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声冷笑,屋面上有人冰冷接口说道:“好教你们知道,我们要顾粱大领班也不会往这儿来了,提督大人有话,不惜任何死伤也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霍天行怒喝一声说道:“那好!既是这样你们就来吧!”
马上,下头又拼上了。
霍天行跟那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屋面上也有着一瞬间的静寂,同样的,下头一拼上之后,马上也就有人扑向了傅天豪,两个!一左一右,疾若鹰隼。
傅天豪已从适才那人的一句话中听出“九门提督”善铭擒人的决心,否则他不会不惜任何死伤!
眼下的情势很明显,除了拼以外别无他途,拼就得伤人,傅天豪长剑出了鞘,他斜斜挥出一剑迎向扑来的两倏黑影,剑到半途,他突然翻腕一撩,剑锋立即走偏,右边一个右肋中剑,惨呼一声摔了下去!
傅天豪的剑招迅捷如电,他连顿都没顿一下,回手抖剑又向左边那一个攻了过去。
左边那个眼见同伴中剑摔落屋面,心里不免一惊,手上不免一窒,傅天豪一剑递到,那锋利的剑尖带着懔人的寒意从他胸前划过,他只觉前胸一阵剧痛,站立不稳跟着也栽了下去!
傅天豪不过两招便伤了两个“五城巡捕营”的人,艺高慑人,一时没人敢再往这边扑,静寂了一下之后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叫道:“用火器摆平他!”
似乎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拿火器的人这才想起了手里有火器。
傅天豪吃过火器的亏,深知火器的厉害,他心里刚一紧,遥见身左丈余外屋面上火光一闪!旋即轰然一声一片灼热的铁砂打了过来!
他提一口气腾身掠起,铁砂擦着脚下打过,他行空天马般直往正前方近十丈处几片黑黝黝的屋面扑去!
正前方近十丈处那几片屋面,在他腾身掠起的时候没动静,可是在他一个起落之后把距离缩短到两丈多的时候,那几片屋脊后忽然有人喝了一声!“轰他!”
屋脊后跟着冒起个黑影。
傅天豪一惊,扑势立即往下折去,头顶上轰然一声,铁砂打过,声音震耳,热风逼人,身下地上一把单刀悄无声息地递了上来,直卷傅天豪小腹。
傅天豪刚要出剑,他看见樊子空,扬手一飞刀正扎在身下出刀汉子的后心上,那汉子刀一垂,人也爬了下去!
傅天豪落了地,正落在院子里,霍天行等人跟几个“五城巡捕营”的好手打的正激烈,霍天行手里挥舞着一个人,以人当兵刃,白发飘扬,锐不可当!
他沉喝上声,道:“霍老!大虎、二虎在外头接应,别恋战了,等他们的人一多就更不好走了,跟我往外冲!”
他长剑一摆当先开道往外冲去!
霍天行等也立即各自猛攻一招逼退对手,抽身跟了过去!
上头有火器,不好走,傅天豪带路直扑大门。
到了大门口,他一手拉开大门,然后长剑后挥示意身后众人后闪贴墙,他怕门外有火器堵着。
果然!他没料错,门开处,门外火光闪了两闪,轰、轰两声,两片灼热的铁砂打了进来,幸亏傅天豪跟霍天行等已后闪贴墙,要不然非被迎面打个正着不可。
傅天豪容得两片铁砂带着热风打过,转身扑了出去,长剑一摆,门外两个“五城巡捕营”
的来不及再发火器,各中一剑倒了下去!
他时间拿得极准,一出门立即喝道:“大伙儿贴墙根儿走!”
当先往胡同外扑去。
霍天行等都是老江湖了,一点就透,把兄弟几个都知道,贴墙根儿走安全,除非拿火器的站在墙头上往下打,否则绝打不着他几个,试问那些拿火器的谁敢掠到墙头上来往下打?
几个人身法飞快,一转眼工夫便已到了胡同口,只见大虎、二虎还站在那儿,傅天豪抬手往对街那条胡同一指,喝道:“走!”
大虎、二虎会意,立即往对街窜了过去。
傅天豪等成一线地跟在大虎、二虎之后窜过大街进了胡同,几个人没敢稍停,在胡同里左弯右拐,一口气跑到了西城根儿才停了下来!
韩奎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摇头道:“乖乖!好险,这是哪个兔崽子通的风,报的信儿”
霍天行目中寒芒闪动,冷冷说道:“谭北斗师徒,我刚想明白,咱们上了他的当了,他这叫‘声东击西’,又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傅天豪微-点头道:“霍老说的不错,事实上确是如此!”
他把碰见“鹰王府”护卫阿善、阿琦,以及救回沈书玉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霍天行头一个灰眉局耸,激怒叫道:“谭北斗啊谭北斗,我姓霍的算是领教过你了,你就别让我姓霍的碰上!”
司徒逸哼哼冷笑两声道:“要不是他是咱们的对头,我可真有点喜欢他了,不愧是吃了多少年公事饭的老鹰犬,论狡猾阴毒,我称他为当今第一人。”
白不群摇头苦笑说道:“我还一个劲儿地不让傅大侠管这件事,看来要不是傅大侠暗中伸手,咱们不但救不了沈姑娘,恐怕连这几条命都要贴进去,现在傅大侠把沈姑娘截回来了,咱们也脱困保住了这几条命,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韩奎须发张道:“咱们面子不小啊,善铭居然不惜死伤也要一网打尽咱们”
傅天豪冷冷说道:“怎么不!不这样那位章姑娘怎么能高枕无忧?”
听了他这么一句,把兄弟几个脸色都变了。
霍天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且让她再逍遥几天吧,目下咱们没工夫理她,谭北斗这一着毒得很,他给沈姑娘服了迷药却把唯一的一颗解药交给了鹰王,傅大侠救不了沈姑娘不说,只把沈姑娘截回来就非得跟鹰王碰碰不可”
韩奎大声说道:“碰就碰,难道傅大侠还怕了他不成。”
霍天行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鹰王要是个等闲的人,谭北斗这一着也称不得阴毒了!”
韩奎高扬着浓眉道:“要能不碰还有什么说的”
“这就是了。”韩奎道:“既然是非碰不可,何必先长他人锐气,灭咱自家威风,我不信凭傅大侠掌中那一把剑跟咱们把兄弟几个斗不过一个鹰王胜奎!”
傅天豪微微一笑道:“韩五侠?你话说错了,应该说凭傅天豪一个。”
韩奎目光一凝,道:“怎么说?傅大侠不让我们插手?”
傅天豪道;“五侠该知道,鹰王胜奎可是单枪匹马一个人?”
韩奎道:“谁说的,对付别人鹰王胜奎或许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可是对付傅大侠您,我敢说他一定会设下埋伏。”
霍天行摇头道:“老五!你错了!鹰王不是那种人,傅大侠是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胜奎也是天地间一位大英雄,他那彪炳功勋,赫赫威名不是侥幸得来的!”
韩奎一瞪眼道:“怎么大哥您”
霍天行正色说道:“老五!别人不知道我,自家兄弟你不该不知道我,该管的事用不着任何人提,不该管的事我绝不敢乱伸手,别让咱们毁了傅大侠一世英名,你懂么?”
韩奎怔了一怔,旋即低下头去没再说话。
傅天豪冲霍天行一抱拳道:“多谢霍大侠!”
霍天行答了一礼道:“傅大侠别客气了,咱们不是普通朋友,交情也非比寻常,霍天行话说在前头,您碰鹰王这件事,霍天行兄弟绝不敢插手,可是万-不幸你败在他手下,陷在了里头,霍天行兄弟就是拼了这几条命也要救您出来,这件事到这儿打住,咱们谈找谭北斗的事,您说那辆车是哪家车行的?”
傅天豪一双目光直直地凝望着霍天行,目光里包含的大多,令人难以言喻,也难以意会,半晌,他方始笑笑摇头说道:“好吧!只有由霍大侠了”
顿了顿道:“那辆车后水桶上写的是‘董记’两个字,以我看去也是白去,谭北斗那么狡猾多智个人,他师徒既然不跟车赴约,应该不会在那家车行里留下任何痕迹!”
白不群摇摇头道:“难说!,或许他没留意车后水桶上有两个字!”
霍天行道:“以常理论,他师徒顶多是去雇雇车,不可能在那家车行留下什么痕迹,不过有一搭无一搭,碰碰运气总是好的,说不定会碰上一点儿,傅大侠看见那辆车往西城来了,西城老四熟,老四!你可知道那家‘董记’车行”
骆家英摇头道:“大哥!西城没这么一家车行。”
霍天行微微一怔道:“怎么?西城没这家车行?”
骆家英抬起手板着指头道:“西城数得清,五家车行,‘平安’、‘钱兴记’、‘郭家’、‘顺风’、‘老兴记’,就没听说有家‘董记车行’!”
霍天行皱了皱眉,转望傅天豪道:“您看见那小伙子赶着车往西城来了?”
傅天豪看见他往西城,逐点点头道:“我见他赶往西城是不错,可却不敢说他有没有从西城绕到别处去!”
白不群道:“许是谭北斗师徒教那小子故布疑阵,到了西城之后又绕到别处去了!”
傅天豪点点头道:“这当然不无可能!”
霍天行沉吟着忽然抬眼说道:“傅大侠!您怎么知道那辆车是车行里来的?”
傅天豪道:“我并没肯定说那辆车是车行里来的,我只是看见那辆车后水桶上写着‘董记’两个字”
霍天行截口说道:“您看那辆车怎么样,是不是常见坐人的马车?”
傅天豪摇摇头道:“不!那辆马车比‘鹰王府’的那辆马车黑矮点儿,当然也远不如‘鹰王府’那辆马车豪华气派,以我看
它应该是客货两用的,加上车蓬坐人,拆下车蓬也能拉货。”
霍天行道:“不一定是车行的那就不见得不在西城了,做买卖的有这种车的不少,老四!
想想看西城有没有挂‘董记’
招牌的买卖?”
骆家英道:“这倒是有,而且为数不少,‘董记牛羊肉’、‘董记铁匠铺’、‘董记砂锅’、‘董记煤炭行’、‘董记粮食行’不下十来家!”
霍天行目光一凝,望着傅天豪道:“傅大侠,您看那辆车像是这些买卖哪一家的?”
傅禾豪摇头说道:“天太黑,我没看清楚,要是有机会让我仔细看看,也许现在我能猜出几分”
白不群道:“说不得咱们只有一家一家的找了。”
傅天豪忽一凝目,望着霍天行道:“霍大伙,我想起来,我从‘鹰王府’那辆马车里抱起沈姑娘的时候,沈姑娘身上有样东西扎了我一下,我伸一摸只觉得那东西很小,还带着刺,当时我没在意,从沈姑娘衣裳上摘下来顺手就把它扔了,现在想想那东西倒有几分像麦芒”霍天行灰眉一耸道:“咱们到‘董记粮食行’碰碰去,老四,带路!”
骆家英答应一声,腾身纵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