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墨纪又开始安静了,夜凰听不见他接话,也懒的再问,就翻了个身闭眼,忽而的又听到了墨纪的回答:“也许那酒真的是太醇了,我上车之后却又忽然醉了,直到我刚刚醒来发现你立在门口望向西院墙,而偏偏中间的一切我却不记得。”
夜凰转了身:“所以你看我看着那边就开始猜疑我和蓝帮主之间有什么了?”
又等了三秒后,墨纪“嗯”了一声。
夜凰翻了个白眼,随即却是嘴角一勾,继而撑着身子坐起来冲着帐外说到:“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到底谁约你在竹根胡同见啊?不会是,玉表姐吧?”
墨纪的身子明显一翻:“懒得理你!”
“哼,不说拉倒!”夜凰作势的抱怨了一句,钻回了被窝,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做戏就要做足,既然我全推到你身上,自要找你追问喽!
得意了一下,她又很快失去了兴致,想着墨纪说蓝飒是居无定所的漂泊之人,忽而的她又心疼起来,但再想想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那种千山万水就在脚下的日子,她又觉得怀念无比,不由的一笑,心叹:曾几何时,我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居无定所又如何,漂泊如浮云又如何?那种行走于山水间的快乐不也挺多?再者,看了那么多武侠书,倒还真想体验下江湖人那种日子呢,只是,一个马帮而已,又不是什么门派,只怕这江湖算是沾个边罢了!不过,以我的本事配上他的身手,只怕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搭档啊,那要是一起纵马奔行一起去踏遍千坑,只怕也能得个什么“坑王坑后”的名头吧?嗯嗯,坑王,坑后挺有气势,但是不够帅,诶,千坑侠侣?还是……
“夜凰。”低低的一声唤,惊得夜凰所有的幻想顿时消散,她动手在脸颊便扇了扇,靠小风让自己降降温,但人已经开口做了应:“啊?啥事?”
“你要和我协议婚姻,是不是因为,你我的婚事是你养父定下的?”墨纪说着转了身看向床帐处,光投照在纱帐上反了光,加之角度的问题,他对内里可看不清丝毫。
“恩,其实我并不是对养父定下这桩婚事有意见,我,我只是希望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这一辈子。”帐内传来夜凰的回答,听得墨纪心头一跳,他微微的垂了眼眸。
“大叔,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真得希望能遇到一个爱我的人,这辈子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
“轰轰烈烈?”墨纪抬了眉:“为什么一定要轰轰烈烈呢,居家过日子,应该是安乐平静才对吧?”
床帐忽而一撩,在昏黄的光里是夜凰浅笑的容颜:“你看,我想要轰轰烈烈,你想要的是安乐平静,我们两个如同一个往东,一个走西,注定是要分开不是?所以,我和你理念不同,这便注定你我要分开,老话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所以这是我和你协议婚姻的答案,我想要找到属于我的人生。”
夜凰说着脑袋缩回了床帐内,墨纪的眼眨了眨,脸上浮现一丝迷色时,又听到了夜凰的声音:“墨墨,等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可要放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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