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精

;   “来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刚熬的。”米雪用勺子舀着去喂莫莫喝，莫莫微微蹙眉，“小舅妈，我不想喝。”一脸郁闷的道：“我怎么又生病了。”

    “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而且天气冷，可不就生病了。喝一点，不然你不病倒也饿倒了，小舅妈的手艺尝尝看。”米雪哄着莫莫，对着她露出一抹鼓励的笑。莫莫不忍拂了小舅妈的心意，也想快点好起来，便一口口喝下去。

    看着莫莫把粥喝了，米雪也感觉很欣慰，放下手里的碗，问莫莫，“要不要睡一会儿？”

    莫莫摇头，“感觉睡了好久，不想睡了。”

    “那你想做什么，要不要看电视？不然我讲故事给你听？”

    莫莫笑了，虽然笑容很苍白，“小舅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没事了，谢谢你小舅妈，还要麻烦你照顾我，我真是没用啊。”

    米雪一脸神秘道：“哎，我的故事可是独一无二的，我和你小舅的，你要不要听？”

    “要听，小舅妈，我一直很好奇啊。”莫莫似乎忘记了那些痛苦的事，忘记了要面对的难题，其实她一刻都没有忘记，她知道不希望自己越来越难过，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那你可听话了，这种精彩的故事我可知讲一次。”米雪说着冲莫莫眨眼睛，“你小舅和我认识的环境有点特殊，那会儿我是云家大小姐，其实也就是云家养的一个工具，这些你简单知道就好了。

    我认识你小舅的时候是我养父的儿子回来那天，他从监狱逃出来，还带着你小舅，我心想，这么个小白脸还逃狱，当时很鄙视他。

    刚开始云家人也并不十分信任你小舅，所以要我刺探他，名义上是让我教他一些东西，他很傲的，我就是看不惯他的傲样子，我就用教他的名义，教他拳脚功夫，每次都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的。而且我总是骑在他身上揍他。要他讨饶，可是他宁愿挨打，也不讨饶。

    他还放狠话，迟早有一天，要骑在我身上揍我，后来我们经常切磋，他经常被打趴下，再后来，他真的赢了我，把我打趴下，拳头要挥到我脸上的时候，却停下来，他说，他不打女人。放开我起身后，我却踹了他一脚，前面有一坨屎啊……。”

    额，不是吧，小舅吃屎了啊，买嘎的。莫莫祈祷着，小舅千万别那么倒霉啊，也想着小舅妈你太狠了，也太阴险了吧，接着又听小舅妈道：“他为了避开那坨屎，就反手拽住了我，我们俩倒下了，你小舅没吃屎，把我的初吻吃掉了。打来打去其实我就是希望他能喜欢我，不要对着我傲的不可一世……。

    后来我发现你小舅的秘密秘密，我很吃惊也很高兴，因为他和我是一条路上的人。高兴之余又很担心，因为他这样的身份会很危险，随时会死掉。

    你知道吗，那种情况下的爱情是生死相随的，也是刻骨铭心的，我爱他，很爱他，云家相信他后也让我们结婚了，我当然是很高兴了。

    后来等他完成了任务后，大家都安全了，我才知道，他竟然有一个女儿，而且，他说他有一个要守护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是你。你知道吗，当时知道这样的事实，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种感觉像五雷轰顶，我是他妻子啊，他竟然说有女儿还有守护的女孩子。

    可是我和他一起回来了。见你那天，其实我真的很害怕，如果等不到他回来，我知道，他会选择你，而我，我会离开，两两相忘。

    可是，我等到他回来了，我知道，从此后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想，和你见面那一刻，他明白，你是她要守护的人，可是，我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那个女儿，是他的，尽管他不能选择，可是他必须要负起责任，而我爱越然，所以，我也做了接受的准备。”

    莫莫听着米雪的话，她沉默了，她的情况和米雪何其相似，只不过，简占南爱过的女人和孩子的妈妈是同一个人。

    “莫莫，我从小就活在刀尖上，我随时做着死亡的准备，从没敢奢望过上天给我一个这样的男人，没奢望过我能活着拥有现在的一切，所以能有今天的幸福我已经满足了。

    其实我不也不是圣人，要吃饭要拉便便。当初真的有点点嫉妒你，也很讨厌那个叫简晨曦的，怎么可以那么害越然。不过重要是越然从来没喜欢过那个简晨曦，至于你这个小丫头，已经败在本小舅妈的手上了，所以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莫莫苦着脸道：“小舅妈，你这样说不对，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夺小舅，我不是你的敌人耶。”

    米雪笑道：“好啦好啦，总之越然现在是我的，你后悔也不行了。”

    “后悔啊。”莫莫一脸苦恼，“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现在认识也不晚啊。莫莫，你要想好了婚姻不是儿戏，你们是相爱的，而你其实是舍不得他的。离婚，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小舅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真的，可是你也说过，你爱小舅的一切，可以容忍一切，但是不包括背叛和欺骗，我和你一样，现在不单单是孩子的问题，我受不了他骗我。”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了不起，而是让你借鉴一下，我们情况大体相同，不同的是感情经过的历程，我希望你想想要怎么做。其实说穿了，我只是不想失去越然，好不容易有男人不嫌弃我拳脚厉害。”米雪说着也去帮莫莫拔掉了手上的点滴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越然的孩子是和你生的，我想，我对你也会有介怀。”

    现在简占南的孩子不单是旧爱生的，还因为旧爱狠狠伤害过莫莫，背叛莫莫，简占南曾经在莫莫心里划下了一道天堑，要让莫莫跨越过去是一件难事。

    米雪问：“你说那个叫雅儿的多年不出现，现在突然来，你不觉得她有什么目的吗？”

    莫莫摁着手背上的酒精棉，“我想她还是爱着简占南吧，现在回来，也许是想用孩子让简占南回到她身边。”

    米雪笑着道：“丫头挺清楚的吗，你就这么退让了？”

    “我清楚雅儿的心思，简占南那样的人，一个人的脑子比我十个脑子好使，他自己也清楚雅儿什么意图，可是，他却瞒着我去和雅儿在一起，一家三口的画面，真的让人很痛苦。以后，这样的事会很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够承受。”孩子毕竟是简占南的，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的心情我明白，好好休息，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做主，小舅妈希望你幸福，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谢谢你小舅妈，我会想清楚的。”

    “你休息一下，改天我再来看你，你小舅不知道多担心呢，刚走了没多大一会儿。”

    “好。”莫莫笑，和小舅妈聊过天，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再那么沉重。不过她也真的有点累，还想再睡一会儿，她告诉自己，这一觉醒来，她一定要好起来。

    米雪出了莫莫的卧室下楼，简占南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米雪下来，简占南起身，“谢谢你帮我劝莫莫。”

    米雪摇摇头，“她是我的外甥女，我只是关心她。她爱你，很爱，所以我不希望她因为你痛苦，可是，你不能仗着她爱你就为所欲为，你明知道她最介意的是你和雅儿的关系，你却不避讳，甚至欺骗她瞒着她和雅儿在一起。

    你还是不够了解莫莫，也不够了解女人。我想，如果你知道事情的一开始就对莫莫坦白这件事，而不是让莫莫看到那样心碎的一幕，我想，她会更容易接受一点。现在你一下子让莫莫接受，对她不公平，她有不接受的权力，所以希望你不要逼她。如果她真的要离婚，也请你不要再用以前的方法留住她。”

    简占南再一次觉得，他的能力原来是有限的，很有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他再一次感受到，世事难料的悲哀……。

    第二天飞的时候，莫莫精神确实好了很多，她的修复能力还算快的，阳光很好，而且没有风，莫莫很想出去走走，简占南看出她的意图，帮她穿了厚厚的外套，围上围巾戴上帽子，试探得去牵她的手，莫莫没有抗拒，让他更是进一步握紧莫莫的手，一起下楼。

    简占南开车载着莫莫出门了，想带她四处走走，或许她的心情会放松一些，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海边，车子驶进了海边的停车位，下面便是拍打着浪花，简占南把车停下。

    “莫莫，可不可以看我一眼，和我说一句话，嗯？”他的手抚着她的脸，黑眸期待的看着她，她的眼里总是盈满了哀伤和淡漠，她的眼里没有平日的狡黠和快乐，也没有了他。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最后双手托住她的脸，吻了上去，她的脸颊是冰凉的，她的吻也是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想用怀抱温暖她，想用吻溶解她的冰冷，可是，她回应给他的只有淡淡的哀伤和忧愁。他的薄唇一点点离开她的唇瓣，吻着她的鼻尖，最后来到她耳边，痛苦低喃，“宝贝，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莫莫没有说话。

    “下去走走。”简占南打开车门，拉着莫莫下来，走在木板桥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桥墩，风凉凉的就像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凉到了极点。

    走着走着，简占南却停下来，抓着莫莫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脸上，“莫莫，你不痛快你骂我，你打我啊，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好不好？！”

    莫莫抽手，简占南却不松手，抓着莫莫的手要往脸上抽，莫莫哪里下得去手去打简占南的脸，使劲缩着手，简占南还越来劲，发疯一样，非要逼着莫莫抽他，逼着莫莫说话，喊出来，骂出来，发泄出来。

    他疯了吗，莫莫急急的伸脚去踩简占南的脚，简占南吃痛，莫莫急忙推开他，莫莫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

    莫莫的脚步停下，忍不住转过身去，木桥上哪里还有简占南的身影，莫莫一下子慌了，简占南呢，他掉海里了吗，莫莫脸色更苍白了，海边的风很大，而且，这么冷的天，简占南不淹死也冻死了。

    “简占南！你在哪里？！”她惊慌的喊着，视线焦急的在海水里寻找着他的身影，“简占南，你出来，你出来。”不会的，简占南水性很好的，不会有事的，可是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莫莫的心被惊恐淹没，再也顾不得许多，哭着喊，“老公，我来救你，我来救你，来人啊，来人啊！”

    莫莫喊着要纵身跳进去，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放开我，我老公掉海里了，放开我……。”

    “莫莫！”身后的人急急喊了一声。莫莫转身去看身后的男人，她睁大的眼睛含着泪，模模糊糊的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嘴唇冻的都发白了。

    “你没事，你没事！”莫莫惊魂未定一把将简占南抱住，不管他是不是湿淋淋的像落汤鸡一样，也不管是不是会把自己衣服弄湿了。

    简占南推开莫莫，怕将寒气传给她，“老婆，我好冷。”

    “我们回车里。”莫莫急急地拽着简占南向停车的地方跑去。打开车门，让简占南上车，关上车门，简占南打开了空调，也将湿淋淋的上衣全都脱掉。

    莫莫手忙脚乱的找着干毛巾为简占南擦头发，简占南把莫莫的手抓住，放在他冰凉的胸膛上，“莫莫，看到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莫莫皱眉抽出手来，一把将毛巾丢在他头上，“吓唬人很好玩是不是？简占南你多大人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抹掉了吗？”

    莫莫气的开门下去，简占南一把拉住她，“老婆……是你推我下去的，我不是要故意吓你，能游上来真的不容易，阿嚏……。”

    好像真的是她推他下去的，莫莫一时口结，不再说话。

    两人在附近的酒店要了一间房间，简占南去洗热水澡，莫莫则帮他出去买了一套衣服，回来酒店房间的时候，简占南已经洗完澡，围着被子坐在大床上。

    莫莫把买的衣服丢在简占南身边，简占南便赶紧去穿衣服，“老婆，为什么没有内裤？”找来找去少了内裤。

    “附近没有卖的。”

    简占南只好尝试一次不传内裤的滋味儿。边穿衣服边打喷嚏，海水不是一般的凉。穿好衣服，简占南看到床上有一盒感冒药，静静地躺在那里。莫莫还是疼着他的，尽管她还在生气，还在难过，可是，她还是时时刻刻想着他的。

    温暖涌上心头，愧疚更加深，他走过去拥住莫莫，在她耳边低低道：“刚才掉下去那一刻，我真的不想死，因为，我舍不得莫莫老婆，所以拼命游，看到傻丫头要跳下去，她都不怎么会游泳，却想要下去救我，我想，这一辈子，没有第二个女人愿意为我去死。莫莫相信我，我不会负你，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我不得好死……。”

    “你胡说什么。”莫莫急急地捂住他的唇，“不要乱说话。”

    “莫莫老婆。”他紧紧抱着她，这样一个女人，他有什么办法不爱？

    冰冻的关系总算融化了一点，简占南知道，莫莫不会离开他了，可是不代表她释怀，不代表她原谅他了两人本打算在酒店住一晚上，可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打在了莫莫的手机上，简妈让他立刻回家，有重要的事，简占南拒绝，简妈说，“你爸爸不舒服，你个不孝子，回不回来？！”

    简占南挂了电话对莫莫道：“莫莫，我们需要回老宅一趟，爸爸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看看，晚上再回家。”

    莫莫只能点头，两人退了酒店房间，回老宅。从下车那一刻开始，简占南的手却一直拉着莫莫的手不曾松开，阴霾了好几天的心，今天终于有了一丝亮光，握着莫莫的手，好似握住了一切。

    莫莫冰冷的手在他手心里也一点点温暖起来，十指紧扣，一起进了老宅，就在两人进去，看到客厅里的人后，莫莫的温度一寸一寸的从手心一直冰凉到心里，脚步顿在那里，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只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简妈，简爸爸还有一个小男孩，完全是简占南的缩小版，那是小珩，还有一脸微笑的雅儿，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孩子身上，逗着小珩。

    简占南的黑眸也迸射出一抹寒光，俊美的脸冷硬一脸，眸子眯着望向雅儿，那是一种冷寒之极的眼神，不善的，甚至带着点怒意。

    大人们几乎没有注意到简占南和莫莫的到来。只有小珩掉转过视线来，那双眼睛黑而亮，大大的，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一直望着莫莫。

    而莫莫则猛然的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