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豪人机警,经验够,掠上屋脊没马上走,四下里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之后他才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他不认为霍天行等还会待在那片树林子里,所以他现在并不求赶快走,专拣高处上,高处居高临下,视野辽阔些!
他几个起落之后登上了一座鼓楼,鼓楼盖得高,盖得不高鼓声不能传远。
站在鼓楼那高高的瓦面上四下看,马上就看见了西北方向有动静,那是一根根的火把,还有一盏盏的灯笼在移动,他没迟疑,提一口气扑了过去。
火把跟灯笼的移动处离鼓楼不过二三里之遥,傅天豪身法快速,没多大工夫就驰近了。
眼前是城西北角的-处荒郊旷野,高举火把跟提着灯笼的“五城巡捕营”的人围着一座古庙,前头是十几二十个佩剑黑衣人,在火把跟灯笼的照耀下,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十几廿个黑衣人当中有五六个老头儿,其他全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不管是老头儿也好,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也好,傅天豪一眼就看出这十几个全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他马上就想到了诸亚男所说的廿个“侍卫营”好手。
这“侍卫营”的好乎跟“五城巡捕营”的人总共近五十名围着这座古庙,十有八九,霍天行等人是在这座古庙里。
没见那些人带有火器,傅天豪放心了点儿!
看着看着,古庙里出来个人,是姑娘章小凤,章小凤一出庙就跟“侍卫营”的一个瘦老头儿说活,两个人把话声压得都很低,傅天豪听不清他们俩在说些什么?
不过傅天豪看得出,章小凤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说到后来她突然拧身要走。
那瘦老头儿伸手拦住了她,不让她走。
章小凤没奈何,转身要回庙里去。
那瘦老头儿从后面出手,一指头点在章小凤的腰眼上。
章小凤身躯一晃,往后便倒。
过来个黑衣佩剑中年人伸手扶住了章小凤,把她交往了身后。
章小凤是“燕云十三侠”老二章民山的义女兼传人,心智、经验、所学都是晚一辈里的好样儿,就是置诸江湖也说得过去,可却被这瘦老头儿一指头便点倒了,由此可见“侍卫营”
的人身子确是不弱。
章小凤一遭擒,古庙里人影连闪,霍天行几兄弟全出来,傅天豪心知一场拼斗厮杀要在这座古庙前展开,现在是他现身的时候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往脸上一戴,腾身扑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一条无限美好的人影疾掠而至,傅天豪一眼就看出来人是谁了,心头一震打算折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五城巡捕营”的挥刀扑向了他,他一挥手把那一些个“五城巡捕营”的全逼了回去。
那几个“五城巡捕营”的一退之后又要上,那条美好人影赶到了,一声娇喝出了口:
“你们都住手!”
她落在傅天豪跟那几个“五城巡捕营”的之间道:“我是‘鹰王府’的,你们等一下再动手。”
“鹰王府”三个字慑人,那几个“五城巡捕营”的马上就不动了。
凌红喝住了“五城巡捕营”的那几个之后,目光一扫傅天豪,道:“你是干什么的?”
敢情她没看出是傅天豪来。
傅天豪心里转了转道:“在下是过路的,听见这儿有动静过来看看。”
凌红道:“这儿没你的事,你最好站这儿别动。”说完了这句话,她又转向那些官家人道:“你们哪一个是带头的,过来跟我说话。”
那“侍卫营”的瘦老头儿走了过来,上下一打量凌红,道:“姑娘是”
凌红道:“我是‘鹰王府’的,我姓凌。”
瘦老头儿道:“凌姑娘有什么见教?”
凌红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拿什么人?”
瘦老头儿道:“这些人是一批江湖亡命徒,危害京畿安宁,我们奉命缉拿!”
凌红道:“你们是奉谁之命?”
瘦老头儿道:“我们是奉了‘九门提督’衙门的命令。”
凌红转望霍天行等,道:“几位是”
霍天行扬声说道:“老朽霍天行,这些人是老朽的把兄弟跟晚辈。”
凌红微微一愕道:“敢情是‘燕云十三侠’里的霍大侠。”
霍天行道:“不敢,正是霍天行兄弟。”
凌红霍地转望瘦老头儿道:“霍大侠几位犯了哪条王法?”
瘦老头儿道:“凌姑娘真是‘鹰王府’的?”
凌红道:“我在这儿等你,你可以派人到‘鹰王府’问一下。”
瘦老头儿一听这话态度变了,道:“那倒不必,凌姑娘该知道,我们是奉命行事”
凌红道:“我问你,他们几位犯了哪条王法?”
瘦老头儿道:“他们窝藏叛逆,危害京畿治安”
凌红明知故问道:“他几位窝藏了什么叛逆?”
瘦老头儿道:“他几个窝藏了当年谋叛未成的沈在宽的女儿。”
凌红轻“哦!”了一声,抬眼四下看了看,道:“沈在宽的女儿?在哪儿呢?”
一指章小凤道:“她就是吗?”
瘦老头儿忙道:“不!她不足,沈在宽的女儿已经让‘五城巡捕营’拿了去。”
凌红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五城巡捕营’在哪儿拿住了沈在宽的女儿?”
瘦老头儿道:“有好些日子了,是在前门大街‘泰安堂’药铺里。”
凌红道:“前门大街‘泰安堂’药铺?”
瘦老头儿道:“据报‘泰安堂’药铺是他们几个开的,以‘泰安堂’药铺做为掩护,窝藏叛逆从事不法勾当。”
凌红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么‘五城巡捕营’到‘泰安堂’药铺捉拿了沈在宽的女儿的当时,他们几位可在‘泰安堂’药铺里?”
瘦老头儿道:“这个我不大清楚,当时拿人的是‘五城巡捕营’”
凌红抬眼-扫道:“这儿可有‘五城巡捕营’的人?带班的是哪一个?”
一个壮汉走了过来,挺着胸脯道:“我!”
凌红打量了他一眼道:“‘五城巡捕营’到‘泰安堂’拿人,你也去了吗?”
那壮汉道:“去了。”
凌红道:“那么你告诉我,当时他们几个在不在‘泰安堂’药铺里?”
那壮汉道:“不全在。”
这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凌红道:“他几位之中谁在?”
那壮汉道:“只有姓霍的跟他的徒弟在,‘泰安堂’对门儿是家酒馆儿,是姓白的老三开的,当时姓白的跟他几个手下都在酒馆儿里。”
凌红点点头道:“好,我问你,当时你们为什么只拿沈在宽的女儿一人,为什么不连他们几位一块儿都抓去?”
那壮汉道:“这个是上头吩咐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不清楚。”
凌红道:“当时你们没动他几位,现在你们却又跑到这儿来拿他几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章小凤突然冷笑说道:“当时是有人跟他们谈好了条件的,只拿沈姑娘一个,不要动‘燕云十三侠’,如今嘛”
凌红道:“噢!有这种事儿,当时是谁跟他们谈的条件?”
章小凤道:“‘大漠龙’傅天豪。”
章民山沉声叱道:“小凤!不许胡说,傅天豪明明伤在他们火器之下”
章小凤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活该!”
章民山脸色一变,还待再说。
凌红抬手拦住了他道:“这位请等等,让我问这位姑娘几句话。”
她当即转脸望着章小凤道:“听这位老人家的口气,傅天豪让官家火器打伤的时候,好像几位也是在场,是不?”
“不错!”章小凤冷冷说道:“我们都在,当时傅天豪还反穿皮袄装佯,问我们为什么官家就只拿走一个沈姑娘而不动我们?”
“姑娘。”凌红道:“这就不对了,要是傅天豪跟官家有勾结,怎么他反而伤在了官家火器下?”
章小凤冷冷道:“我仍是那句话,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姑娘。”凌红摇摇头道:“这又不对了,当时几位都在场,既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官家里应连儿位一块对付,断无当时只对付傅天豪一人,过了几天之后的如今又跑到这儿来围捕几位的道理,姑娘以为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章小凤看了凌红一眼道:“你是不是刚进‘鹰王府’不久?”
凌红道:“不错!我刚到‘鹰王府’没几天。”
章小凤道:“那就难怪你不明白此中的道理,我在内城里的朋友很多,几位格格跟我的交情尤深呢!一个小小的‘五城巡捕营’要动我们,还得看看我内城里的那些朋友答应不答应?”
凌红“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姑娘就是‘天桥’红透了半边天的‘金嗓玉喉’章姑娘,对不对?”
章小凤道:“不错!我就是章小凤。”
凌红道:“失敬,看姑娘的气势,确像个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
这句话话里带刺儿,任谁都听得出来。
章小凤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在“鹰王府”究竟是什么身分,在这节骨眼儿她是没敢多说什么?
凌红笑了笑道:“这我就不懂了,既是章姑娘交往权贵,靠山扎实,‘五城巡捕营’有所顾忌,他们不敢动几位,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在这儿围上了几位?”
章小凤道:“那谁知道,也许他们已经不买我这个帐了!”
瘦老头儿突然说道:“我们是鹰王爷下令暂凋在‘九门提督’辖下当差的,想必是‘九门提督’请准了鹰王爷,要是这样的话,再硬的靠山也没有用。”
凌红听得脸色一变,道:“会是这样儿吗?我怎么没听胜奎提过?”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道:“姑娘怎么敢直呼鹰王爷的名讳?”
傅天豪道:“这位姑娘马上就是鹰王福晋了,有什么不敢的?”
凌红看了他-眼道:“你知道得不少啊?”
傅天豪道:“没什么?我也是听人说的,我要不插这一句嘴,姑娘恐怕很难处理眼前这件事!”
瘦老头儿那里上前-步打下揖去,道:“卑职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
凌红摆摆手道:“我还没嫁给胜奎呢?不敢当你这一礼,眼前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哪?”
瘦老头儿哈着腰道:“既是您出面说了话,卑职不敢再言拿人,这就告退。”
他可是说走就走,又打了个揖,一挥手带着人撤走了,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工夫就走远了。
霍天行大步走了过来,一抱拳道:“霍天行谢过姑娘”
凌红忙答一礼道:“不敢当霍老这一礼,鹰王是公私分明的人,我背着他拦了他派出来的人,他知道之后一定会不高兴,也就是说我没办法再有第二次拦他派出来的人,此地不是善地,霍老几位还是赶快离开吧!”
霍天行情知这是实话,他也明白,今儿晚上要不是有这位姑娘赶巧了,他把兄弟几个一个也走不了。
当即他又一抱拳道:“霍天行谨遵芳谕,解围之清容后再谢。”
他带着他的人如飞奔去!
傅天豪一见霍天行等走了,他一声没吭也要走。
谁知凌红似于料着了他会有这一着,马上转过脸去道:“你等会儿!”
傅天豪只得收势停下,道:“姑娘什么见教?”
凌红道:“跟老朋友干嘛这么客气,伤好了吗?”
傅天豪身躯一震,叹道:“看来,我那句话是插错了!”
凌红道:“跟你插那句嘴没关系,我一见你就认出你来了。”
傅天豪暗暗一声苦笑,没说话。
凌红道:“我问你话呢!”
傅天豪道:“谢谢姑娘!我的伤已经好了。”
凌红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道:“记得当日在骆老三的车队里,咱们俩处得不错,谈得也很投机,而且我还跟你订了京中之约,哪知道你到了京里之后却避不见面,甚至装不认识二晃,你这个朋友好大的架子啊!”傅天豪强笑说道:“姑娘知道我不便到‘鹰王府’去”
凌红道:“你为什么不说不愿意去,你不愿意到‘鹰王府’去不要紧,你叫以告诉二晃一声,我就马上出来跟你见面。”
傅天豪道:“找跟鹰王无一面之缘,万一要是引起他误会。”
“误会什么?”凌红道:“误会跟你有私情?你可真小心眼儿啊!胜奎胸襟坦荡,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他对你只有仰慕,怎么你还不如他,心地光明暗室中自有青天”
傅天豪脸上直发烫,道:“姑娘!我知道,请嘴下留情。”
凌红美目流波,微微一转,道:“要我留情也可以,今儿晚上夜色挺好,咱们俩好久不见了,陪我聊聊,行吗?”
傅天豪迟疑了一下道:“姑娘看得起,我深感荣幸,敢不奉赔!”
凌红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干什么呀?看来你做事挺有分寸的,当日在骆老三的车队里,你能当着我‘背’韦庄跟冯延巳那种风情旖旎的词,一听说我要嫁胜奎了,你马上就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
傅天豪脸上又一热,道:“姑娘难道不以为为人做事理应如此?”
“为人做事理应如此!”凌红道:“你也不怕招人伤心,惹人断肠,咱们是哪儿坐坐,还是就站这儿聊聊?”
傅天豪道:“夜深露重地上湿,坐下去会脏了姑娘的衣裳!”
凌红翻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你可真会说话啊!我不怕!”
傅天豪道:“那只有悉听尊便!”
凌红美目忽然一转,道:“咱们都不是世俗儿女,不必拘什么小节,这样吧,要是怕脏了我的衣裳,你坐在地上,我坐在你身上!”
傅天豪苦笑-声道:“姑娘这是何苦?”
凌红倏然一笑道:“说正经的吧!再不说正经的往后你更不敢见我了”
抬手理了理云须,道:“先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来再说话,难看死了,你也不怕难受?”
傅天豪只得抬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凌红目光一凝,一双美目之中倏现奇光,可是只是一瞬间工夫奇光又隐敛得一干二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跟霍天行几兄弟见面吗?”
傅天豪道:“大概是我戴了人皮面具,姑娘知道我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凌红道:“这也是原因之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霍天行几兄弟之中有毛病!”
傅天豪道:“姑娘是指”
凌红道:“为什么‘五城巡捕营’不动他们,却先抓了沈姑娘后伤了你?”
傅天豪点头道:“不瞒姑娘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谁的道理所在,不过我认为毛病只出在一两个人身上,所以当我知道‘五城巡捕营’调借了‘侍卫营’的好手要对付他们时,我还是赶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燕云十三侠’侠名甚着,我不能让他们全毁了。”
凌红忽然目光一凝道:“老老实实的答我一句话好不?”
傅天豪微愕说道:“什么?”
凌红道:“你跟沈姑娘之间有没有”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傅天豪征了一怔,道:“姑娘突然问这”凌红道:“你先别问,答我的话。”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沈姑娘很看得起我,我跟她之间已经有了婚约。”
凌红道:“那位‘金嗓玉喉’章姑娘呢?对你怎么样?”
傅天豪道:“姑娘问这”凌红道:“答我问话!”
傅天豪道:“我跟章姑娘缘不过一面”
凌红道:“她知道沈姑娘对你很好吗?”
傅天豪想了一想道:“大概知道吧!”
凌红道:“毛病恐怕就出在这儿!”
傅天豪道:“姑娘说什么?”
凌红道:“我说毛病恐怕就出在这位‘金嗓玉喉’身上,不为别的,只为一个‘情’字。”
傅天豪有点啼笑皆非道:“不可能,我跟她缘不过一面”
“够了!”凌红道:“见别人或许得见好几面,见你‘大漠龙’只一面也就够了,我是女人,唯有女人最了解女人,车队里见你那头一面,我就有点难以自持”
傅天豪道:“姑娘”
凌红道:“你听我说,我怀疑她不只这个原因,她广交权贵,跟内城各府邸混得很熟,还有,霍天行几兄弟都没说话,唯独她一个咬定你跟官家有勾结,她对你一见钟情,可是她知道沈姑娘对你很好,这要在别的女儿家,人家会想办法拉拢沈姑娘,先赢得沈姑娘的一颗心,可是她不同,她把沈姑娘当成了情敌,所以会有‘五城巡捕营’先把沈姑娘拿了去的事发生,沈姑娘被捕,你不惜一切冒险营救,她原只把沈姑娘当成了眼中钉,可是后来一见你这样就连你也恨上了”
傅天豪道:“姑娘”
凌红道:“别打岔,我话还没说完呢”顿了顿道:“沈姑娘住在‘泰安堂’药铺的这件事,除了霍天行外别人不可能知道,沈姑娘的被捕,毛病出在霍天行他们身上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霍天行他们之中有章小凤她一个人广结权贵,她要是出卖了沈姑娘跟官家谈好不许动她的长辈,小小的‘五城巡捕营’不敢不买她这个帐”
傅天豪道:“章民山、骆家英跟权贵们也很熟。”
凌红道:“可是他们俩没理由出卖沈姑娘这么一个弱女子。”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可是现在‘五城巡捕营’怎么又不买这个帐了呢?”
凌红道:“没听刚才‘侍卫营’的那老头儿说吗?胜奎下令让他们暂时到‘九门提督’辖下听差,必是胜奎知道了这件事,他这个人向不循私,所以他下令要‘五城巡捕营’一并把霍天行他们拿了,连皇上都要让胜奎三分,胜奎既说了话,谁还敢买章小凤这个帐?”
傅天豪摇摇头道:“我不敢相信”
凌红截口说道:“你既知道毛病出在霍天行他们身上,为什么又不肯相信?”
傅天豪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敢断言是某一个人”
凌红道:“这也只是推测,而我这推测都是根据已经发生的各个事实的显示,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傅天豪沉默着,没说话,凌红道:“这件事你暂时放在心里,有机会顺着这个方向找证据,我看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傅天豪道:“谢谢姑娘,有机会我会试试看的。”
凌红道:“这件事暂时不谈了,我再告诉你件事儿,我碰见凤姑娘了。”
傅天豪一征道:“凤姑娘?”
凌红道:“就是那位既多情而又可怜的凤妞儿!”
傅天豪讶然说道:“姑娘认识她吗?”
凌红摇摇头道:“原不认识,人家是一回生,两回熟,我们俩一回就熟了!”接着她把碰见凤妞儿的经过说了一遍,凤妞儿无恙,傅天豪到现在才算真正完全地放了心。
又听说凌红以独门暗器“红燕子”毁了“瘦丧门”郝玉春一只手,他不能不当面谢谢凌红,凌红道:“还谢什么?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不能不把他的命留给你。”
傅天豪道:“姑娘没杀他也好,只要他师徒不再惹我,我脸上这一刀算不了什么!有道:
‘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两下里一旦斗起来,哪有不伤人的,姑娘毁了他一只手,也算抵得过他在我脸上划这一刀了!”
凌红哼哼一笑道:“你厚道人家可不见得跟你一样的大方,凤妞儿救了你,他师徒绝不会放过凤妞儿,我跟谭北斗结过仇,谭北斗为报这个仇不惜辞去公职,他也绝不会饶了我,事实上已经采取行动,开始对付我了”她把鹰王接到纸条儿的事告诉了傅天豪。
最后她道:“谭北斗老奸巨滑,经验历练都够,尤其占着一个理字,我担心胜奎不是他的对手,必要的时候我只有离开胜奎回到扛湖去,我不能让胜奎为我丢了爵位,甚至为我获罪。”
傅天豪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他才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谭北斗这人还算正直,没想到他他要真是这么个人的话,恐怕江湖道上容不了他。”
凌红道:“你的伤好了,人也平安无事,我可以放心了,从现在起,我要去找谭北斗,不能让他毁了胜奎。”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鹰王是个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江湖上的朋友都很敬重他,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凌红道:“胜奎很敬重你,也很仰慕你,他很想见见你,很想跟你订交。”
傅天豪摇摇头,道:“姑娘,我跟他之间的交清很难建立起来,他是个公私分明,刚正不阿的人,他为的是大清朝,我为的先朝遗民、忠义之后,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还是不见面的好。”
凌红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我懂,我不勉强你,不过你我之间总还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傅天豪心里像堵了块什么似的,他吁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那是一定的,我也谢谢姑娘!”
凌红倏然一笑,抬起手伸出小指,道:“要不要再勾勾?”傅天豪迟疑了一下,也含笑抬起了手,两根小指头勾在于一起,四道目光也很自然地交投在一起,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可是四目仍互相地凝视着,忽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手,凌红微微低下了头。
傅天豪吸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该回去了!”
凌红缓缓抬起了头,香唇边含着一丝笑意,但笑得有点勉强!忽然想了起来道:“我忘了问你,这些日子你是在哪儿养伤的?”
傅天豪毫不隐瞒.把秦婉贞救他,诸亚男照顾他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凌红静静听毕,点了点头道:“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多朋友,这我就放心,我走了!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也许会少些,可是你不会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的,这也就够了,我走了!多保重!”
她转身疾掠而去,人走了,留下了-阵久久不散的香风。
傅天豪一个人站在夜色里,没动,也没说话。
口口口
有条黑影如飞地掠到“九门提督府”围墙外,一闪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黑影跟适才那条黑影来自同一方向,掠近了“九门提督府”后突然腾空而起的一闪,就入了“九门提督府”那黝黑沉深的后院里!
后院里,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善铭一身便服正在灯下批阅公文,门上突然响起了剥落两响,善铭转脸问道:“谁?”
只听门外一个女子口音冷冷地应了一声:“我!”
善铭-征,忙搁笔站起,把公文往抽屉里一塞,顺手拿出个小白瓷瓶,一步跨到茶几边,拔开了瓶塞往茶壶里倒点东西,然后把小瓷瓶往怀里一揣才走过去开了门。
门开了,章小凤神色冰冷,当门而立!
瞪了善铭一眼冷冷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么老半天才开门儿?”
善铭赔笑说道:“我在处理公事,你来了我不能不收一收。”
他话刚说完,章小凤一步跨子进来,把他推得一跟跄,善铭皱了皱眉,抬手揉揉肩,旋又跟过去赔笑说道:“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怎么肯降尊纡贵到这儿来了?”
章小凤拧身往椅子上一坐,瞪着善铭道:“好说,我这个江湖小民是专为求你提督大人高抬贵手的,饶饶我们老少几个来的。”
善铭听的一怔,呐呐道:“姑娘!怎么回事儿?你这话”
章小凤一拍茶几道:“善铭,你少跟我这儿反穿皮袄装佯,当初咱们俩可是说好了,我拿姓沈丫头交给你,你不许动我们老少这几口子,现在你却食言背信,从‘侍卫营’里调借了好手来对付我们,怎么着?人到手了,翻脸六亲不认了?”
善铭忙走过去倒了杯茶放在了几上,赔笑着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姑奶奶!你先别那么火的火气,喝口茶压压火,听我说,好不?”
章小凤也许是让怒火烧得口干喉燥真渴了,抓起茶杯来就喝了一口,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以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你的行市涨了,一条路不通我还有别的路,惹火儿了我这口饭大家都别吃,我是一天到晚在刀口上打滚儿舐血长大的,你可是坐不垂堂的大贵人一个。”
善铭皱眉苦脸,道:“听听,听听,姑奶奶这是什么话?”
章小凤道:“什么话?不折不扣的实话,靠山不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我可是能高来高去,而且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就拿现在来说吧!我来了,进了你的书房,你这府里哪一个知道?哪一个不跟猪似的睡得死死的,你要是认为划算,认为你的靠山硬,咱们就斗上一斗!”
善铭道:“这,这从哪儿说起,从哪儿说起嘛!姑奶奶,你既然知道这不是我的主意还怪我?我有几个胆子敢跟姑奶奶你斗啊!来,喝点茶,先消消气咱们再慢慢儿说!”
他双手捧起茶杯,赔着笑送了过去,章小凤劈手一把夺过了茶杯,喝了两口往几上砰地一放,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儿个来就是要问你,你打算怎么样?”
善铭苦着脸道:“姑奶奶,我还能怎么办?您跟那位主儿,哪一个我也惹不起啊?这样儿好不,让他们缓一缓,您们老少那几口子赶快离开!”
章小凤霍地站了起来,道:“离开,你说的可比唱的好听,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
她娇躯忽然一晃,敢情茶中有毛病?跟着她怔了一怔,抓起茶杯闻了一闻,猛抬头,咬牙一声:“好善铭,你”她抖手把茶杯打向善铭面门。
善铭今儿个不知怎么那么俐落,头一低,茶杯擦着头顶打过“叭”地一声打在了墙上,墙上一个坑儿,茶杯粉碎,茶溅得到处都是,他躲过了一茶杯,章小凤翻腕掣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挺腕就要刺,可是她突然一收匕首转身往外跑去,跑是跑了,跑到门边人却扶着门滑了下去,匕首也掉了,终于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
善铭抬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笑了,甭提他笑有多得意了,一转眼工夫之后,他那得意的笑变成了激动的笑,走过去弯腰伸手就要把章小凤往里抱,突然,一个脆生生,冷冰冰的话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提督大人,你想于什么?”
善铭一惊,魂儿差点儿没出窍,猛回头看,后窗开着,窗前站着个比章小凤还要美,比章小凤还要娇,比章小凤多了一种醉人的成熟风韵的姑娘,穿着一身大红劲装,外头还罩件黑风氅,善铭定了定神,脸色一沉摆起了官架子:“你是什么人?”
“哟!”红衣人儿淡然一笑道:“好大的官架子啊!我姓凌,胜奎知道我是准你去问问他去!”
善铭寒着脸道:“我不管什么胜奎不胜奎”话声一顿脸色陡然一变,一双老眼猛一睁,他失声叫道:“鹰王爷”
凌红倏然一笑道:“你不但官架子大,而且胆子也够大的,居然连胜奎也不放在眼里,我要问胜奎,你这位提督大人的胆是谁给的?”
善铭登时白了脸道:“你认识鹰王爷?你跟鹰王爷是”
凌红道:“这个等明儿个你自己当面问问胜奎吧!我现在懒得跟你说话,也没那工夫。”
她迈步走了过来,善铭一惊往后退去!
翻着一双老眼,呐呐叫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身后紧挨着书房门,他掠到了门上,忙又往旁边躲去。
凌红看也没看他-眼,道:“我不干什么,我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人家黄花大闺女!”她走过去弯腰伸手抱起章小凤,顺手拾起了章小凤掉在地卜的那把匕首。
眼看到嘴的一块肥肉就要没了,善铭急了,一急,张嘴就要叫,眼前寒光一闪,耳边又听笃地一声,随觉得脖子旁边冷嗖嗖的,低头一看,魂儿差点儿出了泥丸宫!脖子旁边插着一把匕首,再差一发就割破他的脖子了!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那脆生生,冷冰冰的话声:“怎么样?还要叫吗?”
善铭一张老嘴闭得紧紧的,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凌红笑了。
“对了,乖乖的给我闭着嘴那儿站着吧!”她抱着章小凤轻灵美妙,从从容容地从后窗穿了出去。
善铭惊魂渐渐定了,连忙挪离了那把匕首,可还没敢叫,往椅子上一坐,手抚着胸口直喘,过了一会儿他才抽冷子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哪!”
远远的-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到书房门口停住了,一个带喘的话声从外头响起:
“禀大人,奴才在这儿侍候。”
善铭霍地站了起来,道:“备轿,给我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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