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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是,我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很怅然若失,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若失什么。心念电转间,我想了很多——
计划生育超生,出生后没有上户口的黑户;偷渡客,以前海岛上曾来过越南、菲律宾的偷渡客,也有岛上的居民偷渡去美国、欧洲,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
我问:“你是身份证丢了,还是压根儿没有身份证?”没等吴居蓝回答,我又急促地说:“不用告诉我了,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你好好工作就行了。”
吴居蓝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这事的不在意,云淡风轻、微微一笑,说:“你要没事了,我去烧点水。”
我胡乱地点点头,他向厨房走去。
为了帮我止血,他的T恤衫下摆被撕掉了一圈,整件T恤衫短了一截,看上去有点怪异。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本来有点躁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我有更紧迫的麻烦需要面对和解决——明天就要开工装修,装修款却被人抢走了。
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用家里的座机给王田林打电话。
两人寒暄了两句,我问他装修材料买了没有,王田林愉快地说买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船上,让我尽管放心,所有工人都联系好了,虽然活有点赶,人找得太急,但靠着他的面子,请的都是好师傅。
行走江湖贵在一个信,我不能让王田林失信他人,我在心里给“取消装修”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我把自己被抢的事告诉了王田林,说钱上有点紧张,询问他有没有可能把装修方案调整一下,先做一部分,剩下的等以后有钱了再慢慢做。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儿,砍掉了一些项目,把装修的预算调整到四万块钱。
我说了好几遍“不好意思,谢谢”,才把电话挂了。
一抬头,看到吴居蓝端着杯水,站在门口,应该是想着我腿不方便,怕我渴,给我送水来的。
我叹了口气,说:“等装修完,我手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吴居蓝淡淡说:“钱没了再赚,命没了,万事皆休。”
他把水递给我,我正好渴了,喝了一口,尝出是放了蜂蜜的,立即一口气喝完,想起初见吴居蓝时的事,不禁抿唇而笑。
我轻声说:“你说是因为倒霉才会沦落到这里,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你度过这段倒霉的日子。至于其他,你若不说,我也不会问。”
吴居蓝静静盯了我一瞬,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吴居蓝在厨房烧晚饭,我有些无聊,趴在电脑桌前,练习着用左手玩电脑。
“砰砰”的拍门声响起,我心里一动,艰难地站起,大声叫:“吴居蓝,开门!”
吴居蓝把院门打开,果然,周不闻和江易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螺呢?”周不闻说着话,已经看到我,几步跑到了窗前,着急地问:“江易盛说你伤了手,严重吗?”
我左手托着右手给他看,“没事,那个劫匪应该不是成心想刺我。他割手袋的肩带时,刀从我手上划了下。医生说好好休养,恢复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周不闻打量着我的手,说:“幸好没事,要不然我……”他顿了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以后小心点。”
我点头,“嗯。”
江易盛笑说:“哎——我说你们俩还真隔着窗户聊上了?大头,你先进屋,我把咱们买的东西放到厨房去。”
我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向客厅,一边问:“买的什么?”
“猪蹄,吃哪补哪!”江易盛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是连跳三级还拿年级第一的高智商神童吗?
我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后,周不闻把一个新手机递给我,“我和江易盛一起去买的,还是你以前用的号码。”
“多少钱?”
“别和我算钱了,是礼物。”
一个国产品牌的手机,应该在一千块钱以内,我想了想,收下了,“谢谢!”
江易盛从厨房里跑出来,大呼小叫地对吴居蓝说:“表哥,你竟然会做饭!锅里炖的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吴居蓝说:“排骨。”
我插嘴说:“正好你买了一大包菜,你和大头留下来吃晚饭吧!”昨天晚上吃烧烤的钱是江易盛付的,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要请他和周不闻吃饭。
周不闻说:“你还有伤,太麻烦了!”
“又不是我做饭,麻烦的可不是我。是吧,表哥?”我重重叫了声“表哥”,戏谑地笑看着吴居蓝。可惜吴居蓝不看电视剧,不知道但凡有表哥的地方,就会有戏剧冲突,而且通常表哥都会被炮灰。
吴居蓝没跟我一般见识,对江易盛和周不闻说:“做两个人的饭菜和做五个人的饭菜没多大区别,一起吃晚饭。”他简明利落地做了决定,就去厨房做饭了。
五个人?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不言,忙对周不闻说:“差点忘记你堂妹也在岛上了,你打个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吧!”
周不闻说:“不用了。”
我诧异:“为什么不用了?她晚上总是要吃饭的,难道我们只叫你吃饭,不叫她,你让她怎么想我们这些朋友?”
江易盛奇怪地问:“大头,你和你堂妹关系处得不好吗?”
周不闻忙说:“不是,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我说:“做饭的人亲自开的口,人家都不嫌麻烦,你何必客气呢?”
江易盛也说:“太客气可就显得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