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的最后一夜是月1日。白天他们在巴黎歌剧院看了一场话剧。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的接待人员于百盏欧陆古风的吊灯烛饰,西洋画,浮世绘,画中画,繁华锦绣之锦绣繁华内里,告诉凌志李璇美:从公元前五世纪希腊扇形露天舞台的诞生,古希腊的建筑师擅长建造严谨而壮观的庙宇。不过,他们建造出的剧院同样完美。风格与成就也是我们花城规划设计公司,在全球分公司的设计师们,穷其一生要追求的因地制宜,天人合一,物景忘我。自然与建筑、商业、艺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鬼魅相皆,如影随行的最高境界。
扇形露天舞台就是建筑在山岗的缓坡之上。阶梯状的露天看台像一把打开的扇子。那些座位是用光滑的石头,或白色大理石砌成。它们象瀑布一样流淌下来,汇聚点是一个半圆形的小广场。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辉煌,代表着一份无法复制的记忆。
而现今,世界上最华丽的舞台则是咱们身处的巴黎歌剧院。这两座剧院,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清净,自然,接近,回味,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归一种不插电的状态。
凌志眼中,女人在听介绍时,是难得的全神贯注。他知道,她喜欢这里。凌志也喜欢,然,却也知道,他终究要归去,不会永远属于这里。
而李璇美却终究想要属于繁华,亦或者被繁华属于。由此,这种喜欢,便有了质变,常常让他们两人之间再隔距上千山万水。象是用银簪勾出来的天堑。
晚间酒会由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召集社会名流,华侨商会,以及日后有可能同柳河县建立起旅游贸易,旅游线路推广的公司和大型旅行社负责人。
许是因为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的骁总介绍当晚的酒品,库克香槟时称,这是一支被奢侈诱惑和浪漫色彩包围着,在高脚杯里演绎浪漫故事的酒。亦有可能是因着凌志喝了很多,所以女人也喝了很多。早早就退席回到,毗邻巴黎协和广场克利翁酒店,赠送的尊崇体验顶层客房内。
打开电视,作为夜晚室内唯一照明。李璇美赤脚斜倚于酒店落地玻璃前,刚好能看到协和广场尖碑。白天已听得介绍:法国大革命时期,众多贵族以及国王和王后,就在那里穿着镶金边儿缀银丝的礼服,被送上断头台,留下一幕幕蓝血贵族的悲怆历史。
现今这个时刻,夜似黑幕,笼罩从天,整个世界仿佛被巴黎文明拱手垫踏于李璇美脚下。
就是要给人创造这种感受,每晚如果有能力的同时又相当愿意,只花两万人民币,就足以将人类文明踏上俯瞰,创造出天地唯人尊崇的样子。哪怕是片刻假象,也值得人去终身竭尽全力追求。
不经意间发现,巴黎中文电视台居然在播张国荣的纪录片。法语字幕,中文原版音。
李璇美禁不住后背自玻璃幕墙上一点点向下滑落,直至最终抱膝坐在地毯上。隔着因夜,房间自生的薄雾,看电视中那即使于红尘中,亦做尽美梦的哥哥。
是了,明天就是4月1日,愚人节,张国荣的死忌。怪不得之中亦有欣慰。不轻易忘记离去之人,对于活着的人,也是个安慰。
纪录片从张国荣的歌到影视,从《霸王别姬》《胭脂扣》到《阿飞正传》。《阿飞正传》中,张国荣道:总有一天,我会飞离这里···
刘德华:那你现在为什么不飞呢?倘你有翅膀,为什么还在这里,不飞给我看呢?
张国荣:总会的。到了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自卑···
看到这一段,想到下午宋岚阳来电报喜,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编剧系研修班。就是说,即便李璇美回去后,也再无宋岚阳陪伴于柳河县了。
想到宋岚阳曾经说过的,每次一抬头,所望见得就是眼前这一片相同的天。每次收起了目光,就想要改变自己的所处。现今,她终于做了最广阔的冒险决定,投向叵测未知的未来。
欣慰惆怅兼半间,女人转目续望屏幕。《阿飞正传》里,张国荣眼神睥睨众生,也包括他自己。映衬着李璇美崇拜了多年的偶像刘德华于这段演绎中,无论怎样努力,却仍只是红尘俗人一枚。
戏,始终是要不疯魔,不成活,才能够演得好的。那里的人生,始终不是常俗之人,就可轻易走得入的。
哪怕刘德华今仍以健康有氧的姿态叱咤,而张国荣香销,也正应证了:俗人,总是活得烟火热闹,比较久的那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