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琴声悠悠,赵无忧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静,雪兰淡然拨动琴弦。
“姑娘,妈妈请您去琴房。”外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雪兰起身,她知道,定然是有人出了高价。身在这烟花柳巷,就该有这心理准备。人家出钱,你出技艺,算是公平买卖。
好在她早就有言在先,卖艺不卖身。
深吸一口气,雪兰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无忧,冷冰冰的走出门去。她的房间,没有她的允准,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房间里,有些凉飕飕的。雪兰不似寻常女子,需要暖炉傍身,她自身功力深厚,是故也不屑这些娇滴滴的东西。
所以最后,赵无忧是被冻醒的。
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虽然被雪兰喂了药,可这一两个时辰冻下来,如今身上忽冷忽热得厉害。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乏力得很。
赵无忧坐了起来,探了探额头,便意识到自己又发烧了。
这副不中用的身子,走哪儿都是牵绊,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好转的一日了。
轻叹一声,她勉力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桌案旁,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倒上一杯水,神情恍惚的喝上两口,身上才略显舒坦。
环顾四周,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子。虽然模糊,但她不会记错。此刻自己能周全,想来也是那女子救了自己。
拢了拢衣襟,赵无忧的身上,忽冷忽热得厉害。
无力的伏在案头,赵无忧想着,那些人发觉自己跑了,会不会还在外头搜寻她?温故他们知道自己失踪,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穆百里和素兮。
外头,必定乱得很。
她隐约记得那人扛着自己的时候,说过的话。城门被封锁了,就意味着东厂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
猛然间,身后有温暖的怀抱袭来,紧接着便是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鬓处。
那人一如既往的笑得温和,“赵大人独自出来寻花问柳,怎就不问问本座的意见?”
赵无忧如释重负,所有的担虑顷刻间被卸得干干净净,“早知督主有意,我必不会一人成行。”她不自觉的扬唇浅笑,“穆百里,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该不是闻着我的味儿了吧?”
下一刻,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放在自己的膝上抱着,“赵大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过无情?说起来,本座救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无忧轻叹着,无力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还不走?真要留在这里风花雪月吗?”她觉得冷,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反正是免费的暖炉,不靠白不靠,总好过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傲气傲骨,把自己冻死吧!
穆百里很欢喜她这样的依偎,漫不经心的取下脸上的纱罩,低眉望着怀里默不作声的赵无忧。她的身子有些发烫,他自然是知道,她定然又发烧了。
接触过这么长时间,对于她这副不中用的身子,他也算是摸清楚了,动不动就发烧高热,动不动就咳嗽晕厥。
偏这样柔弱的女子,非要上得朝堂,与东厂一较高下,实在让人头疼。
赢了她,竟也有种胜之不武的错觉。
果然,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带我回去!”她说得很轻,滚烫的额头就贴在他的脖颈处。
心下一怔,喉间滚动,穆百里蹙眉望着发号施令的女子,“抱紧。”
她也算听话,如玉的胳膊,轻轻的圈住了他的脖颈。这让他想起了那一夜的嫁衣如火,那个大红盖头下,眉目如画的新嫁娘。
轻叹一声,穆百里戴好纱罩,抱着她准备出门。
门开了,雪兰走进门来。
冷眼望着房间里的不速之客,雪兰的眼底带着杀气,“什么人?”音落,她已出手。
这些日子以来,她被王少钧等人弄得有些烦躁,看到谁都是一脸戒备与厌烦。如果赵无忧不是病怏怏的模样,她必定早就把赵无忧丢出去了。
而眼前的穆百里呢?
如墨玄袍,眉目森冷,这与生俱来的冷漠之中,透着凉薄的血腥之气。清冽凤眸,眯起狭长的缝隙。他看见雪兰眼里的杀气,那种他最厌恶的东西。
雪兰已经出手,穆百里自然没有躲闪的必要。
穆百里是谁?
高高在上的东厂提督,双手染满鲜血,屠戮苍生亦从不皱眉之人。你一介女流之辈还敢跟他动手,不是自寻死路?他折在赵无忧手中,已然是没了法子,怎能再折在别的女人手里。
这世上的女子,一个个都要翻了天去吗?
掌风相对,穆百里的功力自然是胜过雪兰的。砰然巨响,赵无忧气息微促,“她救过我。”
音落,穆百里已挟着她快速窜窗而出,消失在夜幕沉沉之中。
雪兰面色青白,唇角有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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