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已惊呼,道:“难道是安家姐妹?”
方传甲自言自语地道:“这两个丫头死心眼呀!”
关山红仰天大笑了。
从玄正的急躁及方传甲的无奈,他立刻明白那两丫头对玄正是如何的重要。
他笑着,便尖声道:“你又一次很想知道吗?”
玄正道:“那是两个心地善良又纯洁的姑娘,你不会坑害她们吧?”
关山红嘿嘿冷笑,道:“玄正,你在我手下办事,应该知道我的作风。”
玄正道:“我知道,你的作风是跋扈,唯我独尊,所以你是不容许别人问你什么,只有听你命令行事。”
关山红重重地点头,道:“你总算还没有忘记。”
玄正面色一寒,道:“我现在并不为你办事,姓关的,我们是仇人,你难道不知道?”
关山红道:“那也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你虽然造我的反,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那两个女子就在我的掌心,玄正,这就是我的回答,对你,算是够慈悲了。”
他猛地一横身,又道:“玄正,你还没有告诉我,周上天是不是你杀的?”
周上天是方传甲杀的,周上天被方传甲的一截短银枪掷穿了肚皮,死在不知名的山道上。
玄正不否认,他也点着头,道:“周上天是禽兽,他该死一千次。”
关山红忿怒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们在我眼中比个禽兽还不如。”
玄正亢声道:“那么你呢?你在暗中坑别人,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你又算什么东西?”
关山红不怒反笑,而且显得十分得意的样了。
他笑得不但得意,而且也十分无理,好像玄正露出的痛苦,正是他十分愿意看到的一样。
他好像早就要看到被他坑害的人痛苦表情,在他的心中,玄正就像他豢养的一只逼弄着玩乐的蟋蟀,当这只蟋蟀斗败了,他便用手指去把他捏死,只不过捏死,毫无怜惜地弄死而不放走是一样。
斗败的蟋蟀只有死,关山红就要把玄正弄死而后快,他绝对不会放过玄正的。
关山红冷笑问道:“玄正,我虽未猜中你死在风火岛上,但至少我知道你对付我的手段,包不凡,石玉、周上天、还有水成金,这四个人你已杀了两个,你早就知道对付我的人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你还有何话说?”
他好像就要发动了。
玄正道:“不错,为了对付你,必得先铲除你的杀手,很幸运,我知道他们平日并不全在你身边,只有周上天,哼!他该死。”
这是玄正第二次说周上天该死。这也使关山红产生了好奇心。关山红淡淡地一哂,道:“周上天该死,是吗?”
玄正道:“那两个姑娘的话没有撒谎,风火岛确实陆沉了,而且我们也是死里逃生,那两个姑娘尚不知我已经逃过一次极端凶险的大难,她们也许想不开,才前来为我报未之仇恨找你,但她们只是为了我,你是不该用残酷手段对付她们的。”
关山红眨动着一双老鹰似的大眼睛,道:“风火岛真会发生那种千古难见的怪事?”
玄正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希望换回那两个姑娘的?肖息。”
关山红稍作思忖,立刻道:“玄正,你用另一种方法想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情?”
玄正道:“我不否认。”
关山红道:“那么我又怎能相信你的话不是在对我撒谎?你为了想知道那两个女子下落,而顺口捏造谎言?”
他冷视着玄正,再由玄正的无奈面孔上看向忿怒中的方传甲,嘴角处往上牵动着,那是一副不相信,也不屑一顾的样子。
许多人只嘴角往上牵动,便有着冷笑的意味。
玄正的话不见信于关山红,他便有着被羞辱的感受,他忿怒了。
便在这时候,方传甲沉声道:“阿正,控制风火岛的不也是个白净净的老女人吗?你不是在那女人身上扯下一条项链吗?拿给他看看。”
他的话关山红当然听见了。
关山红便也立刻睁大了眼睛。
玄正伸手入怀,立刻取出那上面镶着宝石的项链,他摊在手上对准关山红,道:“我有证物,这是风火岛上那个叫东方大奶奶的女人戴的东西,你该相信了吧!”
关山红咳了一声,道:“这是蒙古女人爱戴的东西,姑且相信你一次,玄正,在你死之前,我便告诉你,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已经被我派水成金与嬷嬷送入万花楼了,哼!算是对她二人一点小小教训。”
玄正怒道:“什么万花楼,在哪儿?”
关山红冷泠道:“你又多口了,你问得也太多了。”
方传甲沉声道:“那一定是女人出卖肉体的地方,你个冷酷恶魔!”
关山红又笑了。
他永远喜欢看到敌人的愤怒与哀伤。
玄正就在哀伤。
方传甲却在忿怒。
于是,关山红得意地大笑了。
笑着,他伸手对玄正,道:“把那个项链拿来,你是用不着的。”
玄正反而放进口袋,道:“那就等我躺在地上时候,你自己来取了。”
便在他的话声中,忽然错身闪掠,便也站在关山红的另一侧面——他与方传甲成对面而立,关山红就站在二人之间。
只不过,关山红好像并不为意地冷冷一笑。
方传甲发出一声厉吼,抖起七朵枪花,那么狂悍地直向关山红全身上下罩过去。
银枪发出劲急的“咻咻咻”之声,却也发出一阵“沙沙沙”那声音还真有些刺耳。
就在碎芒点撒中,关山红好利落地跳在半空中,他那刚刚拦阻方传甲的怪杖,便像个盘旋的金柱也似的,旋转向挺枪刺来的玄正。
关山红打出了怪杖,便十分快捷地一个鲤跃龙门,彩影缤纷中,反方向往方传甲扑去
“轰!”关山红的火铳子对准方传甲就射!
“啊!”方传甲的前胸像火烧似的敞开一片焦黑,鲜血往外溅洒着,他老人家仍然挺枪直刺,只不过他仍然无法站稳地往一边歪斜着
玄正大叫着:“师祖。”
他想去救方传甲,却被方传甲吼住。
方传甲大吼:“杀了他。”
一语提醒玄正,他必须在关山红往火铳子里灌火药的时候出手。
他抬头,果然关山红在往他那冒着烟的火铳子里急装火药。
“杀!”玄正撕破喉管也似地大叫着,腾空往关山红扑刺过去,人未到,九朵银花形般地罩过去。
关山红认得准,他的轻功也是一流的。
他不进攻,却平飞向一侧,玄正再是快,却也不能在空中转身再追,只有鸟儿才会在空中转变方向。
玄正二十一枪全部落空,关山红已站在地上继续装火药。
关山红很注意玄正的动作,他边装边看着玄正。
“杀!”玄正挺枪又刺,但关山红仍然在玄正身在半空时候,往另一个方向跃躲。
附近,方传甲很想掷出银枪,但他伤得极重,灰白的胡子也被烧焦一大半,他在地上直喘气,他再也想不到这恶人的火铳子是这么厉害。
他认为玄正如果再刺不死这个人,玄正就死定了,那真是上天无眼,好人不长命了。
方传甲在咬牙,他仅有的力量就是咬牙了。
关山红的火药装好了,他发出得意的笑。
他当然也不再躲闪了,他面向再次挺枪刺来的玄正走去,火铳子就在他的面前指着玄正。
玄正火大了。
他以为他的怒火足以比过关山红的火铳子。
忽然拔身空中,三个空心跟斗从斜刺里翻滚着,滚向手持火铳子的关山红。
玄正决心不要命了,就算挨上一家伙,他自信必能刺穿关山红的心。
他在翻滚中亮枪暗合杀招“毒龙出云”
接触就在一刹那了。
关山红仍然不发火铳子,其实,他这一次决心要取玄正的命,他必须一击而中,他瞄得可准确。
玄正的银枪刺出星光点点,那么密集地罩准敌人上身狂刺
也许这是奇迹吧!
也许是一种巧合。
这世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说是巧合也可以。
玄正的银枪狂刺中,枪尖竟然刺进关山红的火铳子的枪管口内,却也正是关山红扣动火铳子机簧之时。
“轰!”只见在二人中间一团火光冒出天,关山红的火铳子那根管子裂开了,使玄正的枪尖也好像就成赤红色。
这真令人难以相信。
玄正也不敢相信。
关山红惊怒地持杖扑过去,他恨透了玄正。
便在这时候,远处忽然有人大声叫:“关老弟呀,你果然在这里,你神呀!”
这声音粗犷,却也来得突然,关山红吃惊地跃在五丈处站定。
玄正也为这声音住手了。
只见一团人影儿如飞地奔过来了。
玄正第一个看清来人,敢情正是声言要下南方去的石小开。
石小开又回来了。
方传甲也惊讶地望过去,面上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关山红面无表情地站着,但当他发觉是石小开的时候,他也惊讶了。
石小开奔到几人面前,他吃惊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
他看看方传甲,又看看玄正,道:“我的两位救命恩人,你们怎会同我的拜把兄弟干起来?”
关山红道:“小开哥,你没有死?你怎么认识他们?”
石小开道:“小弟,我不说你是不会知道的,我被捉去关在风火岛上,是他二人救我出来的。”
关山红吃惊地一瞪眼,道:“你不是死在入川的半路上吗?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你找女人反被捉去。”
石小开道:“我被一批官差也是官府的送信差驿抓住。
于是我被送上风火岛上了。”
关山红道:“你一定吃足了苦头。”
石小开道:“一天一个窝窝头呀!”
关山红道:“可恨,我竟然不知道你被关在风火岛。”
石小开指着玄正,道:“我被囚黑狱自知无这之理,多幸他们救了我,兄弟呀,我匆匆地奔回岭南,罗浮宫的人告诉我你在快活坝,于是我才又匆匆地折回头。”
他顿了一下又道:“好兄弟,当年结拜十一人,我以为最聪明的只有你一个,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好兄弟,你有何大计划?”
关山红道:“再见石哥犹似隔世,石哥,我没有什么大计划,小弟只一心想为死去的父兄们讨回些什么,而且这几年我已弄死不少清廷鹰犬,嘿”石小开道:“鲜血流成河,尸骨堆成山,可是咱们到头来仍不免悲惨下场。”
关山红道:“湘军最可恨,若非他们宁为鹰犬,咱们罗浮宫早已称霸江湖了,所以我恨透了三湘鹰犬。”
石小开道:“所以你暗中收拾他们?山根弟呀,你总是手段高明。”
关山红道:“不错,我这手段很能收到效应。”
石小开道:“如今三湘人马西北行。”
关山红道:“我也追来西北。”
石小开道:“我对山根弟的计划竖起大姆指。”
关山红突指玄正,道:“我马上送他归西,送他归西找他的老父玄维刚去。”
石小开道:“玄维刚的枪法”
他忽然看向方传甲,似是有所觉悟地“唔”了一声。
玄正二人怔住了。
石小开的突然出现,正证实了关山红的真实身份。
玄正忿怒了。
他逼近关山根,痛叱道:“可恶,原来你是‘罗浮官’邪教的科孽,竟把仇恨发泄在我们头上,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而你又在各处开设烟馆,帮着洋人残害自己同胞,真是阴毒恶鹰。”
“住口。”
关山红也忿怒了,他冷冷地道:“你敢教训我?玄正,我就老实告诉你,我虽然不能正面与三湘兵将为敌,却可以暗中行事,几个当年追杀我们的人物,我一个也不放过,包括你爹玄维刚在内,嘿我把你收留在我身边,便是我计划了很久的计谋,可惜后来我的作用并不大,被关入风火岛上了。”
玄正冷哼,道:“难怪你没有去救我。”
关山红得意地道:“我为什么救你?看着玄维刚绝子绝孙,岂不更令我高兴?”
玄正道:“只可惜我并没有死。”
关山红道:“你以为我能生离此地?”
玄正道:“不但生离,也要带着你的头离去。”
关山红仰天大笑。
他笑得十分得意,那模样正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在笑。
玄正恨透了关山红,他不但觉得可恨,而且恶毒如豺狼。
玄正就以为关山红是一条丑陋的毒蛇。
关山红忽然收住笑,道:“我不但开设大烟馆,也开设歌妓院,你的两个心上人,就被我送入青楼了,哈”玄正忿怒地几乎要气炸肚皮。
他不愿再多罗嗦,抖动手中亮银枪就要出手,不料石小开横身一拦,急急地摇手,道:“玄老弟,有话说话呀!”
玄正怒道:“早就无话可话了。”
石小开道:“你是我石小开的救命恩人呀!”
玄正冷冷道:“早就忘了。”
关山红,不,应该说关山根,他冷冷一笑,道:“小开,多时未见过你同人交手过招了,露两手给小弟瞧瞧。”
他这是要石小开动手了。
石小开回头,道:“可是,他曾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下得了手?”
关山红淡淡地道:“如果玄正杀我,我也不出手?”
石小开道:“我力劝玄正老弟放弃。”
关山红道:“那是不可能的,小开哥,别忘了当年湘军屠杀咱们的情景,就算你能劝阻,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你出手吧!”
石小开道:“我很为难。”
他露出无奈,满面困惑之色。看看玄正,又看看关山红,大有不该这时候赶来凑热闹之慨!
关山红冷冷冷地道:“小开哥,报大仇必须忘小因,他救过你,那是一时之恩,我们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去办,此时不杀他,往后就是我们大阻力,若想成大事业就必须心狠手辣,体存妇人之仁,你还不动手。”
石小开忽然面对玄正,道:“玄老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玄正上身猛一挺,道:“风火岛我并非为救你而去,救你,只是顺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石小开道:“玄老弟的意思是”
玄正道:“你这位八拜之交的小弟说得对,我们之间有着清算不完的大仇。”
石小开有着无奈感似的道:“我好为难啊!”他看来好像是面对关山红,但突然间横肩后跃,便也撒出两股冷电激流,直往玄正交叉射去。
玄正绝对想不到石小开会抽冷子下杀手。
至少应该面对面的明着过招——君子之斗是不会突下杀手的。
玄正横枪未拦往,肩头上立刻一阵刺痛,他已倒翻七个空心跟斗往后翻。
小料,石小开还真够恨,一心想取他的命,因为玄正刚落地,发现石小开就在他附近。
玄正心中吃一惊,他想不到石小开如此好身好。
其实,石小开当年在“罗浮官”也是一员悍将,玄正在风火岛上救他的时候,自然与现在大不相同,因为那时候石小开一天只有一个窝窝头,人被折磨的走了样,元气自然大伤,哪有现在这么精神旺。
石小开见到拜弟关山红本是一场大欢喜,他以为小弟与玄正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仇,自己中间一调解,想来个皆大欢喜。
岂料,他越听越不对,原来玄正的父亲就是当年湘军中的悍将玄维刚。
再经关山红稍作分析,他便心中暗自决定。
江湖上本就是那么一回事,昨日之友今日仇,这种例子天天有,石小开决心对玄正出手了。
他知道玄正并不简单,所以他要一击而中——他偷袭,便是这目的。
玄正侧旋一丈八,便也拖着银枪往侧躲,石小开只看着玄正的枪,他要掌握住机会——他的偷袭便是这目的。
关山红笑了。
他连说出的话也带笑声,道:“小开哥的武功又长进不少。”
玄正仍然在闪躲,他的三节亮银枪便也一直拖在他的身后地面上。
石小开双手两把尖刀上指下削如电,就在他以为玄正无机会收枪出招间,突然下盘星光一现,那支亮银枪好像会弹似的,弹过他的双腿之间。
“啊!”石小开关元以下开了一道寸深的血口子,他的人便也往后倒,鲜血业已往外溢了。
玄正又是那招“旋转乾坤”也是方传甲几十年心血所聚而传授他的拖枪心法。
关山红真快,他就在石小开往地上倒的时候,腾身而起四丈高下,便也打出一片金光击向玄正。
就在玄正抖他刺向那片金光的同时、关山红已把石小开托在肩头上如飞而去。
玄正真的吃惊了——那支怪杖
石小开是个大汉,而关山红竟然扛着一个受重伤的人行走如飞,真收人难以置信。
如果关山红不是扛着石小开,他若要逃走,怕是任谁也追他不上。
玄正只是一怔之间,关山红已不知去向
他本要往快活坝的庄上追去,但又怕师祖的伤势恶化,便收起银枪走向方传甲。
方传甲一点动静也没有,倒令玄正吃一惊,疾速的奔到方传甲的身边,道:“师祖。”
方传甲没反应,玄正忙着伸手去探方传甲的鼻孔,不由得大为紧张!
他收支两支亮银枪,托起方传甲便往回奔跑,这时候就算关山红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出手了。
他急于要救方传甲,如果师祖一死,玄正自觉罪过就大了。
玄正也十分后悔,他不该忘了师祖受重伤而与关山红、石小开罗嗦那么久。
他以为师祖与自己一样,内衣里面穿着防扩的老藤甲,能够抗拒关山红的火铳子,但玄正那哪里会知道,他身上的银丝软甲是金属,而方传甲的只是老藤编的,两相比较,方传甲便吃大亏了。
玄正奔到林子里,他大声叫:“怡心,怡心。”
丁怡心拉着马来了。
她也吃惊地抛下缰绳奔向玄正,道:“师祖怎么了?他受重伤了。”
玄正把方传甲放在地上,忙取过刀伤药,只见方传甲前胸焦黑破烂,黑肉翻卷,血肉模糊中似见肋骨,几构老藤也焦烂了。
玄正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身上这件老藤甲,师祖一定当场没命。
关山红的火铳子太霸道了,只不过玄正唯一直得安慰的,乃是他至一枪认得准,正巧刺在关山红的火铳子的管口中,却也把他的火铳炸坏掉。
方传甲不但胸前重伤,他的右手也在流血,那是关山红打出的旋头镖所伤。
玄正把方传甲伤处擦拭干净敷上药,丁怡心便立刻用布巾为方传甲包扎起来。
玄正在方传甲耳边叫:“师祖,师祖。”
方传甲动了。
他也睁开了眼睛,他的嘴唇抖了一下,才缓缓地道:“阿正,去去救安梅安兰。”
丁怡心吃惊地道“安家姐妹不是回塞北了吗?她们同安老爷子”
她不知道安梅与安兰已经来到此地,而且已被水成金与李嬷嬷押往万花楼之事,还以为安家姐妹跟他们老爷安大海回塞北去了。
玄正深长地叹口气,道:“安梅她们以为我死了,她们就来替我报仇,她们太傻了。”
丁怡心吃惊地问道:“她们来找姓关的?”
玄正道:“是的,却被关山红派人抓走了。”
丁怡心又是一怔,道:“是他?”
玄正道:“关山红及是‘罗浮宫’邪教的人,当年‘罗浮官’网罗武林败类,传播邪教,妄图称霸江湖,后后被湘军剿灭了,他为了报仇,专门刺杀陷害湘军的人,包括你爹在内。”
丁怡心叹惜地道:“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个人还如此记恨在心上,太出人意外了。”
玄正道:“他在还各地开设大烟馆,腐蚀毒害百姓,这个恶人真可怕。”
方传甲已清醒过来了。
他伸手拉住玄正,道:“去,快去救安家姐妹,他们可是为了你呀!”
方传甲又对丁怡心道:“孩子,你应有担待呀!”
这句话丁怡心当然明白,方传甲的意思是要她心胸放开,去接纳安家姐妹。
她重重地点着头,道:“方爷爷,你只管放心,我不争什么,只希望能侍候你老人家。”
方传甲面上带着微笑,他安慰地看着丁怡心。
玄正道:“我先送你们回仙岩石,师祖的伤必须静养,至于”
方传甲沉声道:“你别管我,孩子,难道你要等那恶人再弄一把火铳子对付你?”
玄正道:“师姐,我不在乎,想再弄一支火铳子也非容易之事,我先送你回仙岩石。”
方传甲摇头,道:“不,我有怡心就够了,你这就去找那恶人,杀了他。”
他喘了一下,又道:“既知他是个祸害,就该及早除掉,他的火铳子也炸了,你还等什么?”
玄正道:“可是师祖的伤”
方传甲道:“我死不了,你尽管放心,难道你这时候还要气我?”
玄正愣然了。
丁怡心拉住玄正,道:“去吧,师祖这儿由我侍候,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玄正点点头,道:“也好,我先扶师祖上马,你一路上多加小心了。”
丁怡心道:“阿正哥,你也要多加小心呐!”
她流露出十分关心的样子,那双手握着玄正的手,久久不放下来。
玄正的心中当然明白。
他本以为这一战解决了双方怨仇,是生是死便也作个了断了,是生,他就是带着丁怡心转回家乡,甚至远走高飞,是死,自有丁怡心为他收尸,但哪里会想到事情的变化是这样?
安家姐妹的情谊,使得玄正大为感动以外,便也感到她们的可爱。
如今知道安家姐妹有难,而且又是为了自己,再怎么困难重重,他也得铆足了劲地豁命一拼了。
方传甲就以为安家姐妹的表现令他欣赏,侠女之风,她姐妹当之无愧。
他老人家逼着玄正立刻去救安家姐妹,便是基于自己的一股侠义之心。
其实,方传甲受的伤实在不轻,他需要玄正的照顾,因为有些事情女人是不方便的。
但方传甲却不管这些,他逼着玄正立刻走。
玄正看着方传甲痛苦的伏在马背上,在丁怡心的牵引下,缓缓地往回驰去,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他真想追上去,他担心师祖会不会挺到仙岩石。
已经走出半里了,丁怡心回头看,玄正还站在大林子边,她落泪了,只不过她落泪的时候,立刻把头又转回去,因为她怕方老爷子看到。
丁怡心的心中很复杂难受,因为玄正是去救安家姐妹的,女孩子再是大方,在这方面总还是免不了私心,丁怡心自也不例外。
如果方传甲不对她说要她多担待,她一定会哭起来。
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自私的。
爱得越深便也越自私,这不但包括男女之间的情爱,也包括父母之爱,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作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当然,普天之下也没有一个儿子不喜欢自己的父母。
如果做妻子的喜欢别的男人,问题便会立刻出现,只不过有许多男人是专门爱别人妻子的,因为这是江湖,江湖上无奇不有,这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丁怡心不是男人,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玄正的心,却突然又见他去救另外两个爱他的女人
丁怡心当然会落泪。
玄正也有着无奈。
无奈就是人生的不幸,这世上太多的人有着无奈。
玄正的无奈,就是他现在不得不去救安家姐妹。
他也有些报怨——他报怨家家姐妹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就会做出无谓的牺牲,却安家姐妹遭遇不幸,玄正这一辈子都难过。
他好像一头下山猛虎一样,双手端枪直往快活坝奔去,这儿他太熟悉了,他十五岁就来到快活坝,关山红拿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那时候的关山红,宠他,护他,他手有银子花,张口有最好吃的,比他在自己的家中还舒服,唯一不好的便是叫他去杀人。
他曾暗下过决心,将来一定唯关爷的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尤其他服过那杯灵水之后。
他也曾立下心愿,有朝一日为死去的老爹报仇。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却也太迟了。
关山戏变成关山根,他原来就是杀父仇人。
关山红处心积虑对玄正施小惠,而自己却快意思仇地利用
玄正真是内疚得无地自容。
他不但要为老父报仇,也要为丁怡心老父与成家报仇,他更要为那些莫名其妙被关山红杀死的人们报仇。
他真的是发狂了。
一个发狂的人是不顾一切的。
玄正就是不顾一切的挺枪直往庄子上行去。
他已是目吡欲裂,咬牙切齿,他要大干了。
像刮起的一阵风似的,玄正绕过那片竹林子,行上一道护堤又越过一片花圃,他看到庄门了。
真的是睹物依旧,人事全非了。
玄正觉得这晨的一草一木对他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他真不敢相信,如今自己要在这儿杀人。
他奔上那个小小的广场上,也看到了左侧的马厩,而且还有个汉子笑哈哈地向他招手走来了。
那汉子赤着双手笑道:“哟!是玄少爷回来了,怎么这几年你也不回来,当了官,是吗?”
玄正闻言怔住了。
他发觉养马的老王不像是在说谎。
老王那份真挚的表现,热情欢迎的样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便在这时候,庄门内也有人欢笑着出来了。
至少有七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中年女人,他们也欢笑着走出来,那模样就好像是在欢迎他回来似的,一个个是那么的热情洋溢。
玄正无法下手对付这些人,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人只是长工。
他有着“伸手不打笑面人”之感
这些人把玄正围在庄门口,都是笑嘻嘻地问长又问短,根本不像是要以付他一样。
快活坝上的人,大都是关山红雇来的佣人,只听那年长的养马汉子笑道:“玄少爷,怎不早来一个时辰,也真是的,里面当家主事的人都不在了。”
玄正愣然,道:“你说什么?”
那姓王的老者指着山后面,道:“也不知来了什么样的厉害人物,伤了关爷的客人,也真是霉气,偏偏周爷与水爷他们又不在,唉!我们也不方便多问什么。”
玄正吼声如雷,道:“让开,我不想对付你们。”
他猛古丁一声吼,八个人立刻分两排,玄正挺枪往大门内行,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不会武功。
老王以在后面叫道:“玄少爷,原来两次在后山搏斗的人是你呀,为什么?”
玄正忽地回过身来,他指庄内,吼道:“因为他坑害我一家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嗯!你们只知道侍候人。”
养马老王奔到玄正面前,双手一摊,道:“玄少爷,我们怎敢多言?这儿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便在这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道:“关爷按时发工钱,就是不准我们乱说话,你当初也是知道的。”
玄正鼻子耸动一哼,道:“他的人呢?”
那老王指着南方,道:“他骑着他的千里驹老黑子,还有个受了伤的人一齐走了。”
老王想了一下,又道:“他好像还带了个包袱。”
玄正忿怒地道:“这话是真的吗?”
老王指着后面:“不信你去后院看。”
玄正当然要去看,他很想相信老王的话,但这时候他恨透了关山红。
他果然进入庄子内子。
他走地有声,好像金刚一样,吓得八个人都愣住了。
后院里也有五个汉子,灶房内还有两个女人,这些人一见来了玄正,也是高兴地迎出来。
灶房的女人还笑着道:“关爷刚走没多久,他把我卤的酱肉,点心还有一袋酒,全带走了,慌慌张张的,也不知干什么,你怎不早点回来”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觉玄正并不像她一样的高兴。
玄正甚至还有些忿怒地像是要杀人。
不用再找了,玄正相信这些人的话——关山红,也就是那关山根与石小开二人真的走了。
这也就是说,玄正找上快活坝的时候,为什么只有关山红与周上天以及水成金三人迎出去,原来这儿的人全是关山红临时雇用的。
玄正气呼呼地走到大门口,八个人还在愣愣地等。
玄正对老王,道:“快给我准备马,我要脚程快的壮马,再弄些干粮装在鞍袋里。”
老王搓着两手,道:“玄少爷,你如果与关爷为敌,我老王可就为难了。”
他看看左,又看看右,几个人正是齐点头,他们也同意老王的话。
老王又道:“我们吃的是关爷的饭,拿的是他给的钱,怎好为他的仇家办事,吃曹操饭替刘备办事,我老王干不来。”
玄正一声冷笑,道:“我劝你们各自快逃命吧,你们知道关山红是何人?”
“是谁?”八个人加上跑出来的几个人齐声问。
玄正冷冷道:“姓关的出身罗浮宫,乃是罗浮宫邪教的余孽,那个受伤的汉子叫石小开,是关山红的拜把兄弟,他们可是朝廷钦犯,你们侍候朝廷钦犯,不怕死吗?”
他的话果然叫这十几个人大吃一惊!
老王道:“他不是在各地做生意吗?他不是搞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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