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杨尘见状也就不再多言,他还记得第一次老者教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
专注,认真,执着,却不乏仔细与耐心。
眨眼间,两天过去了,而老者始终没有合眼,杨尘也始终在学习观摩,期间铁心也来送了饭菜给二人。
这时,天色再次临近黄昏,而老者也终于放下了刻刀,将手中的木雕轻轻放下。
此时,这木雕已经完全成型,充满了灵动传神的意境,这是一名少女,翩跹婀娜,纯真浪漫,正是铁心。
看着这块木雕,杨尘就仿佛看到了铁心本人,这是一种很奇异的错觉。
“你看,这木雕就是这样,急不来的,只有慢慢下刀,一笔一划,一饮一啄,都要倾注心血。”
老者笑着说道,神色间虽然疲惫不堪,但却满是欣慰与自豪,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木雕。
别的他不知道,但在木雕这一行上,他敢说自己是最好的。
杨尘十分敬佩地说道:“老师傅的技艺简直传神,却是为何在这山林村落,不去那外面的繁华都城呢?”
老者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外面的世界我听说过,的确如你所说,我若出去做木雕,肯定能活得很自在。”
“但是我不想那样,我做木雕,是为了自己而做,不是为别人做,人生短短几十年,做好自己就行,为自己而活。”
老者说完,转身朝着木屋走去,背影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萧索,但却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在其房屋内,有许多自己刻的木雕收藏。
而杨尘则是沉默不语,老者的话语始终回荡在他心中,久久不散。
“为自己而做,为自己而活吗?”杨尘喃喃,拿着木雕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一阵出神。
仔细一想,自己无论是地球上的考古学者,亦或是成为了修道者,无论何时,他始终都是为别人而奋斗。
即使那些人是他的亲人朋友,但他的确很少以自己为目标去活。
“修道,修的是什么道?”
“我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父母,复活月河村乡亲,复活妻子,保护我所珍惜的一切。”
“可是,当这些都全部达成之后,当我举世无敌后,我修道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摇头,杨尘哑然失笑,随即自嘲不已,如今的自己别谈什么修道了,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凡人,顶多肉身强横而已。
拿起手中的刻刀,即使天色昏暗,杨尘依旧能看得清晰,他渐渐沉下心来,不疾不徐地雕刻起来。
正如老者所说,凡事是急不得的,一急就出事,比如他失败的那个木雕,比如他五年前出的那场变故。
渐渐地,杨尘的眼中只有一块木头,他忘记了铁心的生日,忘记了过往,现在只想雕刻好手中的木头。
不为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而雕。
木头,就如同人生一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年轮在树木中心圈出了一道道痕迹,而人也依然有岁月沧桑。
树有自己的一生,人也有自己的一生,树有风吹雨打,有雷霆火烧,人何尝没有大起大落,悲欢离合呢?
只要看惯了这一切,看淡了这起落,才能明悟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人也依然还是那人。
一切都没改变,变的,只不过是心态,是一种人生态度在改变,是一种智慧在沉淀。
咯吱,咔擦!
刻刀在木头上发出了清脆却厚重的声音,刻画出一道道痕迹,如同一把岁月之刀,刻出生命的年轮。
时间缓缓流逝,白云苍狗,青山依旧,眨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里,村里北边的树林有了一片空缺,那里每天都能看到一个青年砍着树木,望着年轮发呆。
偶尔雷雨天气或者冬天冰冻时,也能看到一个青年望着树木发呆,那里是被摧残的树木,历经了雨打风吹,霜冻雷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秋反复来回,青年已经快要步入中年,脸上满是岁月,身上气息也更加厚重沉淀了。
这一天,青年似乎感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木雕,朝木屋中走去。
仔细一看,他手中的木雕是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栩栩如生,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历经风雨的感觉。
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沧桑,有着感慨,也有着希望,有着执着与坚定,始终都不愿放弃,不愿忘记。
仿佛,那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棵经历岁月的树木。
而这木雕,本就是一棵树木刻画,此时更是分不清究竟是树刻出了人的神,还是人衬出了树的影。
木屋中,杨尘朝着床上的老者缓缓跪下,真诚真心地磕头道:“老师傅,这五年,谢谢您了!”
简陋的木床上,老者坐在那里,双目紧闭,手中拿着一块完成的木雕,眼睛却是再也没有睁开。
他,永远也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了,他永远地熟睡了,但嘴角却有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今年,他八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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