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梦,会醒,女人更加紧闭着眼,悲伤的泪水似雪山暴露在清阳之下,晶莹地流淌。
那双男人的手一愣怔,随即温柔细软如荷芯般,将女人滚落的滴滴清泪收纳收容。
不,这双手不是凌志的。凌志的手总是激昂,忧郁犹疑着。而被捉住的这双手,不由得令李璇美想到一句,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话:采几米阳光,扫废城的灰。
睁开眼,女人心跳起来,身子却比这些日子以来的任何一天都安稳安定。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呢?
仿若内心深处知道景一直似朝阳,就亮在黑暗最深处的晨曦里。
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虽然一直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即便再不拜他的庙门,此一生亦能够逍遥活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却未曾料及,兜兜转转,仍是收起神通的孙长老,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掌山。
女人永远缺一项电,能量不足短路。而他,永远似康夫的叮当猫般,表情单一专注,口袋里却总有她想要的宝贝。
见女人睁眼,景朝阳毫不猥亵地收手,问:“醒了?睡得可好,方才敲门都未应答。”
李璇美点点头,是啦,许久不过午夜都放不下凌志。今日睡足的这个时段,往时是属于惦挂沈彦的。
如此这般一连数月神经不休不眠交战,周而复始,女人就是在这样的折消之中困顿着找不到出路。真是神奇,重逢景朝阳之后,方轻轻快快松松甜甜的睡了美觉。
男人托起她削薄的下巴,打趣道:“是这几年吃了苦,还是近几个月受了伤?籽粒饱满的南瓜子脸型,眼见瘦成葵瓜子模样。”
女人苦笑不得,气结噎声道:“几年不见,你学坏了。”
一只手没有放松,仍旧托着她下巴,另一只富余着的手抚上女人面颊,景朝阳正色肃颜认真问:“你刚才梦中寻住了谁,谁令你伤心?忘记我了,是吗?”
男人语出迫切,李璇美不敢懈怠调笑作答。精神是一方阵地,不被这样的一些思想占领,势必会被那样的一些情绪占领。悲伤涌上心头,女人将头别向窗外。
不忍复问,景朝阳收手直身转向,却突的被女人一把拉住。她终于沉不住气,紧张问:“你去哪儿,要走了吗?”
男人温和柔软地笑起来,手拢着女人的脖颈,将她的半身拉向他。李璇美的脸贴着他温暖的腹部,自觉腮处有一丝冰凉。仔细想想,恍悟,终于不再是她的泪,是男人的金属皮带扣,而已。
景朝阳:“我哪儿也不去。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就在屋里随便吃些,成吗?”说罢,他亲昵地拢了拢女人的发,随即松开,向另一间行去。
男人离开半步,李璇美顿觉身处朝阳照不至的维谷。她紧跟着蹦下床榻,如同一株寻找阳光的向日葵,亦步亦趋地尾随男人的身后。
方才只身进来时,女人眼里只有床。睡下梦中觉冷,都看不到身旁的夜被,不知道缩身拉过取暖。就更别提发现,这室内原来还有一间开放式厨房。
拉开双开门韩式大冰橱,男人满意地取过餐柜旁挂着的围兜裙,将外套脱下,像模像样地系上厨装,扭身问女人:“请点菜吧!”
李璇美噗哧一声,原形毕露不知好歹的笑问:“好大的口气。”
见女人展颜,景朝阳仿佛听到心中久冻冰河开化的声响。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由衷着的喜悦。如若天天有此,他愿付出一生一切的代价,心甘情愿的那种。
揣掇女人没有主意,男人作主:“要么中西合璧,香槟酒配捞面条,如何?”
点点头,李璇美:“我来帮你?”
他闻声感动地回望,却发现女人只动嘴,丝毫未动身的迹象。莫要说脚步未向着厨界移动半寸,除了眼光带着狡黠的闪烁之外,就连袖子也没有挽起来的意思。
暗笑自己太纯情,居然有那么一个刹那,将这女人所放之言当真,景朝阳笑道:“假惺惺。”
李璇美嘿嘿一笑,不干厨政扭身进屋。半晌,女人抽筋儿检查工作似的复入,对着正叮叮咣咣同面条卤作战的景朝阳道:“你···这个这个···经常带女人来这里···一顿饭搞定她们吗···”
所以说,事业也好,生活之中也罢,闲人亦有能量需要释放。不给他们一些事忙,便总要生出些事来。
“嗯?”忙人无暇顾及应了一声。随后明白了女人的意思,景朝阳伸出油手,恨恨地在她的小花脸上添了一把,道:“你要是太闲呢,就过来替我剥几头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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