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缘新曲（下）

    水上小屋处于莲塘之中，四望全无阻碍，远处依稀可辨的石头城，还有四周环绕的群山，都显得十分遥远。四周寂静安谧，清风徐徐，水中发出阵阵声响，仿佛是群花在嬉笑。

    今夜的月特别圆，也很亮。

    “江清月近人。”不知何时沈绛雪又出现在莫凝尘身后，发出这幽幽的叹息。

    莫凝尘望着她微红的眼睛道：“师姐的心情是否好些了？”

    沈绛雪点点头，道：“凝尘，我们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么？”

    莫凝尘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沈绛雪道：“我想师傅当初离开这里一定是非常不情愿的，又或者有很多事都放不下。”

    莫凝尘道：“为何你总是活在师傅的阴影里，绛雪是绛雪，师傅是师傅啊。”

    沈绛雪道：“我总有种感觉，我的命运和师傅是相连的。”

    莫凝尘笑道：“你真奇怪，哪里都好，偏偏信什么命运。师傅说命运就是注定了的事，纵然能够改变过程，也改变不了结局。既然改变不了，我索性就不去理它，凡事随心所欲，能开心一天便是一天。”

    沈绛雪笑道：“我可不想像只野猴子一样。”

    莫凝尘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也轻松了许多，笑道：“野猴子就野猴子，有什么不好呢？”

    沈绛雪微蹙的娥眉终于打开，笑道：“野猴子，去采些莲子来，本姑娘饿了。”

    莫凝尘笑道：“早就弄回来了，在书室的桌子上自己去拿吧。”

    沈绛雪坐在岸边脱下绣鞋，将白藕般的纤足伸入碧绿沉寂的水中，怀中抱着装着莲子的竹编碗，乌黑的秀发随风写意地飘洒着，白净的秀脸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辉，恍惚间，她已变成了临尘的仙子。

    莫凝尘看得几乎要窒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绛雪如此洒脱不羁的表现，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人赏心悦目，亦足以令人的心灵得到净化，没有一丝罪恶感。

    沈绛雪巧然一笑道：“呆子，你在看什么？”

    莫凝尘讷然道：“没，没什么……”

    沈绛雪笑道：“呆子，你中招了还不知道？”

    莫凝尘这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出手了？我受伤了么？”此语一出才觉得自己有被耍的感觉，道，“你在耍我是不是？”

    沈绛雪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早已笑不可支，道：“你刚才的笨样子的确像是中招了，不过，那是意外收获。”

    莫凝尘道：“这么说你真的对我出手了？”

    沈绛雪很认真的点点头。

    莫凝尘道：“那真的要恭喜你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已经出手了。”

    沈绛雪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莫凝尘想了想，定了定心神，很平静地说道：“我在看你。”

    沈绛雪玉颊边生出一抹淡淡的红霞，尽显娇羞的美态。此番莫凝尘又是一阵失魂。

    沈绛雪道：“你刚看我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莫凝尘摇摇头，道：“绛雪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沈绛雪摇摇头，叹道：“你这个人真是笨得要死了。”

    莫凝尘摸不着头脑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沈绛雪道：“还记得那天，师傅与华盟主么？你有没有发现，师傅看了华盟主几眼，华盟主的怒气全消，还变得很慈祥呢？”

    莫凝尘道：“是啊，我也一直很奇怪呢。”

    沈绛雪道：“你刚才看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莫凝尘道：“刚才看到你就觉得你比以前更美了，而且里面的烦躁也都没有了，感觉心里很舒服，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都忘了……”

    沈绛雪打断他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莫凝尘摇摇头道：“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中招？”

    沈绛雪得意地笑道：“是的，这说明我修炼慈航玉净心法成功了。”

    莫凝尘惊道：“慈航玉净心法！你说你练成了本门至高无上的心法？”

    沈绛雪笑道：“离练成还早着呢，只是略有小成而已。”

    莫凝尘惊喜道：“绛雪你真是天才，这么难的事情也被你办到了，以后的天下第一剑客非你莫属了。”

    沈绛雪道：“其实慈航玉净心法并不是你们想象那种伤人的武功，而是一种可以净化别人心灵的异术。”

    莫凝尘惊道：“异术？异术不是邪门外道的妖法么？”

    沈绛雪道：“从某个角度说，慈航玉净心法和黑山教的索魂术有些类似，只不过慈航玉净心法是开启人们心中善念的武功，而索魂术则是控制别人心神进而把别人变成自己工具的邪恶妖术。”

    莫凝尘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沈绛雪道：“刚才我对你施展慈航玉净心法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莫凝尘道：“那种感觉很好……”

    沈绛雪露出一个顽皮的笑脸道：“所以你只要记住，慈航玉净心法是一种很好的‘武功’就行了。”

    莫凝尘道：“所以开山祖师虽然不是那时武功最高的，却得到当时黑白两道的共同尊重，原因并不在于祖师能杀人，而是在于能救人，而这种救人不在于救人身，而在于救人心。”

    沈绛雪笑道：“嘻！你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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