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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在门前……。”元夕停了停,报出一个还过得去的理由,“想着今天是朔日,你正忙着炼制新的骷髅蛊,可能没空喂那些蛊盅里的蛊,所以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必。”白朔淡淡道,“我早有安排,该喂食的,一只也不会少。”
“……啊,那就好。”元夕扯唇一笑。
“我很意外,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这里,毕竟过去几年,我从未见你对那些蛊如此上心过。”
元夕笑了笑:“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
“是么……。”白朔不置可否,“现在你知道了,其实你不来,它们也一样过得安然自在。”
蛊师的眸光停在元夕脸上,眸色阴沉。
“在你这只为婢为奴的骷髅蛊出现之前,所有的事亦都在自己的轨道上。”
所以,你大可不必将自己太当回事。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元夕脸色微微一白。
她明白,白朔是在对她在外面对澹台佾说的那些话表示不悦,但她真受不了他这种嘲讽的态度。
“对,而且在我走后,它们也会一样过得很好,”她扬起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太好了,我前些日子还在想,将来我是要回蜀山的,到时候那些小东西一个个以死相逼,不让我走可怎么办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能放下了。”
“谁离了谁活不了呢,对吧。”她没看他的眸子,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的翠竹上。
白朔冷冷地瞧着她,看她脸上写着满不在乎,目光散漫地落在远方。
“有意思。”他轻轻一笑,眸色森然,“你仍在想着回蜀山?”
“那是自然。”元夕手捧胸口,“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我那可爱的故乡呐,还有亲切的同门们。”
“哦……可你连‘人’都不是,如何待在蜀山这种仙气充溢的地方呢?”
他话里的讥讽这般明显,元夕一阵气闷,忍不住用恨恨的眼光瞪过去。
“天下这么大,你又怎么知道,在某处不会放着一本失传已久的古籍,上面写着让骷髅蛊转变回人的方法?”脸在笑,眼在烧,“只要一恢复人身,我立马就回蜀山去,管它外面天翻地覆,死也不下来!”
有一瞬间,元夕觉得自己瞧见了对方眸底有什么东西剧烈动荡——然而下个眨眼,她看见站在那里的,分明还是那个神情阴冷、眼色嘲弄的白朔。
“那么你就好好期待罢。”白朔笑得几分讥讽,几分恶意,“但愿在你那个蜀山被灭门的预知梦成为现实之前,你能突然从某个万丈深渊里,捡到那本‘失传已久的古籍’。”
元夕恶狠狠地瞪着他,白朔神色一片森冷。
“承您贵言。”元夕一字一咬牙,“放心,我们蜀山会好好的,千秋万代永远传承下去。我也会找到恢复人身的法子,等我回了蜀山,一定给您供个长生牌,逢年过节在牌前搁上三炷香——毕竟这几年,我还真是受了您不少照顾呢。”
她用自己都没发觉的怨愤语气,一口气吐完了上面这些话。
而另一位在场之人虽发觉了她腔调古怪,却根本想不到这古怪的由来。
“滚出去。”
白朔简单地,阴冷地丢出三个字。
元夕冷冷一笑,扭头便走。
砰地摔上门。
那只澹台孔雀居然还在门外,令人费解。
但元夕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座面目可憎的宅院。
澹台佾终于如愿地看到变脸的骷髅蛊了,但同样令人费解的是,面对如此大好时机,澹台佾竟然没晃过去,一嘲二讽三讥笑,拿别人的痛苦让自己高兴个饱,只用一种难言的神色瞧着她。
元夕更不会主动搭理他,藕荷色的衣裙在黄昏中翻卷,很快,她便将那座宅院彻底甩在身后。
未来一个月里她都不想见到那个人,不,最好一辈子也别见到!踢开自家院门的时候元夕气呼呼地想。
翌日,当元夕暗藏期待地打开院门,却发现敲门的是一只骚包孔雀后,那张“一辈子不想见到的人”的名单上顺利地又添一笔。
元夕当即就想甩手关门,澹台佾眼疾手快撑住门板。
“新的骷髅蛊出世了,你不去看看?”他笑道。
元夕冷漠地瞧了他一眼:“说完了?”用力一合院门,以行动表明她对此人的不待见。
门竟纹丝不动,元夕有些诧异。骷髅蛊一挥胳膊就能抽飞一头牛,而她方才手上已使了七分力道。
那个撑着门的人还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望着她,慢悠悠道:“若你现在关门,本座敢肯定你一定会后悔。”
嘲讽地斜兀他,元夕凉凉道:“我都不知道,原来阁下和我的交情已经深到值得你大清早辛辛苦苦跑过来,就为了给我带一个好消息。”
澹台佾不生气,好像只要对方面上不是漠无表情,他都会心情不错。
这朵奇葩甚至笑起来,眉目轻松。他此刻距离元夕极近,略一俯身,便贴近她的颈侧。
轻轻地,澹台佾在她耳旁说:“你与我一同去瞧那只蛊,我便告诉你,蜀山的元夕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