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班头这院里摆了什么菜,隔邻花厅里也摆着什么菜。
楚六立在一旁,见得楚君钺先喝了一口鱼汤,又连着喝了两大口,这才提起筷子扒饭。他的吃相是军营里练出来的标准抢饭的架势,风卷残云。为此楚夫人伤神了好久,好多次私底下劝他:“阿钺,饭吃太快会伤胃的,你吃慢点。年轻时候不觉得,上年纪就有感觉了。”
可惜楚君钺向来我行我素。
不过今日他吃的速度很明显的比之往常慢了许多,瞧着他这似乎回味无穷的模样,似乎唇角边也慢慢渲染开了一丝笑意,楚六便觉得自己多虑了。
哪怕他速度慢了下来,可是胃口却并没减下来,反而多添了两碗饭。
好胃口说明了一切。
楚六很有一种立刻跑到前院去与林三姐儿打好关系的冲动,避免以后陪少将军练拳的时候少受些苦楚。
不过考虑到如今她还被蒙在鼓里,他这举动会吓坏了她,只能暗暗作罢。
林碧落趁着李班头酒酣耳热吃的畅快的时候,敬了李班头几杯酒,以一桌暖屋宴搞定了李班头,答应了她的合作提议,而且分成也是五五。至于详细都要雕些什么,一张口便将李班头吓醒。
“李叔,便先来十套你先时雕给我的生肖,要形态各不同,而且用的木料也不同,最好是能弄点好木头来。”什么檀香木沉香木的……反正她不懂,但听着很值钱就是了。
这会就要感叹她家底子到底不够厚了,不然雕成玉的那得多值钱?
原材料又牵扯到了投资的问题。这铺子本来便是她家的,如果李班头投资了,难道要改成林李家铺子?这个实在不妥,有种她将家业拱手送人一半的错觉。
如果算做李班头寄卖,那么买木料的银子他趁手不趁手?
二人就此事商讨一番,到这会李班头总算见识到了林三娘子的商人本色,但凡与利益有关,她的双目奇亮,思路也顺畅,完全没有打结的迹象。
李班头与她讨论半晌,她从随身提着的绣花包里拿出两张纸来,细细看了看,又支使脑袋快要埋到碗里的十二郎去买纸笔重新写契约
十二郎恋恋不舍的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喂到嘴里,这才放下碗筷麻利往外跑——要是跑的慢了回来桌上这菜估计也不剩什么了。
大家都是什么出身,彼此心照不宣,上了桌子哪有客气的道理?
稍晚些时候,楚君钺看到了林碧落亲手拟的合作契约。
难得的是她一手小字写的行云流水,洒脱随意,足见心性豁达。
看完了,他随手折巴折巴,揣自己怀里了。
李班头:“少将军……”你拿了我的合同,让我以后怎么分成?
他是个粗人,只约略识得几个字,毛笔字写的像狗刨,就连契约书上面也是按的粗红的手印。
逐条逐款还是林三娘子细细给他解说了一遍,都梳理通透了,才慎重签约的。怎么说这也是他第一笔除了军饷之外的外财,少将军也说过,回头不管赚多赚少,分多分少,全入他自己的荷包。
想想家中父母虽然已经亡故,但阿弟的几个孩儿们都逐渐长大,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
他自己也没什么成亲的打算了,一把年纪还装什么年轻郎君们成亲?从军之前,他的心上人,那个名叫翠萍的小娘子被倭寇掠到了海上,不知生死,反正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打了不知道多少倭寇,也解救过被倭寇掠到船上的少女,却始终不曾找到翠萍。
时间太久,他已经不记得她的眉目,却仍记得她被海风吹的红彤彤的脸蛋,被冬日的海水冻的红肿的手指……
“李师傅,我替你保管着。”
李校头揉揉眼睛,他没看错吧?少将军嘴边似乎有点笑影儿?
多年前名唤李二狗的憨实汉子从军之后已经把大名改成了李富贵,这会眼瞧着有点富贵的影子,却被少将军将那具实成文字的愿景给拿走,忙向一旁侍立的楚六去求助。
楚六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回头私下里安慰李校头,“富贵叔,要不……我回头偷偷从少将军那里将那契约书拿出来给您誊抄一份?”原件你就别想了,估计多半拿不回来了。
没见着少将军那眼神啊?
他们这帮少年,有事相求的时候,也会富贵叔富贵叔的叫,办起公事来便唤李师傅。
李富贵只能接受了楚六的好意,在不久之后终于收到了楚六那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誊抄件。
——没办法,对于楚六来说,软趴趴的毛笔比练水里的功夫要难太多了。
让他练字还不如让他练水下憋气呢。
当初楚君钺身边这些亲卫们的标准都是文能提笔当笔吏,武能下水打倭寇,结果……唯独楚六认字有悟性,提毛笔就要崩溃,完全是两个极端。
楚君钺罚他抄书不爽气,看他站在那里咬着笔头涂一脸的墨自己也憋气,便罚他在水里憋气。
久而久之,他的毛笔字半点没进步,水下憋气功夫却是一众亲卫里面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更吧望天。
今天从乡下回城……时间都花路上了开写的就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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