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大发,救了他们一家人,不仅给了他爹娘总管和厨娘的工作,还让他到私塾念书,成为有用之人。
这份恩情,他时时记在心头,爹娘在病逝前对他的叮咛,他更不敢忘——
千堂,爹娘知道你跟小姐感情好,但你要记得,云家是我们一家人的再世恩人,是我们高攀不上的,你可不能妄想小姐啊,知道吗?
这些话,让他严守分际,对襄儿小姐以礼待之,当她是可望不可及的月亮,只敢远远望着,甚至亲手替她操办婚事。目前最要紧的是——
“我得快点找到小姐,绝不能让这婚事有任何差错。”
简陋的茅屋里,不断传来婴孩的嚎啕声。
“乖,龙儿别哭了”绑着细长辫子、穿着宽松男装的秀丽姑娘,正抱着一岁大的婴儿在茅屋里来回踱着步,心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龙儿已经发了两天烧了,喝了江湖郎中的药草也没用,看来只能找大夫了,但她哪有银子看大夫啊,不然她也不会买便宜的药给龙儿喝了。
唉,一个月前她带着弟妹到繁荣的京城,找了食堂的工作,本以为能多挣点钱,未来能开间小店铺过活,没想到京城的开销大,她那微薄的工钱竟连大夫都看不起,她求掌柜让她预支薪俸,却被轰了出来,没了工作,她真是走投无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在一日间挣到很多银子?
“姊姊,龙儿会死掉吗?”十岁大的小红鼓起勇气问。
“龙儿会变得跟阿毛一样吗?”七岁的男孩小军眼眶红红的。阿毛是隔壁家的孩子,据说发烧过头,之后变得疯疯癫癫的。
五岁大的男孩小山和四岁大的女孩小莲,一听到龙儿会变得跟阿毛一样,哇一声哭得惊天动地,小红和小军情绪一被感染,也跟着掉泪。
被称作姊姊的单晓阳恼了,各赏了四个弟妹一记栗暴,一双晶眸闪着强悍的火光,忿忿道:“胡说八道什么!龙儿会好起来的,绝对!”
四个孩子睁大纯真的眼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她“真的吗”她心里泛起苦,不忍让他们担心地硬着头皮点头。
“我们来帮龙儿祈祷吧!”小红提议,其他三个孩子都点了头,有模有样的闭上眼、双手合掌,为龙儿祈福。
“你们”见他们认真的模样,单晓阳眼泪差点溃堤。
但她不能哭,在照顾她的乞丐婆婆撒手归世后,她收养了这五个跟她一样无依无靠的孤儿当家人时,她就决定要当好他们的姊姊,她必须坚强才行。
既然借不到银子,那她得想想其他方法
“啊!”她想到了五年前乞丐婆婆过世后,她曾被一个扒手大叔照顾过,也学会一些技巧,每次事成,扒手大叔都会给她鸡腿,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但偷窃始终是不对的事,乞丐婆婆曾教过她,宁愿乞讨,也不能卑鄙的扒窃,所以她无法以此为生,后来便离开那个大叔,自行讨生活。
之后,她发现女孩的身分容易被欺负,也不好找差事,于是穿起男装,扮男孩在食堂当小二,月银虽不多,但至少是堂堂正正的养她五个弟妹。
但现在,为了治好龙儿的病,她不得不妥协。只要一次就好单晓阳将龙儿放回床上,替他盖好棉被,用湿布覆住他烧烫的额头。“小红,姊姊会想办法的,你照顾好龙儿。”
她戴上帽子,把辫子藏在帽里,转眼间化做一个清秀的少年。
离开茅屋后,她弯出了小巷,热闹的市集就在眼前,她将自己隐藏在人群当中,寻找穿着显赫的有钱肥羊下手。
左边那个带了护卫的不行,右边那个看似练家子的也不行啊,有了!
单晓阳眼睛一亮,前方迎来的那位穿著白色锦袍的高贵公子,一派斯文,身边又没带护卫,决定了,就是他!
单晓阳低着头往前走,一步步地靠近那公子。
褚千堂在踏出云家米仓后,来到热闹的市集,仪表堂堂的他立刻成为姑娘们注目的焦点,但他不以为意,快速走过一个个摊贩,心里挂念着云襄儿的下落。
已经第二十日了,他派出的众多人马都找不到襄儿小姐,身为云家总管,竟也有办不到的事,真是没有脸见老爷、夫人。
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对不住”
就在分心之际,褚千堂被前方迎来的矮瘦少年撞上了,少年压低的嗓音极不自然,撞上他的感觉也让他觉得怪异,他眯紧眼,一把捉住少年的手——
“你做什么?”
她被捉包了?单晓阳背脊一凉,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她极力冷静下来,笑道:“对不住,公子,我不小心撞上了你,你就大人大量的放过我吧!”
“只是撞上我而已吗?”褚千堂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手当下探入衣里找钱袋,如他所料,空空如也。
看着她心虚低垂的头,他心里生起一抹嫌恶。
现在有多少贫困的孩子每天都努力工作以换取吃食,他不能放过一个好手好脚、却投机取巧的人!
“你,扒走了我的钱袋。”他字字锋利的指控。
单晓阳惊恐的倒抽了口气。糟,真的被他捉包了!
她是不是该向这位公子认错,然后恳求他借她银子救命?
不,太冒险了!这公子看起来很生气,要是她坦白了,他毫不心软的将她送官法办的话怎么办?她五个弟妹还小,不能没人照顾,龙儿也不能不看大夫啊!
单晓阳只能抛弃廉耻的耍赖到底。“你找不到你的钱袋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你,就诬赖我是小偷,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