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是燕凌寒。
他的身上携带着秋天夜晚的冷冽,就这么突然闯了进来。
看到他,赫云舒奔突冲撞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的关口,她猛然抱住了他,将自己陷在他的怀抱里。
她死死地攥住燕凌寒的袖子,不让燕凌寒看到她的脸。
赫云舒不得不承认,在她大婚前的这一夜,她有些悲伤。而这悲伤,她并不想让燕凌寒知晓。
她就要大婚了,嫁给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的男人,可是,疼她爱她的父亲,却再也看不到了。
在这个夜晚,她分外怀念自己的父亲,那个爱惜她、给她夹菜、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父亲,她与他相处的时光虽然很短暂,却足以让她回味一生。
燕凌寒抱紧了赫云舒,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只需要让她知道,他在。
无论她想要说什么,都有他听着。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有他的陪伴。
感受到那怀抱的温暖和有力,赫云舒躁动不安的心开始渐渐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之后,她抬头看燕凌寒,道:“你怎么会来?”
“知道你会出门。”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赫云舒差点儿泪目。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柔软了许多。面对亲人的关爱,她很幸福,变得很容易被感动。
很突然的,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至少,这能让她觉得自己被人爱着。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很快就到了赫府。
此时的赫府,有定国公府的人在这里守着。
一切如旧。
可一切,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赫云舒走进父亲的屋子,他的牌位前,香雾袅袅。
“慈父赫明城之位,孝女赫云舒立。”
此刻,看着牌位上的这几个字,赫云舒觉得刺目。
她孝吗?
若是孝,她为何不能杀了杀父仇人?
若不能,她便算不上是孝。
很简单的,赫云舒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一个不孝的人。
她在赫明城的牌位前跪下,喃喃道:“父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尔后,赫云舒看向同样跪在一旁的燕凌寒,道:“你先出去吧,我与父亲说会儿话。”
燕凌寒没有多问,他站起身,道:“我就在外面。”
她若需要,他随时都可以进来。
赫云舒点点头,尔后看向了赫明城的牌位。
燕凌寒从外面关上了门,黑色的夜幕之上,弯月如钩,分外寂寥。
过了两刻钟,门从里面打开。
赫云舒从里面走了出来,较之刚才,她的神色平静了许多,带着那么一些坚毅。
她看向燕凌寒,道:“我认为,亲情不只是血缘之亲,更是无微不至的陪伴。若无陪伴,这情分就无处可言。一个只给我血脉而不曾给我关爱甚至带给我仇恨的人,不足以成为我的亲人,而我,也不必把她视为亲人,对不对?”
问完之后,不等燕凌寒回答,赫云舒忙说道:“燕凌寒,拜托你告诉我我的看法是对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