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已经到了府中,白苏只得稍稍收拾一番,大体看起来也不算太失礼,而顾连州则更为随意,只披了一件宽袍。
“现在天还冷着呢!”白苏非给他又披了一件大氅,才随任由他握着手往前院去。
廊上灯笼点亮,正厅中已经燃了几只火盆,白苏虽顾连州刚刚至门口,便看见了屋内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背门而立,一袭玄色铠甲将那本就挺拔如松的身姿衬得更加伟岸。
政阳王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方欲张口说话,却看见顾连州身侧跟着一个女子,他原听着声音已经辨出是两人,且是一男一女,却不曾想,这女子并非侍婢。
政阳王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声音有些发沉,“这就是你的宠姬?”
他一边问话,一边禁不住细细打量起白苏,乍一看并不觉得这妇人相貌出众,但是一旦注意到她之后,便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度,淡然闲适,不妖不娆,与他想象中的模样恰好相反。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他儿子乃是雍国圣人,品味眼光自然不是他这种只知战场杀敌的俗人可比。
“婢妾拜见王爷。”白苏敛衽行了个大礼,在顾连州面前可以放肆些,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她的。
顾连州也不等顾汾应声,便问道,“父亲入夜前来,所为何事?”
他伸手请顾汾在主位坐下,自己则领着白苏在侧几前坐下来,一举一动都合乎礼节,却带着一种冷漠的距离感,仿佛他唤的那一声“父亲”和其他称呼没有任何区别。
顾汾也有些尴尬,前几天刚刚和顾连州刀剑相向,这又亲自寻上门来,若是对方是别人,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可顾汾想,父子哪有隔夜仇,便也就撇下一张老脸,过来寻问他这足智多谋的儿子意见,“陛下封我为镇国公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嗯。”顾连州淡淡的应了一声,握着白苏的手,却一直是紧紧的。
白苏不禁偷偷看了政阳王一眼,是一个标准的中年美大叔,浑身散发着一种刚硬的气息,尤其是那对墨玉眼,掩不住那如烈火一般的杀伐之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儿子的冷淡处之泰然,甚至看那模样,还甘之如饴。
这政阳王简直就是深沉般的顾风雅嘛!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过盛的人,恐怕根本不曾察觉顾连州对他的怨恨吧。
“陛下一向限制我手中兵权,今次忽然如此,为父心中觉得有些不安,族中长老都建议询问你的意见。”政阳王当真直接说出了来意,全然没有寒暄的意思。
白苏能看得出,他估计是觉得跟自家儿子没必要客气,可是这在一般人看来,明显属于不够关心。
“卸磨杀驴的事儿雍帝最喜欢干了,父亲不是深有体会?总之,他许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也会千方百计的收回去,顾氏一族灭不了,但也别想捞到好处。”顾连州也不绕圈子,句句直指要害。
总而言之,就是白做工。
“为父明白了。”政阳王道。
说完这句话,父子两人都尴尬了,一个不说要走,一个又不说要留,连白苏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政阳王虽然历经沙场多年,但淡定指数明显不及其子,只一会儿便已经轻声干咳了几次。
白苏终于忍不住打破僵局,并且改口叫他新的封号,“看国公行色匆匆,必然是还未曾用晚膳,婢妾去吩咐准备些酒菜,国公与夫主用上一些,再谈正事吧。”
她方才话一出口,顾连州捏着她的手陡然一紧,那力道直是要将骨头都捏碎了,明显是警告,然而白苏却一直面不改色,笑意盈盈的同政阳王说话。
政阳王不由得高看了白苏几眼,她此时出声说话虽有些不合礼数,却很合人心意,并且一眼能够看出他行色匆匆,亦能细心的看出他其实还想再同儿子说会话,果然是与寻常妇人不同。
“你吩咐下去就行。”顾连州道。
白苏感觉顾连州抓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心知他是怕父子单独两人,会更加尴尬,遂悄悄反握了一下,以示安心。
顾连州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对一切事情尽在掌握的模样,白苏也没想到他还有示弱的时候,而且是对着她,心情不禁很好,便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只是出去吩咐一声,又返回来。
白苏也是不太擅长和别人搭话,在人际关系方面,和顾连州是一个类型,只不过比他柔和一些,即便没有话题,也不至于令人觉得有压力。
屋内有现成的煮茶用具,白苏便命十三拿来一包白芽奇兰,坐到炉子边,开始煮茶。她一边煮茶一边寻思着,该起个什么话头,把这气氛稍微缓缓。
于是,在这个空当,两个百无聊赖的男人便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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