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琅依约过来取衣裳,本是量身定做,试在身上蝶舞翩翩,长袖临风,宛若瑶池仙子。极是欢喜了拿了去,又虔诚向绿华道谢,同她聊了许久,才回歌舞局。
寻春看着她的背影,只是感叹,“姑娘,果然,人是要看衣装的。”
绿华摇摇头,“呵呵,卫琅本就清秀婉约啊。”
“可是……穿上这件衣裳,就不只是清秀可言,而是……艳惊四座。姑娘,你为这么多人做了衣裳,个个如花似玉起来,倒是将你自己完全忽略了。”寻春俏提鼻尖,幽幽然叹道。
绿华低眸瞧了瞧自己的衣着,除了得体之外,倒的确没有花多少心思。只得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只见着躺在榻上的半梦醒后扶着门框走了出来。立马上前去扶住,“半梦,醒了也不叫一声,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下床?”
半梦脸色苍白透明,眼神淡淡无彩,只是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出来见见太阳……养病的日子真是难熬。”
绿华嗔笑,门边突然传来内侍的声音,“绿华姑娘在吗?”
绿华抬头,是紫宸殿御前服侍的小禄子,福公公新收的弟子。寻春已经上前问道,“不知有何事?”
“皇上急召。”说着,将手中的一枚玉指环拿了出来,三人一见是御用的东西,纷纷行礼。“绿华姑娘,打扰了,皇上一件极重要的袍子被划破,急用,命小的请你过去缝补。”
绿华闻言,心中微乱,而事出紧急,当下也未多说什么,随着小禄子往紫宸殿行去。
端木龙庭脸色不甚佳,带着些虚浮的青白,偶尔抬起手背叩住鼻尖轻咳,只怕是昨日天冷气寒,受了凉。所以,才会拿出这样厚一件雪貂皮长袍吧?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应该是由着御前宫女仔细拾掇着才是,为何会突然被划破?
绿华心里中不解,只是穿针引线,面无表情地对着端木龙庭道,“皇上,请将这件袍子退下,容奴婢修补。”
“过来。”端木龙庭一直看着绿华清细的眉目,眸子不大,却似天然带着某种韵味一般,叫人怦然心动。
“嗯?”绿华不明他语中何意。
“过来,朕就穿在身上,你到朕的身边来缝。”端木龙庭将身子坐正,双手放在盘龙椅的扶手上,而那划破的口子,便是在左臂之上。
圣谕不可讳,绿华无声地走向他,在左面蹲下来,将手放在长袍上,细细查看着袍子先前的纹理。直到全数弄得明白,才敢下针,寻着颜色相仿的丝线,一点一点将破裂的口子缝合起来。
不过一寸长的口子,却已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绿华心内暗自唏嘘。而这个紫宸殿的偏阁里,也便沉默了这样久。整个房间里的宫人都被端木龙庭遣了下去,唯余下福公公一人,此间也是缄默着,几乎只能闻见绿华手中的丝线自布料中穿梭的沙沙声音。
端木龙庭一直凝视着秀面半低的女子,只觉得她娇小的颜容在灯光下更是莹白如玉,柔然生光。一颗心,竟然提了半分。
明明感觉到那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可是……绿华始终不曾抬头。这个人……不惜让亲生兄弟永远失明来稳固自己的势力,那样的狠厉与绝决……叫人心惊。
端木龙庭回首,看着她灵动的指尖,细细的线似在她手中生出花儿来……然而细看之下,手指纤细却不似普通官家女儿那般肤如凝脂,是带了些茧印的……甚至,还有极轻极淡的疤痕。这个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仿佛脱口而出一般,他道,“绿华……”
“奴婢在。”绿华不动声色地回应。
“不做宫人了,我晋你为妃好不好?”
“呀!”闻他一言,指下一动,针尖差点一个错落刺进指端,绿华忍不住低低轻呼。知道他还在等着她的话,终是将起伏的心思沉定下来,思虑着道,“奴婢是为父赎罪之身,怎么能晋作妃嫔呢。何况,皇上一言重如泰山,怎可轻易改变?”
“你不愿意?”虽然已经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却仍然惊慌了一下,神思里,是少有的慌乱。
绿华抿唇,轻轻启齿,“奴婢惶恐。”
然而慌乱也只是一个刹那的事情,片刻之间,他重新回到一国之君的傲慢上,“朕……可以将你父亲的所有罪行免掉,如果你重新成为妃嫔,就可以让简家重新得势,怎么……觉得不值得吗?在你眼里,不是家人最重要么?”
“皇上不是答应过,只要奴婢在锦绣局做宫人,就可以不怪罪父亲么?更何况,皇上是千古明君,定当明察秋毫,若是爹爹当真犯了罪,那么也理应接受的相应的罪责。若是被冤枉,相信皇上也会为冤者平反。”一席话自她口中婉转说出,却是情理兼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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