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顾如归把阿纾扶坐起来,又捞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然后递了一杯温水到她嘴边,“喝点水。”
阿纾就着他的手,灌了一大杯水后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问他:“我怎么了?”
他把手里的空杯放到床头柜上,“发烧烧了一整夜,才刚退下来。”
一整夜?
阿纾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果然看到几缕晨曦从尚未闭紧的窗帘透进来,她想起自己朦朦胧胧听到的谈话声以及顾如归刚才疲惫的模样,想来这一夜麻烦了他不少,于是了然地垂了垂眸,“是你照顾了我一整夜吗?谢谢。”
她没有听见他回答,却感觉身侧的床垫一沉。
阿纾愕然地看着已经翻身上床的顾如归,下意识地往旁边挪,美眸尽是戒备,“你干嘛?”
殊不知,床沿本来就窄,而她这个举动正好方便了顾如归挪进整个身子,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看到了?睡觉。”
“你睡觉回自己房间啊。”
“我倒是想回。”顾如归的视线往下瞥了瞥,又道:“只是有心无力,只好将就。”
阿纾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攥着他的衣角的手时,瞬间就窘了,他原本烫得平滑的衣角此刻皱巴巴的一片,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手。
而从刚才醒来到现在,她竟也没发现自己一直攥着他的衣服。
阿纾讪讪地松开手,“抱歉,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顾如归没理她,自顾地闭上眼睛,“两个小时后就要去公司了,没有必要。”
意思是睡眠时间有限,所以地点无需讲究。
他是不讲究,可他这么一躺,阿纾即使身体软绵绵地不爽利也坐不住了,她往身旁挪了挪,双脚探出被子外,“那你睡吧,我好多了,正好起来去医院看念念。”
闻言,顾如归眼角掀开一条缝,看清沈纾后,长臂精准地一捞一带,把她重新带了回来,阿纾撞上他宽阔的胸膛,硬邦邦地,有些不舒服。
刚支着他的胸膛打算推开的时候,却听见顾如归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开口:“以前也经常这样?”
阿纾的动作蓦地顿住了,“什么?”
“像昨天那样发烧……梦魇呓语。”
她吃了一惊,尽量平复着自己的神色,试探道:“昨天我说了什么吗?”
闻言,顾如归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才拉开她的头颅,注视着她,“你在紧张什么?”
阿纾蹙了蹙眉,“我没有。”
“沈纾,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她思忖了片刻,“有。”
“什么?”
“其实我昨天没有老实告诉你,芳姨请的是两天假而非半天。”
“嗯?”
“因为我怕你以没人做饭的理由不然我搬走,所以我只说了半天。”
“……”
阿纾挑了挑,看着他,神情莫名地严肃,“所以,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
顾如归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沈律师,你以前在法庭上都是这样成功让对方放松警惕的吗?”
这句沈律师有些久违,阿纾的眸光不经意地黯了黯,“我早就忘记上庭是什么滋味了。”
她的话语让顾如归想起方伟对她做的调查。
在江城的一年出头的时间内,她几乎足不出户,以写文书为生。而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沈念的缘故。
为了孩子,沈纾变得不再像沈纾。
顾如归呼吸一紧,眸色潜藏着股逼仄的寒凉,他倏地收紧了手臂,把她紧紧圈进怀里,低哑的音色夹杂着几抹晦暗不明,“你说你恨我,沈纾,你恨我吗?”
阿纾身体猛地一僵。
她在潜意识里说了恨他吗?
从来没有想过恨,但是却没想到当意识被痛楚紧逼的时候,也会口不择言。
阿纾咬了咬唇,舌尖有些苦,“顾如归,你要听实话吗?”
顾如归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会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