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怀璧其罪（中）

    明月楼在明月的照耀下也显得那么孤洁。莫凝尘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观赏窗外的明月。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今晚上这里除了他和老掌柜，就再没有别人了。

    回想当年，他第一次离开柳林，把这里误当作烟花之地，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柳剑门虽然被正派人士摒弃于外，却始终秉持着正道，所以柳剑门的附近怎么可能有风月场所呢？

    他忽然想到了当初那个陪他一起上来的小姑娘，也就是天目散人的外孙女，她现在在哪里呢？

    老掌柜端上一坛陈年花雕，为莫凝尘满上，也给自己满了一碗。老掌柜毫不客气地坐在莫凝尘对面，大口地喝了一碗，打开了话匣子：“我也真算是有幸，当年天目爷就是在我这里，今天莫兄弟你也来了，我真是太荣幸了。”一碗喝罢，他又自斟了一碗。

    莫凝尘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忽然冷冷地道：“你变了。”

    老掌柜并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碗中月亮的倒影：“快二十年了，为了生活，谁能够不变？”

    莫凝尘细心地轻抚着桌面，叹道：“是紫霓叫你来的吧？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紫霓最了解我了。”

    老掌柜激动地拉住他的手道：“你明知这桌上有毒，为什么还要这样擦拭？”

    莫凝尘未看他一眼，仍是细细地擦拭。莫凝尘平静地道：“一定是紫霓告诉你我喜欢这种古朴雕纹的桌子，这样的桌子摆在这样的位置，我一定会坐到这里。这世上怕只有紫霓最了解我了。”莫凝尘顿了顿，“我若没有猜错，这上面的毒应该是苗疆特制的一种蛊毒，一旦接触到皮肤，毒性就会迅速渗透到经脉里去，如果强行运功就会全身经脉暴胀崩裂而死。对么？紫霓真是很用心，知道如果用毒太多，就会被我察觉，为了布这个局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老掌柜似乎无言以对，低着头看着碗中的酒，喃喃地道：“我欠林姑娘的人情……”

    莫凝尘望着他的酒杯道：“现在人情你已经还了，你可以走了。”

    老掌柜细微的声音道：“我对不起你。”

    莫凝尘道：“我已经原谅了你。你可以走了。”

    老掌柜感激地往他一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这个店已经关闭很久了，林姑娘找我来演这场充满死亡气息的戏，我当时就知道第一个死的一定是我。但是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你杀死了我，林姑娘会看顾我的家人。”

    莫凝尘皱皱眉头，道：“你可以走了。”在他的心里，“家”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美好愿望，那个愿望早已随着沈绛雪烟消云散了，可是这些年来，他对“家”有着特别的渴望。

    老掌柜站起身，向他感激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下楼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回身来，用充满希望的口吻说道：“你不会死的，对么？剑魔莫凝尘！”

    莫凝尘还以优美的微笑：“是的，我不会死。”

    真的有人不会死么？

    楼下传来老掌柜一声惨叫。英气勃发的莫小尘走上来，向莫凝尘轻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笑道：“我早就劝掌门师伯不要对莫师伯下毒，这些对莫师伯都是没有用的，因为莫师伯是剑魔莫凝尘。”在杀人后犹能如此自然，连莫凝尘也要自愧不如。

    莫凝尘把头转向窗外不看她。

    莫小尘略有些着急道：“你难道认定是我师傅布下的这个局么？”

    莫凝尘摇摇头，道：“如果是紫霓，她一定不会解释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过来走下陪我喝两杯？站在那里不累么？”

    莫小尘嬉笑道：“我在等人。”

    莫凝尘冷笑道：“来了一百六十三人，你等的是哪一位？”

    洁白的月光下，阴暗的林荫小道枝影纷乱，仿佛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兴风作浪。

    “不愧是英雄榜上的第一人，不愧是剑魔莫凝尘！”厉青霜引着数十人从林荫小道中走出。

    莫凝尘冷然道：“厉青霜，你以为人多就可以杀我么？这十七年来，围攻我的马贼至少需要两百人。”

    厉青霜笑道：“莫师弟不要火气这么大，也不要把我们和塞外那些没有脑子的马贼相提并论，你要知道，紫霓从苗疆带回来的毒蛊可不是玩的。”

    莫凝尘冷哼一声道：“堂堂柳剑门几时也要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厉青霜大笑道：“紫霓亲口说的，要对付你这样的高手，非得用点特殊手段不可。让闻名天下的林紫霓特意到苗疆学蛊三年来招待你，莫师弟，你死也可以瞑目了。”

    这时林紫霓美妙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莫师兄不要听师姐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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