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河水冰凉刺骨,天色又暗,轻颜瞪大眼睛也看不清原靖宇在哪儿。但她明白一个不会水的人落到水中多半会被水流带走,又知道他内功独特,可以闭气许久,因此一直往下游找去。
殷圣心带人追到河边,愤恨地命令往河里射了一通箭。然天色太暗,河水本身也有声音,他们守在原靖宇和易轻颜落水的地方,许久都没看到有人冒出头来,料想这二人必死无疑,这才满意地带人离开。
轻颜憋着一口气在水中寻觅了好一阵都没有发现原靖宇,心里又急又痛。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冷静,不然就会连最后一丝机会都葬送了。
她小心地从水里冒出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下潜。视力实在有限,她全靠双手的感觉在寻找,同时不断在心中呼唤着:景瀚,你在哪儿?你千万坚持住,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水中搜索着,直到指尖敏感地碰触到什么柔滑的东西……她敏感地想要抓住,却慢了一步,似乎被水冲着往下游去了。她循着水流的方向追过去,很快就再次碰触到先前的那种柔滑。她的感觉没错,那是他的头发……
轻颜大喜。她担心他憋气憋得太久,于是捧着他的脸印上他的嘴唇,再挑开他的唇齿将一口宝贵的空气渡了过去。而后,她一手划水,一手托着他一条手臂往上带。
原靖宇落入水中就赶紧闭气,因为不想轻颜来救,因此也没有在水中挣扎,任凭流水带着他往下游飘走。可是闭气越久,脑子越迷糊,身体的感觉也逐渐淡去,他只感到冷,刺骨的冷。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感觉唇上的温热柔软,而后呼吸到一口空气,这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双眼一阵刺痛,但是抱着自己的这个身体是如此的熟悉,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双臂合抱,就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轻颜的身体不由得往下一沉,赶紧拉开他紧抱着自己的手。原靖宇虽然不解她为什么不让他抱,但还是如她所愿地松开了手。这时,他忽然感到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正努力将他往上带。他立即就明白了,同时另一只手也学着她努力划水。
仿佛过了很久,实际上不过短短片刻间,轻颜总算将头从水里冒了出来,紧接着,原靖宇也终于从水里冒出头来。两人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感觉人生从未如此美好过。他望着她模糊的身影笑,想不到殷圣心计划如此周密,那箭矢如雨一般,他们竟然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轻颜紧紧抓住他的手往对岸游去,原靖宇也使出最后几分力气跟着她一起划水。可是,刚到河中心,他猛然感到小腿抽筋,那痉挛般的疼痛迅速将他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也带走了。
“轻颜,放开我吧!我可能,不行了……”
他的身体不断往下沉,轻颜越来越吃力,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坚持住。她冷得直打寒颤,被冻僵的手指尖失去感觉,几乎抓不住他。她心中万分焦急,从脸上滴落的水珠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可是,无论如何,她决不能丢下他!
手指逐渐失去感觉,一个不注意,她就恍然无知地放开了他。原靖宇脑子还有些清醒,但身体不听使唤,立即就往下沉。轻颜时刻都盯着他的头,看到他忽然往下沉,才知道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松开了。她着急了,张开双臂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抱住我的腰!闭气!”她说。拉住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他们一起往下沉,任凭流水带着他们走。等他抱紧了自己,她迅速运起内功在四肢游走了一遍,手脚便又活络起来。
她再次托着他一条手臂让上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再次浮出水面。可是原靖宇太重了,身体又无力,直到此刻他的头还在水中。她干脆潜下去直接渡气给他,而后将自身的内力传给他,在他四肢游走一遍。等憋不住了,她又浮出水面来换气。如此反复几次,他的状况便好多了。
原靖宇原本只感觉又冷又痛,特别是双脚,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但有她内力带动,他霎那间明白过来,运起自己的内功与她融在一起。很快,他的双手就恢复了知觉,小腿也不抽筋了,身上又有了力量。
轻颜心中欣喜,赶紧将他带出水面。
他们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河面上寒冷的空气相视而笑,想起方才的惊险,想起对方不顾自身性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忽然涌出一股热流流至全身四肢百骸,仿佛冰寒在霎那间离他们远去。
原靖宇忽然靠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叹息着叫了一声:“轻颜……”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其间蕴含的感情是那么深沉,深沉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所以他只叫了她的名字,她也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心中有澎湃的感情,便好像浑身都有了劲。他们一起划水,经过万般努力,终于到了对岸。
他们一起倒在柔软的沙地上,两手紧紧相扣。心里松了口气,疲惫和寒冷便一齐袭来,谁都不想动,但又明白决不能这样睡过去。
轻颜再次运起内功在全身游走一遍,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再带着他一起运功。原靖宇因为腰部受箭伤,章门穴受阻滞,足厥阴肝经无法打通,轻颜就直接抓起他的脚,从涌泉穴开始,沿足少阴肾经往上走。她知道自己也没剩多少力气了,他们要脱险还得找个安全温暖的地方才行,因此决不能再让他的双腿受寒抽筋。
虽然略耽搁了些时间,但因为修习内功,两人都恢复了一些热度和力气。轻颜扶着原靖宇往岸上走,只见前面隐约好像是座山,两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水流究竟把他们带出多远,他们可不记得对岸有山。
天空一片黑暗,连颗星星都没有。轻颜从路边折了一根灌木枝探路,两人便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路了。但愿上天垂怜,他们能找到一户人家。
风一阵阵刮过,二人穿着滴水的衣物,更加觉得冰凉刺骨。所幸他们顺着岸边的小路没走多久,便有一丝明亮的火光印入眼帘。
两人大喜,直奔火光而去,踉踉跄跄险些摔跤。
到了近前,发现是一户贫穷农家。一排竹篱笆围成一个小院子,里面是三间茅草屋,那一丝温暖的灯火就是从中间最大的那间屋子的窗口透出来的。
轻颜借着那一丝微弱的光线先看了看原靖宇身上,应该没有什么能暴露身份的地方,然后又检查自己。她虽然穿了一身男装,却明显能看出是个女子。她想了想,或许一个女子去叫门更容易些,只希望里面的人不要将她当成女鬼就好。
轻颜敲了两下门,屋子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不耐烦的声音。她也不耐烦,手下稍稍用力,院门就开了。她扶着原靖宇走到院子中间,就看到茅屋的门开了,一个黑脸的中年男子带着些怒气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做什么?”中年男子口气很冲。
轻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胸中怒火,道:“我夫妇二人为乱军袭击落入河中,被河水带到此处,希望这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那男子听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放心不少。直道“晦气”,但还是带着几分无奈说:“进来吧!”
轻颜扶着原靖宇进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桌子旁边,两个年轻妇人一个在哄孩子,一个借着昏黄的灯火还在缝补衣服。
屋子里三个大人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因而缓缓站起身来,但看到易轻颜与原靖宇进门还是有些意外。
虽然他们二人此刻浑身湿透了,可以说狼狈至极,但仍旧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俊美与高贵。四人又看原靖宇二人虽然服饰简单,布料却是极好的,他们立即就明白自己遇到的决不是普通人。十一月的天气,掉到河里没被淹死也没被冻死,还能爬起来走这么远的路找到这里,普通人是绝对办不到的。
轻颜迅速将整个屋子扫视了一遍,一面扶着原靖宇往右侧卧房走,一面回头对那缝衣服的年轻少妇道:“劳烦这位大嫂帮我烧些热水。”
屋里的两个男人愣愣地跟着易轻颜进房,不禁有些疑惑地想:这究竟是谁的家啊?可是接触到易轻颜的目光,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发抖。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锐利得好像刀子一样,仿佛一句话不对就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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