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敌人跑啦!兵分三路追上去,擒了他们的主将!”梓央改稚气未脱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小伙子等了许久才出阵,显得格外兴奋,一手使劲挥动马鞭,一手“嚓嚓”几声,铁线飞扬而出,两名巨鹘先将躲避不及,被两条铁线勒住颈项,惨叫着摔落马下,人头立时落地。
“好厉害的黄毛小子!”林骁猛然回头,正看见两名先将死于非命,又惊又气。
梓央改一眼瞧见林骁的穿着,便知他是主将,右手一扬,铁线又到。林骁挺枪一拨,挡开攻击,铁线缠在了他的枪杆上,用力一拽,小伙子连忙切断铁线,否则非被拽下马来不可。但林骁丝毫没想到,这一招竟把毛头小子激怒了,梓央改顺手从士兵手中抓过一柄长矛,朝着对方的胸口猛掷了过去。
林骁的枪还没收回,见对方来势汹汹,连忙侧身躲闪,可梓央改的动作之迅捷,几乎能和豹子媲美。长矛没刺中他的胸膛,却贴着他的肩膀飞过,一整块肩甲掉落下来,肩上被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飞溅。而此刻,周围的巨鹘军异常慌乱,受伤的林骁不敢恋战,只得拼命稳定士兵的情绪,下令撤退。
酆阳城中,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大人!您没事吧?”梓央改策马飞也似地奔到了邢震洲身边。
邢震洲掏出手绢,微闭双目,擦擦额前的水滴,已分辨不出是雨还是汗。
“大人,您累了,咱们还是快上城楼吧,不过刚才您立在桥上饮酒那架势,简直太威风了!要不是您亲自冒险出马,单凭我烧豹子粪放烟,惊了那些鸟,敌军恐怕还不会落荒而逃吧,我师姐的眼光果然厉害!啊,这些赤棘豹拉的屎还真跟龙大领说的一样管用,越湿越容易点着,烟也升得越高,看来可以考虑用在我的伟大发明里呢!”梓央改翘起大拇指,又在一旁手舞足蹈。
邢震洲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子说得容易,刚才他独自站在吊桥上,其实何尝不比谁都担心?万一敌军来个围攻,他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或许这一次,的确是老天眷顾。
“武将军,天已经黑了,您还让林、纪两位将军一直跪在营门前淋雨吗?”
武兆康的帐中亮着烛火,近侍已进来禀报过不下五次,老人都连头也没抬,继续坐在桌台边,注视着上面铺着的羊皮地图。
“将军,这样下去不成啊,两位将军虽然身板结实,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俩已经整整淋了一天一夜的雨,要是身子坏了,还怎么上战场?”近侍近乎哀求的声音,令老人微微抬起了头。
“让他们进来吧,再添点儿灯油。”
“是!”近侍见将军展颜,兴冲冲地奔出了帐外。
不过一会儿,林骁、纪辕便走进帐中,拜伏在武兆康面前。和着尘土的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颈项滑落,几乎连面容也分辨不清,早已没有了半点将领的模样。
“知道我为何要重罚你们俩么?”武兆康捋了一下胸前的白须。
“末将知道!上次的败走,末将与纪将军身为将领,中了敌军的奸计,却无法稳定军心,指挥作战,若将军要赐我们死罪,我们也毫无怨言!”林骁拱手,用力叩了一个头。
武兆康点点头“很好,你们肯以身作则,没有把罪过推到先将和士兵们身上,上次犯下的错,我就不再追究,但愿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能将功折罪。来,你们俩先坐到我旁边。”
“多谢将军!”两人双双站起身,在武兆康的桌台前一左一右坐了下去。
“你们看,这里就是酆阳城,敌军和我军营寨的距离实际上并不算远,照理说敌军已经占领了霜华都城朔芳,可为何邢震洲并没有直接顺路进入我们巨鹘的领地呢?”
武兆康一面指着地图上标记,一面说着。
“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关系,让敌军前去霜华的分队无法及时赶回。邢震洲大胆地来了一招树上开花,那小子的气魄倒的确令人佩服,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想必他们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由于上次你们的失误,我们攻城的计划有了困难,因此只能和敌人来一场硬战。”
“将军的意思是”
“依我估计,这场大雨可能会在三四天后停息,但梵灵军的步兵强大,邢震洲一定想趁我们的战车和铁甲阵在雨中发挥不了最大效用的时候,前来我们的营地偷袭。纪辕,今夜你立刻率联弩队和暗野队先从东边的野林小道入敌军阵地,挖沟壑、筑堡垒、插战旗,做好充分的守卫,以防敌人趁天色阴暗时来犯或夜袭。”
“是,将军,末将立刻前往!”纪辕领命,疾奔而去。
“林骁,后军交给你来指挥,令士兵严守我军的仓库和粮车。记住,一定不能让敌人知道我军动向,如果发现粮仓附近有可疑之人出没,立刻逮捕审问,有必要时可以马上处斩。”
“末将明白,可是早在五日前,探子就回报说,大领大人派了几名监军赶了过来,若是他们到了,必定会查看仓库,应该如何对待呢?”林骁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的神情。
武兆康咬咬牙关,右手一握拳头“哼,监军,我武兆康征战沙场数十年,还从来没被人监视过,一定是方崇那小子在大人面前进谄!听着,林骁,甭管他什么监军,军营有军营的规矩,那些家伙要是来了,一样不许他们接近仓库!要是他们耍浑,一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