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尼口中虽然叫得凶,心中却提高了戒意,两眼盯住对主的动作,甄隐长剑斜掠、向他肩头削去。
佟尼自持内力深厚,用足了劲向他剑上磕去,谁知眼前一花。
甄隐的长剑已变了方向,根本摸不清对方如何动作,手背上已感到一阵巨痛,想是又被人家用剑平敲了一下,不过他内功极深,这一下还能勉强忍住,长剑也还留在手里。
甄隐冷笑道:“怎么样?”
佟尼抚着手背,微感悸然地道:“你的剑法固然高明,可是并没有把剑夺过去。”
甄隐哼了一声道:“假如刚才我用的是剑锋,你的手都保不住了,还想保住剑?”
佟尼脸上一阵羞红,强着嘴道:“除非你将老夫的手砍下来,否则你休想夺过剑去。”
甄隐冷冷笑道:“堂堂太傅,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倒真佩服你的脸皮。”
佟尼又羞又怒,而且又怕他再抢先出手,长剑一摆,径直刺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暗蓄真力,对准甄隐的胸前拍去。
甄隐脸色一变喝道:“老匹夫,你真的找死了。”
长剑抖起一团剑花,连佟尼的剑掌一起绞在里面。
佟尼本来仗护身真气练得到家,心想这一掌即使无法伤得对方,至少也可将他长剑抓住。
但掌力未发,手背上已感到一阵锐风,触肌生凉,心知对方剑也是一柄利器,连忙缩了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指尖透过一阵急痛,那长长的指甲已有三四枚被剑削断,同时另一只握剑的手上也感到了阵劲风切到,如不用功硬抗很可能连掌被人削断。
他见机变化快,连忙将手指伸直,把全身的劲力集中上去,总算硬挡过这一关,那柄剑自然是放手了。
可是他的剑还没落到地上,即为甄隐用剑一挑,向陈剑飞去,陈剑伸手一接,握住剑柄。
甄隐微笑道:“陈兄!假如重视那赠剑人的一番情意,就希望你珍惜此剑,别再轻易离手了。”
陈剑脸一红,垂首无语。
佟尼却变脸叫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甄隐傲然道:“这个你不必问,你若不服气,我们可以再打一场。”
佟尼瞪了他一眼道:“老夫总有一天让你知道厉害的,你住在那里?”
甄隐笑笑道:“我在桥下听了半天,你已成丧家犬,除了七绝剑门之外,别无客身之处了,你不访在那里等着,迟早我都会去找你。”
佟尼又顿了顿,才咬咬牙,回头向桥的另一端飞奔而去,身法极其迅速,几个起落,即已度过石桥,消失不见了。
二王子一直怔在一旁,这时才过来一拱手。道:“兄台剑法之精,实为我平生仅见,敢问”
甄隐冷冷地道:“不用问,我不会受你网罗的,我不找你麻烦已经很好了,你快走吧。”
二王子征道:“在下与兄台素无仇隙”
甄隐沉下脸道:“你走不走,假如不是因为你跟易娇容闹翻了,我绝不容你活到现在。”
二王子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不讲理,他从没受过人家如此奚落,不禁脸色一变。
陈剑忙道:“殿下!这位兄的身世的确不便告人。而且知道了对殿下绝无好处,殿下还是快走吧!”
二王子又征了一下,才愤然转身,牵了自己的马,向陈剑道:“陈兄一时还不会离京师吧?”
甄隐又道:“你不必问了,今天你虽帮了陈帮主一点小忙,可是你暗存私心,只有最后的那点还有点人情,所以我才不追究,我相信陈帮主也不想见你了。”
陈剑也点点头道:“是的!殿下!我们身份各异,所谋悬殊,实在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二王子轻叹一声,终于跨上马拱拱手,快快策马而去,直等他走远了,陈剑才回过来来道:“今日幸亏甄兄援手,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才好。”
甄隐淡淡一笑道:“那算不了什么,陈兄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陈剑脸一红道:“知道了,小姐易容真高明。”
甄隐也红着脸道:“连你都瞒不过,还算什么高明呢!我真奇怪,我这样打扮,南宫都没有觉察到,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你对我的印象比南宫还深吗?”
陈剑连忙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阴海棠”
甄隐先是一怔,继而冷笑道:“想不到一个隐身歌妓的丐帮长老,目光比你这掌门人还精明。”
陈剑红着脸道:“我对一切事情反应都很迟钝,阴海棠只看出你是个女子,我再从你与南宫比斗的剑法上想到是你”甄隐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我南宫玉梅总算还存一点认识。”
陈剑低下头,不敢作声。
甄隐又道:“你对我们家的事都清楚了?”
陈剑道:“我听令尊大人说了一点”
甄隐道:“不止一点吧?你连我重人剑谷学剑的事都知道了,否则你怎么跟二王子说那种话呢?”
陈剑又红着脸道:“令尊对那件事并未说明,是拙荆从今尊的态度上猜出来的。”
甄隐哦了一声道:“令夫人如何猜的?”
陈剑想了一下道:“拙荆说小姐重入剑谷学的那套剑法,是专为学过易家剑法的人而用。”
甄隐征了一怔才叹道:“你有那样聪明能干的妻子,难怪对别的女子不感兴趣了。”
陈剑更感难堪了,也不知如何接腔。
甄隐却叹了一口气道:“尊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猜得一点不错,我重人剑谷,不仅学得了一套旷世无敌的剑法,而且也得到了这柄巨阙剑,依照规矩我是应该把所有学过易家剑法的人全部杀死,可是我却遇上了一个难题。”
陈剑心中一动,连忙道:“小姐可是因为我的原故?”
甄隐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样想吗?”
陈剑不敢回答。
甄隐又催问道:“是你这样想吗?”
陈剑想了一下道:“我不敢这样想。”
甄隐冷笑一声道:“那一定是你聪明的妻子了。”
陈剑连忙道:“拙荆是根据令尊大人的作法而生的猜想,易娇容仗剑法横行世,南宫城主想令堂大人一定会无法坐视,也一定会利用那套剑法出来加以制止。”
甄隐道“不错,他知道我母亲是不会再管事了,这套剑法一定是交到我手中,他才知道我母亲在妙峰山,所以故意把我送到京城。”
陈剑觉得无法接口。
甄隐又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何把剑法传给你吗?”
陈剑道:“拙荆也想到了,今尊大入是利用我使得小姐不去找他麻烦。”
甄隐惨笑一声道:“你妻子和我父亲都是一样的聪明,居然把我南宫玉梅料透了。”
陈剑一怔道:“难道小姐果真是”
甄隐脸色一沉道:“现在不要管人家的想法,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也认为我由于无法杀你,才宽容其他人。”
陈剑想了一想,庄容道:“我想小姐不是因私忘公的人,假如小姐不肯杀我,一定是因为我学易家剑法时,并不知道其中作用。”
甄隐脸色一动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陈剑正色道:“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的作法,假如我处在小姐的地位,我一定是如此着想,人家学了我家的剑法,只要不做坏事,并不能构成被杀的理由。”
甄隐又淡淡地道:“你认为我也是这种想法了?”
陈剑道:“我与小姐相知不深,但深信小姐是个明白情理的人,因此我相信我们的想法大概是一致的。”
甄隐征了片刻,才轻轻一叹道:“陈大侠!我很高兴听见这句话,世上毕竟还有一个了解我的人,走吧!”
陈剑微征道:“上那里去了!”
甄隐道:“见我母亲去。”
陈剑连忙道:“令堂大人在那里?”
甄隐用手一指着:“不远,就在桥的那一边”
陈剑诧然道:“令堂大人不在妙峰山吗?”
甄隐微笑道:“我母亲若不的在妙峰山,还能如此安静吗?我父亲跟易娇客都不会放过她的。”
陈剑不解道:“令堂大人已经看透世情,遁入空门,他们还找她做什么呢?”
甄隐笑道:“这是你的想法,我母亲既然掌管那一套剑法之秘,他们怎会放松她呢,我父亲每年则度北易娇容留京师数载,都是在找她的下落”
陈剑怔了一怔道:“我去见令堂大人方便吗?”
甄隐笑道:“是我母亲要见你。”
陈剑愕然道:“她老人家见我干吗?”
甄隐脸色一正道:“我是否要找其他人算帐,完全要看母亲对你的印象如何了,我学成之后,回到我母亲处,她才把当年的隐情告诉我,叫我把学过易家剑法的人全部杀死,我就用你刚才的理由向她力争,结果总算说得她老人家同意了,不过她不相信学过易剑法的人不会做坏事,因为那是一套邪恶的剑法”
凌去不信道:“剑法那有善恶之别。”
甄隐道:“这倒很难说,除了你之外,学过我家剑法的人几曾有一十几人,我讲句不容气的话,连尊夫人在内,不是心机太深,便是心术不正,或是野心太大,杀心太重。”
陈剑又默然不语了,这完全是事实,不容他置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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