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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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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山之麓,祁灵和丛慕白叙述了飞来峰的奇遇之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镖,各行其事,祁灵随着妙手空空古长青,去寻回春圣手逯雨田,再去找那十载陈雪水,百年黄连根,准备为千面狐狸靳一原治疗眼睛。

    丛慕白姑娘却是独自一人,根据祁灵在分手之前,再探水莲村,知道鲁颖姑娘灰心北上,极有可能是往八公山附近的舜耕山,投奔一位方外比丘,从此遁迹红尘。所以丛慕白的去向,则是前往舜耕山寻找一座涸没无名的尼庵,寻找鲁颖姑娘,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幅天都峰的要图,丛慕白叩别恩师,与祁灵分手便独自一人,欣然就道。

    夕阳余晖已尽,微月未升,浮云掩尽星辉,大地显得一片昏黑。丛慕白策马驰骋,倒是给这舜耕山附近的宁静田野敲破一派寂寞。

    田野间,疏林处处,摇着村庄的灯火,丛慕白的坐骑蹄声,也引起不少村人,掩扉惊视,指指点点。

    丛慕白忽然自己也不禁在马背上笑了起来,既然已经到了舜耕山附近,也正是到了鲁颖,隐居的附近,如此蹄声震地,往来驰骋,岂非有意暴露自己身份?

    一念既罢,丛慕白徒马到一丛树林旁这,飘身下马。轻轻地拍着这匹性极通灵的“雪盖灵芝”这匹“雪盖灵芝”不愧是金沙伯乐白完元的宝马,深知人意,不嘶不叫,只轻轻地挨擦着丛慕白的手,微微地点着前蹄,和丛慕白亲热了一会,忽然一折身,独自轻驰碎步地跑走了。

    丛慕白如此“一叶渡江”越过了拦路的河流,不曾稍歇,便向前面疾奔而去。

    河岸相去山丘,也不过数十丈之远,丛慕白可消片刻,便已经停身在一片翠竹林处,凝神望着竹林里那一座小得可怜的茅庵。

    庵门半掩灯光外泻,而且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有一位灰衣老尼,此刻正跪在薄团之上,诵经礼佛做晚课。

    丛慕白见庵内老尼正在做着功课,又不便进去惊忧。丛慕白只好站在这一片竹林之外。驻足而立等待老尼做完晚课再进去不迟。

    但是,丛慕白此刻又有了犹豫不决之情,进去进入尼庵究竟用何种态度和老尼讲话?如若她对鲁颖的下落,推辞不知,将又如何?

    正螋她意念完,主意未定之际,忽然,隔着竹林,前面灯光一亮呀的一声,庵门悠然而开那位灰衣老尼,正站在庵门之内,面对竹林屹立而立。

    丛慕白心里一惊,不禁暗自忖道:“难道这老尼已经发觉了我的行迹么?”

    丛慕白隔着竹林,人是站在暗处,她估计站在灯光之下的灰衣老,是看不见她的。她镇静下心情,运足自力,打量着对面相隔数丈的灯下老尼。

    垂眉闭眼,宝相庄严,瘦矮的身体穿着一袭灰衣,站在那里的却有一种令人无形之中肃然起敬的感觉。

    丛慕白心里暗暗吃惊,暗下忖道:“看去这位老尼,功力精湛,道行极深,如果说是鲁颖藏身此间,倒是令人匪夷所思,无法想出其间的道理来,难道她与天都峰也有什么关连么?”

    想到这里,心里惊觉又生:“她如此当门而立,是发现我的来临,抑或是另有所事?”

    丛慕白正在思考看,究竟是挺身而出相见?还是另俟时机,再进庵门?”

    忽然,那灰衣老尼抬头来,睁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是有两道精光,倏地射出,正是看着丛慕白所站的地方。单手立胸,低低地喧了一声佛号,缓缓地说道:“林外女施主!既然有事光临小庵,何不请进待茶?庵外夜露风凉,殊非老尼待客之道。”

    丛慕白此时的惊诧,已不止是这位灰衣老尼发觉到她的所在,而是现惊诧她出口之际,指明她是:“女施主”这真是骇人心神的事。千面狐狸亲传的易容之术,竟然被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尼,在昏黑夜里,隔着竹林一言道破,这几乎是说来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但是,丛慕白的惊诧只是一瞬间的,顿时她应声而出,飘然穿过竹林,来到庵门之前,立定脚步,拱手一躬谨声说道:“晚辈丛慕白深夜惊动大师,荷承不加责斥,反劳示意想迎,使晚辈既愧且感。”

    那灰衣老尼打着问讯还礼,口念“阿弥陀佛”低低地说道:“丛施主人中之凤,夜至荒庵,蓬筚生辉。请施主移驾庵内,稍作叙述如何?”

    这灰衣老尼虽然说话声音低沉,却是字字入耳,清晰有力。而且她这次虽然没有说明“女”施主的字佯,却在字里列间,仍然把丛慕白当作女客看待。当时丛慕白心里一动,丝毫不露声色,抱拳拱手,朗声说道:“深夜惊扰,已是抱罪良深,何敢再去渎犯净地,忧乱大师静修?晚辈只有一事,请教于大师之前,如能获得大师一言相告,晚辈即刻拜辞,所有冒渎之罪,容待他日,踵前当面谢罪。”

    灰衣老尼微微地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丛慕白一眼,又喧了声佛号,低声说道:“丛施主所有尊意,老尼恭敬不如从命。”

    丛慕白连称“罪过”接着说道:“晚辈敢先请问大师上下怎么称呼?”

    灰衣老尼说道:“老尼一了,静修此间,结茅为庵,礼拜佛祖,丛施主尚有他问否?”

    丛慕白点头说道:“请问大师,黄山天都峰水莲村一位鲁颖姑娘,是否住在大师庵内?”

    一了老尼眼神一亮,接着说道:“三天之前,确曾住在小庵。”

    丛慕白闻言精神一振,但是,立即又有一丝失望的“啊”了一声,接着问道:“听大师言下之意,鲁姑娘如今已经远离此地?”

    一了老尼点点头说道:“三天前,她离开荒庵,另到”

    丛慕白没有等到一了老尼说完,不由地脱口叫道:“大师此话当真?”

    这句话刚一出口。丛慕白立即又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当之处,当时紧接着说道:“大师信人,自然不打诳语。晚辈可否能请问大师,鲁姑娘她现在何处?能容晚辈一见否?”

    一了老尼低喧了一声佛号,低低地说道:“一念归我业真,灵台清净无尘,忏悔前因,种善后果。往事尽化灰尘,权当镜花水月。丛施主!你如此深夜,寻找鲁姑娘,是有极深嫌隙,还是另有他图,老尼不当此问,却又无法不作此问。施主如不能作答,老尼先当谢罪。”

    丛慕白摇摇头说道:“晚辈与鲁姑娘之间”

    这句话说到此处,丛慕白顿住了,她与鲁颖之间,谈小上有任何嫌隙的,至于鲁半班的血海深仇,乃兄行为,与乃妹何干?但是,如果说鲁颖与丛慕白确实没有嫌隙,在丛慕白的心中却对于鲁颖,始终耿耿在心,难释于怀。

    这一点微妙的情感,是无法为外人道的。

    丛慕白如此一怔之际,一了老尼微微睁开双眼,对丛慕白说道:“丛施主易容之术,当今无二,必是出身名家,一身功力自是更属不凡,定能宽阔胸襟,稍远一步。对于一位业已回头红尘的人,尚请丛施主多存佛心,多种善果。”

    丛慕白心里一动,而且脸上也随之微微一红,立即摇摇头说道:“晚辈与鲁姑娘之间,原无嫌隙。”

    一了老尼立即低喧了一声佛号,眼睛里闪起一刹异样的光芒,顷又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丛慕白接着说道:“晚辈如此行,只在寻找一件东西,去了结武林一宗公案。大师能否告知晚辈,鲁姑娘离开此地,何去何从?”

    一了老尼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缓缓地说道:“跳出红尘三千里,便是还她自在身”

    下面的言语,便低声不能辨闻。

    丛慕白心里霍然一振。拱手当胸,朗声说道:“晚辈愚蒙,不谙禅机,不明佛理,大师能使顽石点头,奈何晚辈无领悟之得。’但是,晚辈但知佛家有云,除恶人即是行善事。晚辈只要找到鲁姑娘,获得所祈望之物事,了结武林公案,免却多少生灵涂炭,除祛多少流血伤亡。我佛慈悲,渡人救世,大旨不相违,大师何不能助此一臂之力?”

    一了老尼此时睁开眼睛,望着丛慕白,露出微笑说道:“丛施主!老尼斗胆陈言,施主之意会悟错了!”

    丛慕白朗声说道:“晚辈会悟错了,大师何以正我?”

    言犹未了,突然竹林之外,远远有人应声叫道:“丛姊姊!休要如此顶撞大师。”

    语音一落,身畔一阵微风闪动,一条人影悠然飘落,和丛慕白并肩而立,对一了老尼拱手躬身。

    丛慕白一时惊喜意外,立即叫道:“灵弟弟!你何来到此地?”

    刚一问完这句话,她又脸上颜色一变,拂袖埋怨地说道:“灵弟弟!你说话就是如此口没遮拦。”

    来人正是在黄山和丛慕白分道扬嫖,和妙手空空古长青随同找回春圣手逯雨田,寻找“十载陈雪水、百年黄连根”的祁灵。

    祁灵如此突然出现,对于丛慕白而言,倒是极大的意外。但是对面的一了老尼,却是平静依然,毫无惊异之状。

    祁灵用手轻轻拉住丛姊姊的柔荑,不让她再说下去,自己却转过身来,向一了老尼深深一躬,说道:“晚辈祁灵,来得鲁莽,尚请大师大量海涵。”

    一了老尼轻轻地喧了一声佛号,一双老眼,在祁灵身上看一下,然后垂眉闭眼,缓缓地说道:“祁施主你就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奇人神州丐道的高足么?”

    祁灵立即肃然垂手,应声说道:“晚辈正是。”

    一了老尼点点头,又睁开眼睛,对二人看了一遍,说道:“祁施主和这位丛施主,正是一对壁人,是乃天作之合,颖儿一缕柔情,空付飘渺。总算她能及时回头,把这大千世界的烦恼,付之天外。不过,情丝难断,红颜薄命,自古皆然,颖儿又何当独能例外?”

    一了老尼说到“一对璧人,天作之合”丛慕白不由满脸飞红,羞意无限。可是,一听下面那几句话,又不由地为之霍然心惊,回头一看祁灵,只见祁灵也正是神色黯然,泪光隐隐,微有颤抖之意,低沉地说道:“请问大师,莫非这鲁颖已经跳出红尘,在这舜耕山下,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么?”

    一了老尼顿时一双有,停在祁灵身上,突然光芒四射,凌厉惊人,语气一变而为沉重,严厉地说道:“祁灵施主!老尼尊你为当今第一奇人门下,所行所为,均是正大光明,所以在这茅庵之前,才待之以客礼,你若如此虚情假意,老尼荒庵之前,不容如此无情之人立足。祁灵施主,请你和这位姑娘,立即离开此地。”

    一了老尼突然如此一变严厉无情,倒是大出祁灵和丛慕白的意外。

    丛慕白本是对于这位老尼,再三顾左右而言他,不说出鲁颖的下落,心中已经老大不快。但是,丛姑娘敬老成性,才没有轻易变脸相对。如今一听一了老尼如此无端斥责,一腔怒火已经按捺不住,正待挺身上前,厉声相对,这时候祁灵却是手下一使劲,将丛姑娘拉住,他自己却拱手向一了老尼说道:

    “大师斥责,晚辈自应领受。但是,晚辈在自省之余,毫无所谓虚情假意之处,大师何以正我?”

    一了老尼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祁灵!老实说,这是现在,要在数十年前,只怕容不得你如此问话,早让你横尸眼前,喋血林边。如今老尼让你走,已经是天大意外,你还问它作甚?”

    祁灵朗声说道:“晚辈不肖,尚不愿有辱师门之事,如确有背情悖理之事,即使大师破格宽宥,晚辈亦当自绝谢罪。但是,大师如今不加说明,晚辈难能如此含冤而去,尚请察谅下情,是为晚辈所盼。”

    祁灵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概!

    一了老尼闻听祁灵如此一说,倒是高喧一声佛号,微微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不教而诛,难免使人心有不服。待老尼问你几项问题,然后再说明此事,但愿如你所言,你所行所为,无背理悖情之事,毋使你师门玷辱,毋使老尼庵前,飞起腥风血雨。”

    说到这里,一了老尼顿了一下,忽然声音变得极为凝重地说道:“祁灵!

    你在赴鲁颖千招之约,前往黄山水莲村之时,知否鲁颖姑娘对你的一份真情?”

    祁灵慎重地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知?鲁姑娘一份盛情,晚辈何当不晓,只是此事若非大师在这种情况之下,晚辈不敢如此妄凭猜测,以免辱及鲁姑娘。”

    一了老尼点点头接着问道:“然则,你对鲁颖可曾有”

    祁灵不等一了老尼说完,便朗声疾呼,正色说道:“晚辈前往黄山赴千招之约,一则不愿失信于鲁姑娘,鲁姑娘约略说出对乃兄行为存有隐忧,晚辈才顿起同情之心,至于”

    一了老尼哼了一声,接着说:“方才老尼说到鲁颖姑娘看破红尘,跳出是非,你为何如此激动?你有何解释?”

    祁灵闻言长叹,对一了老尼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大师此言差矣!人与人之间,除了男女情爱的情之外,情之范围大矣哉!鲁颖姑娘与晚辈虽识之不深,情谊不够,但是,对于鲁姑娘能处于污泥不染的品德情操,至为钦服,对于鲁姑娘能深明大义,且能远抱隐忧,更是存敬于心。”

    祁灵一口气说到此地,稍微顿了一下,平静了一下微有激动的心情,才接着说道:“鲁姑娘约晚辈前往黄山,作为天都峰水莲村之宾客,用心即在冀求晚辈能伸以援手,解决她内心难以解决的冲突。她曾说过,鲁半班对她,不仅是兄妹,且有师徒授世之恩,她不能背叛于鲁半班,但是,她又不忍令鲁半班如此逆天行事,将来要断绝鲁氏后裔的香烟。但是,晚辈当时愧未能有丝毫相助”

    一了老尼忽然插言说道:“当时你对于鲁颖的用心,恐未必有今日知之如此之深。”

    祁灵点点头,说逍:“但是如今思之,鲁姑娘如今遁隐世外,永伴青灯古佛,以锦绣年华,永此悠悠孤寂岁月,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凄惨人寰的事”

    祁灵一口气说到此地,忽然心里一震,望着了一了老尼,忐忑不安,尴尬不已,呀嚅着说不下去。

    一了老尼立掌当胸说道:“阿弥陀佛!祁灵你不必有所顾忌,老尼虽然礼佛诵经,数十年生涯未有一丝变化,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老尼依然认为这种生涯不应该让一位金色年代的少女,擅自定下誓愿。果然如是,诚如你方才所言。那是凄绝人责之事,需要多大定力,经过多少魔劫,才能明心见性,灵台无垢,四大皆空?所以,老尼对你所言一切,附以同感。”

    祁灵嗫嚅着说道:“晚辈一时失言。”

    一了老尼摇头说道:“说下去!毋须介意。”

    灵接着说道:“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鲁姑娘如今跳出红尘,晚辈能不为之一时失态?大师以为这是常情否?”

    一了老尼缓缓地闭上眼睛,良久才接着低喧一声佛号,沉重无比地说道:

    “祁灵施主果然是性情中人,胸襟磊落,情真意切,情与爱,分隔井然,光明正大,为老尼所少见,不瞒祁施主说”

    祁灵拦住说道:“大师武林前辈,能宜呼晚辈名号,为晚辈之荣。”

    一了老尼微微睁开双眼,略略地颔首,便说道:“老尼一听祁灵如此面有戚容的说话,心里顿生厌恶,以为你是为要急取老尼同情,再骗颖儿情感,好让此行称心如意,才如此故作姿态。”

    祁灵不由地急得满脸通红,急忙说道:“大师!”

    一了老尼睁着眼睛,慢慢地说道:“老尼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难免不作此想。”

    祁灵和丛慕白两人相顾而惊,说不出话来。他们相信一了老尼的话,必然不是话出无因,但是,他不明白一了老尼何以知道他们此行真正的用意。”

    一了老尼转身肃客,说道:“门外如此对立而谈,殊是有失人之常情,祁灵和这位丛姑娘,请到荒庵之内,再作详谈。”

    因为丛慕白也知道自己行藏,早经为人识破,所以对于这一声:“丛姑娘”也就毫不为意,她和祁灵称谢之余,随着一了老尼进入这间茅庵。

    这一间茅庵,其简陋之情形,为祁灵等所少见。一尊佛像,一盏长明灯,一座香炉,一个蒲团,余为四壁。不过在这空徒四壁之中,却是不尘不染,清洁已极。

    祁灵看到这种情形,心里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他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似锦年华的少女,孤灯双影,跪伏在佛像之前,凄凉无限,而这个人正是由于他而至如此。想到这里,心头的沉重,使他步履迟滞,神情黯然。

    一了老尼举手说道:“静室不便请进,佛堂只有席地而坐,其实近数十年来,两位是到达这座荒庵佛堂的第三个人。”

    祁灵说道:“请问大师,这前一位有幸到此的人,可否见告是何人?”

    一了老尼说道:“她就是鲁颖这孩子。”

    祁灵问道:“是大师像今天一样,允许鲁姑娘擅闯此地么?”

    一了老尼摇头说道:“是老尼到黄山水莲村内,接引鲁颖到此,老尼只告诉她一件事。鲁半班聪明自误,将来他自己死不足惜,为鲁氏门中带来灭门之祸,鲁颖应该有此远虑,如不能劝阻乃兄,稍杀狂妄的野心,退而求之,也要为鲁氏门中,为以后留下一脉香烟。”

    丛慕白正待张口说话,祁灵却及时恍然大悟,啊了一声说道:“怪不得晚辈当初前访水莲村之际,鲁颖姑娘就隐隐约约表露出此意。”

    一了老尼点头说道:“鲁颖这孩子一双慧眼识人,她把老厄这几句警言,化为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而且还将一缕情丝,倾怀以寄。”

    祁灵不安地叫道:“大师”

    一了老尼说道:“老尼知道,鲁颖当时没有明白表示,而你,祁灵已经表露出为了丛姑娘,不惜冒天都峰无边的危险,大有以身相殉的决心,鲁颖还能说什么?”

    丛慕白低头看到自己一身儒衫,倒是忍不住羞意满脸,轻轻地说道:“大师武林前辈,慕白岂能再相欺?”

    一了老尼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丛姑娘!你方才是有何种疑问,未及启口么?”

    丛慕白迟疑了一会,霍然抬头说道:“方才听大师之言,对于鲁半班的鲁氏门中,似乎特别关怀,否则,大师何致亲往水莲村,接引鲁姑娘,指引迷津?”

    一了老尼神情忽然变得黯然,沉吟了一会,说道:“丛慕白姑娘!你说得不错,老尼与他们确有一种不同于人的关连。姑娘此时一定急于知道,但是,请恕老尼未能于此时柏告,如果有缘,日后自知。”

    一了老尼与天都峰鲁半班的兄妹一家人,有何关连?

    她是鲁家的人么?但是从她的言行中看来,她对于鲁氏兄妹,虽有关切之情,却无血统关系之亲。

    她是鲁颖的师父?昔日在水莲村,鲁颖曾经当面告诉祁灵,她的一身功力,是乃兄鲁半班所传授的。

    除了这两种关系之外,还有何种不同于人的关系?这真是费人思量,思想不透的事。那也有等待日后有缘,让一了老尼自己说明不过,丛慕白仍然关切着鲁颖的下落,禁不住问道:“祁灵!你是听了老尼这一段说明之后,才关切鲁颖的下落?还是全然与此无关,只是为了你此行的目的?”

    祁灵正色说道:“晚辈当初在天都峰,只因急于知道丛姊姊的安危祸福,以致未能有助于鲁颖千招相约之用意,一直为此而心中耿耿难安,此所以关切鲁姑娘下落原因其一。另则,晚辈此行目的,在寻找鲁姑娘,此所以关切鲁姑娘下落原因之二。”

    一了老尼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祁灵!你很诚实,老尼岂能相欺?鲁颖这孩子来到舜耕之后,万念俱灰,但愿以一身遁世,诵念佛经,为乃兄稍减罪行,因此立志闭关三年,然后削发遁入空门。”

    祁灵禁不住轻轻地脱口“啊”了一声,神情不禁为之黯然。如今千真万确地证实鲁颖姑娘的确以锦绣年华,遁归寂寞岁月,如何不令人为之同情一叹?祁灵沉默良久,霍然起身拱手说道:“晚辈要向大师告别了。”

    一了老尼略有诧意地问道:“祁灵!你们不是还有此行的目的未遂么?”

    祁灵说道:“鲁姑娘既然闭关三年,痛心代兄赎罪,我们岂能扰乱清修?”

    一了老尼说道:“祁灵!你和丛姑娘在此稍候,老尼到后面静室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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