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亮得慢,这日恰好天公不作美,外边阴阴沉沉的,随时都像要下雨。
霍免打着哈欠,独自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唉,好困啊,没有尤谙,她都不喜欢上学了。
爸爸说他换了工作,过一阵子他们家会搬家。不知道搬家前,尤谙能不能从他奶奶家回来……霍免可想他了。
正投入地想着心事,她感到自己的胳膊忽然从后方被人提溜了起来。
吃惊地仰起头,她看到一个面生的人。
“兔子!兔子!”他叫着她的外号,见她看向他,却仓惶地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动,眼下的泪痣衬得那张脸分外的妖艳美丽。
与攻击性极强的脸蛋并不相称,他的动作傻里傻气。
脚尖点地,他局促地踢着土,好似一只内心不安的土拨鼠,正在埋头挖洞。
土沙飞扬中,霍免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额,印象中尤谙也喜欢踢土来着。
——不不不,尤谙的跟这个绝对不是一个等级,他这个应该叫挖地。
“兔子……早上好啊!”尤谙羞涩、兴奋,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嗯,早、早上好。”霍免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尴尬。
望着自己被紧紧牵住的手,她顿时想起父母平日里的叮咛,内心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叔叔,你是谁啊?”
她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出手,但他换了个姿势跟她十指紧扣,将她牵得更牢。
“我是尤谙啊。”
尤谙失魂落魄地回答她。他不知道为什么霍免认不出自己,而且她称呼他为叔叔……
“你是尤谙的叔叔?”
霍免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他的手很大,跟她握在一起,把她的手指缝隙撑得很疼。
“我是尤谙。”
他又重复了一遍,见她不信,漂亮的脸蛋垮下来,变得苦兮兮的。
“我真的是……你要相信我啊。”
拿眼睛在成年男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霍免觉得这个骗子叔叔太坏了,连故事都没想好就开始骗人。
他当她是五岁小孩吗,她才没有那么好骗呢!
决定不再搭理奇怪的叔叔,霍免加快走路的步伐,准备用速度甩开他。
……可惜她忘了他们的手还牵着。
于是去幼儿园的上学路上,人们就能看到这非常和谐的一幕。
绑麻花辫的小女孩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活泼的辫子跟着她蹦跶蹦跶;牵着她的漂亮男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表情顺从地跟在后面。
她往前大步跨了两步,比不上他大长腿悠哉的一步。
终于到达幼儿园,霍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路她真是累得狠了。
尤谙小心温柔地上前,帮她拍背顺顺气,反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走开!”霍免用身子撞了他一下,趁他反应不及,快步往学校里跑。
尤谙马上追过去,却被门口的老师给拦住了。
“您不能进去。”
望着霍免的背影,尤谙心里急:“我、我有带书包的,老师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老师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男人背了书包。
宽宽的肩膀上嵌着一个小小的蓝书包,它的带子被撑得完全变形。从正面看,一点儿没法看见后背的书包,还以为肩上的蓝色是他衣服中独特设计的条纹装饰。
“霍免、霍免,”老师叫住小孩:“别跑了,过来。”
以为男人耍了什么花招,霍免心不甘情不愿地返回。
“学校规定,家长不能入园,小孩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老师指了指尤谙肩上的包:“书包交给孩子,让她自己进去吧。”
“我有自己的书包!就这一个!”霍免抖了抖肩,让老师注意到她的粉色书包。
“啊?”老师不解地看向男人:“那这个书包是……”
“老师,书包是我的,我也在这里上幼儿园啊。”尤谙答得理所当然。
老师看他的目光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难道脑子有问题?
“不好意思,您还是……”叹了口气,她对男人做了个向外请的动作。
尤谙大受打击,为了留下,甚至开始苦苦乞求:“老师,不要赶我走,我要跟霍免在一起的。”
说着话,脚步向前,他想去抓霍免的手。
霍免急忙躲到老师背后,用正义而勇敢的语气,气势十足地揭发了坏人的阴谋:“老师,你快把他赶走,我不认识这个叔叔。”
这下实打实的,尤谙成为形迹可疑的人了。
老师护住霍免,彻底拉下脸,将驱逐的意思搬到台面:“你快走吧,你不走的话我叫保安了。”
……
中午时分下了场大雨,天地间一片潮湿的阴郁。
这样差的天气,孩子们不能再在操场午睡了,小床们被搬进食堂。
霍免的运气比较差,她的小床没处放了,被孤零零地摆在偏远的食堂角落,正对着大门口。
她想起爸爸说的,他们搬家后,她要去的幼儿园比食品厂幼儿园设备好很多。午睡时,小朋友都睡在专门的大房间里,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
想到这儿,霍免忽然觉得搬家也不是一件那么让她难受的事。
孩子们午睡了,老师们没有。
他们坐在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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