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那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向来千杯不醉的展明皓却不知为何已醉得东倒西歪,辩不清东西南北。最后,居然“怦”的一声倒在石桌上微闭凤眸,做起了醉卧花间的美梦。
楚悠然眸中精光一闪,上去看似轻轻地摇晃着楚悠然的身体,实则加了内力,低声唤道:“展兄,醒来啊。醒来。”
可是展明皓却依旧沉醉不醒。楚悠然这才吩咐一旁的丫环:“你们公子醉了,且将他扶回房中歇息去罢。”说罢,眼望着丫环婆子们将展明皓扶走了。然后目光越过重重树枝花影,落在那思慕已久的人儿身上,步履从容坚定地向她走去。
展明丽一见自己钟情的人居然向自己和嫂嫂这边走来。不免像只受惊的小鹿般低唤一声:“哎呀,嫂嫂,你看那人过来了。”说罢,满面娇羞,晕生双靥地遁走。逃跑之际,手中帕子遗落在地竟也不自知。
陈雪意身姿优雅地俯下身去捡起那方绢帕。看着手帕上那一对交颈在溪中戏水的鸳鸯,再看看右小角绣的那一个丽字。再望望那向自己走过来的白衣身影,不觉宛尔一笑。
楚悠然走到陈雪意身畔半米远的地方时,忽然停下步子。一双深邃的目光默默地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表达。
陈雪意笑吟吟地来到楚悠然身畔,举起手中帕子,笑语嫣然:“楚公子,你方才可曾看到我身畔的那个少女?”楚悠然面色微微一怔:“不曾留意。”眼睛却在向陈雪意传递着他的潜台词:有你在侧,我怎能去注意别的女子,你不知吗?我的眼里只有你。
陈雪意自动忽略他情意殷切的眸光,极认真地望着他,言语诚恳地道:“楚公子,方才在我身畔的那个少女是展家嫡出的千金,我的小姑。年方二八,容貌出众。性格温婉,颇具才华……”
陈雪意话未说完,就被楚悠然闷声打断:“她再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雪意,我使尽办法,好容易才来见你一面。你怎么却与我说这些毫不相干的话?”
陈雪意毫不理会他面上的愠怒之色,依然顾我:“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小姑对你一见钟情……”
楚悠然蹙紧了眉,沉声道:“雪意,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么?”
陈雪意却继续道:“相府家的公子,与侍郎家的千金,如若此事能成,倒是一段佳话。楚悠然,不如你今日回家就去请楚相爷上门来提亲……”
“陈雪意,够了,你莫在说了。我真真是白认得了你。”楚悠然暴怒之下,竟忘了还有要紧的话与陈雪意说,竟然转身拂袖走了。望着他怫然远去的背影,陈雪意的心间忽然升起一团莫名的喜悦,到底是为了什么欢喜,她自己也说不清。
楚悠然方才走了,展明丽就已羞不可仰地不知自何处走出来。半是欢喜半含羞地道:“嫂嫂,嫂嫂,你同他说了些什么话啊?”
陈雪意神情郑重地道:“明丽,我与他略略的提了提你。可是他却顾左右而言他。看来,大抵是对你无意,你就莫要做他想了。”
展明丽,这个自幼在金匙中长大的女孩子,向来是被父母深深宠爱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样的挫折。不由得伤心哭泣起来。陈雪意并不曾去劝,人的成长都需要付出痛苦的待价,好姑娘,但愿你哭过一场后,就把一切想得明白。
陈雪意心头这样想着,就缓缓地向自己的院落的方向走去。谁知才行到半路上,就被迎面而来的陈诗意主仆劫住了。看着陈诗意一脸得意扬扬,似笑非笑,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样子。陈雪意就知道,方才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可是,陈雪意依然神色淡定地微笑道:“哎呀,陈姨娘,你不在房中好生养胎。却怎么又跑到园中来看风景来了,难道你就不怕我这正室没安好心,在哪个路口设个障碍,或者是上去推你一把……”陈诗意闻言,果然忧心忡忡地不敢走路了。
陈雪意就嘴角噙笑,淡定自如地自她眼前缓缓行过。口中居然还哼着陈诗意闻所未闻的小调:“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呀,月亮端端地照在,康定溜溜地城啊……”
眼望陈雪意又一次踌躇满志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且又说了那么些风凉话来打压自己,陈诗意却气得快要疯了。她正咬牙切齿的不知该如何泄愤。回头却见春草兴冲冲地自后面赶过来:“小姐小姐,这一回。三小姐却让我抓住把柄了这回我看她再如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