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星河涛声(纯音乐)>
也不知酒过几巡,两坛桃花酒已被饮尽,空坛胡乱丢在一旁,百里屠苏和玉泱皆有几分醉意,面上飞起红云,已不再如最初那般端端正正盘腿坐在软垫之上,随意地歪在一旁。
“玉泱……”百里屠苏拎过第三坛桃花酒,拍碎封泥,为玉泱斟满面前的水晶盏:“给我讲讲,你和你师叔的事……从你记事起……”
“从我记事起……”玉泱端起酒盏,思量片刻,却又摇头:“每天的日子过得都差不多,直到回到天墉城,才有不一样。”
“罢,雾灵山涧……你和你师叔是怎么过的?”百里屠苏向着玉泱端起水晶盏:“我错过了……心有遗憾……没能陪着你们……没能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听一听……也好……”
玉泱忙端起水晶盏,直起身来,低低磕在百里屠苏盏上,这才慢慢坐回,看着手中盛满桃花酒的水晶盏低低道:“自我记事起,师叔便是练剑、修行,出门,带着一身伤病回来,夜里坐在水潭边,弹奏那首琴曲《有凤来兮》,或者遥望着星空银河发呆……”
玉泱仰头将盏中酒水饮尽,看着空盏道:“师叔甚少和我话,也甚少教授我甚么,除了《有凤来兮》。”
“是因着我么?因你长得与我相像……你师叔……她……不喜欢你?”
“不!恰恰相反!师叔极疼我!”玉泱轻叹道:“她只是不想我执剑。她,我理应是个擅弹琴曲、温润如玉的男子。”
“擅弹琴曲、温润如玉的男子?……太子长琴?”百里屠苏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心中暗道:“……分明我的儿子……你却想要更像他……可玉泱……终究是我的儿子!注定执剑的修仙之人!便是命运也是一般……入剑为灵!你如何忍心……我的玉泱……可怜的孩子……”
却听玉泱又低低道:“师叔经常握着那股陨石雪花簪默默流泪……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以为我睡着了……就在我的木床边……握着我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长辫子哥哥……你看玉泱长得多像你啊……就让他做个简简单单的凡人……不要执剑……不要修仙……一生一世的轮回……每一世都是崭新的开始……无论幸福或是苦痛……总是不断有崭新的开始……全新的选择……不要像我们……带着苦痛的记忆永无止境的清冷寂寞……’”
“长辫子哥哥!”百里屠苏的心猛地一抽:“依依……”
“师叔的病痛……”玉泱突地顿住,深吸一口气,方继续道:“时常发作……越来越频繁……我帮不上忙……发作的时候,她会把我赶出岩洞,再施加三重封印,她不想我看到她生不如死的模样。可是我从就能自如的穿透三重封印,虽没学过,可那封印于我全无效力。我躲在洞口旁边的藤柜里,从缝隙里往外看……”
玉泱突地双手捂面,低低哽咽起来:“师叔病痛发作的样子……我看见她无数次想要用陨石雪花簪刺向自己的心脏……自戕……可无数次……陨石雪花簪停在心口毫厘之处……我……曾经无数次想:‘不要停……刺下去吧……’我宁愿师叔就此解脱……可她却无数次的放弃……”
百里屠苏猛地端起水晶盏仰头饮尽,酒水大半泼洒在脸上、身上,满脸水湿,不知是酒,是汗,是泪。
“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师叔总是紧紧握着那股陨石雪花簪,流着泪呼唤‘长辫子哥哥’,似乎那五个字有甚么魔力,师叔就那样,一次次挺过来。”
“直到那日剑塔之上初见执剑长老,我才明白,那五个字果然厉害,‘长辫子哥哥’原来就是执剑长老……”玉泱流着泪道:“师叔……很想您……很爱您……您就是她全部的支撑……您就是她活着的信念……”
百里屠苏突地哽咽出声,抓起酒坛,胡乱往嘴里倒。
玉泱忙欠身一把按住百里屠苏抓着酒坛的手:“执剑长老!莫要如此!师叔若是知晓您如此不爱惜自己……她要如何伤心……如何心痛?”
百里屠苏闻言,慢慢放下酒坛:“爱惜……自己……我记下了……”
“心口慧蚀之伤,执剑长老,也要克制。”玉泱握紧百里屠苏之手:“我看得出,执剑长老……在意……师叔……她一定很安慰……您好了……她便好了……千万……莫要教她……不能安心……”
百里屠苏闭着眼,沉沉地头。
玉泱这才放心,慢慢松开、慢慢收回握着百里屠苏的手。却被百里屠苏一把反握住。
“因何,唤她师叔?”
“自幼便是如此。”玉泱苦笑道:“师叔,她早为我选好了师父,便是陵越师父。”
“她不许你唤她……娘?”
“在玉泱心中,‘师叔’便是父亲母亲之意。每唤‘师叔’便是在唤‘母亲’。”玉泱微笑着收回手:“并无不同。”
“你师父……你向别人提及我……总喜欢用……‘那位师叔’?”百里屠苏喃喃道,心中难抑希冀。
“是,是‘那位师叔’!”玉泱低头道:“玉泱也与一般孩童无异,也想要……父亲……”
百里屠苏心中一震,不由便伸手紧紧攥住玉泱之手。
“只是不知……那位师叔……算不算得父亲……愿不愿被玉泱在心底唤作‘父亲’……”
百里屠苏一把将玉泱揽进怀中,紧紧拥住:“是,便是!有甚么算不算,有甚么愿不愿!”
玉泱在百里屠苏肩上红了眼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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