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有个地方叫抱犊寨,那就是韩信代赵时所称的鼻山,后魏葛荣之乱,百姓抱犊上山,故名。
如今那抱犊寨山上是一片荒凉,山下可挺热闹,一片片的棚子,一个个的摊儿,卖什么的都有。
看看天是日头偏西的时候了,有个年轻人背着手从抱犊寨山上走了下来,这年轻人穿一件袍子,一件普通的袍子,可是这件普通的袍子罩在他那颀长的身材上,可就显得不普通了。
这年轻人长得英挺俊美,腰杆儿挺得毕直,超拔之中还带点儿满洒,只是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想必这年轻人跟抱犊寨下这一带的棚、摊儿混得很熟了,他刚一下抱犊寨,一个卖粥的中年汉子冲着他赔上一脸笑:“燕爷,今儿个又上山了?”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怎么样,生意好吧?”
那卖粥的中年汉子笑道:“马马虎虎,凑合着,您知道,小本生意不容易,这年头儿能有碗饭吃就挺不错的了,来,您喝碗,大冷天儿的喝碗暖和些。”
说着,他一手持勺,一手拿碗就要去自粥。
那年轻人忙道:“谢了,我不喝,我还有事儿,得回客栈一趟,你忙吧,明儿见。”
说完了话,他扭头走了,离那片棚、摊儿没多远,一排三四家客栈,年轻人进了后头那一家,那一家控的招牌是福记客栈。
这时候,离福记客栈不远有个棚子里走出个人,这个人是个女的,一身粗布棉袄裤扎着裤腿,脚下是双抹了桐油的棉鞋,头上用块布包着。
这女人长得挺清秀,就是脸色显得苍白了些,看上去有卅多岁,她提着一个小包袱也进入了那家福记客栈。
那年轻人进了一进后院北上房,屋里头比外头暖和,火盆里的炭火还没灭,炕上也是热的,还能不暖和。
年轻人伸手在火盆里烤了烤,然后坐在炕上,他刚坐下,门上响起了几声剥啄,年轻人没在意的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门口站着那个提着小包袱的女人。
年轻人一怔,凝目问道:“你找谁?”
那女人一双深造、清澈的眸子,深深的盯了年轻人两眼,然后她开了口,话声轻柔甜美,十分动听:“我找燕十二,或者是十二郎,我对了么?”
年轻人霍然站了起来,道:“你是谁?”
那女人道:“别问我是谁,先告诉我找对了没有?”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找是找对了,请进。”
那女人嫣然一笑道:“只要是对了,你不请我我也要进来的。”
她迈步进了屋,顺手掩上了门,把包袱往边上一放,伸双手在火上烤了一烤,她那双手白滑修长,根根似玉,跟她那身打扮大不相衬,她抬眼含笑说道:“屋里毕竟比外头暖和,我在抱犊寨下待了半天,都快冻死了。”
燕十二深深地看了她那双手一眼,道:“这么说你是跟着我进来的?”
那女人含笑说道:“我就是嫌山上冷,要不然我早就上抱犊寨找你去了。”
燕十二两眼猛然一睁,道:“容我再请教!”
“别客气。”那女人道:“我是个乡下人,不懂这些礼,你看过这个就知道了。”
她一翻腕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纸卷儿,递给了燕十二。
燕十二接过纸卷儿展开看了看,抬眼说道:“石家庄抱犊寨,日日候驾,没错,是我写的。我请教,您是玉观音旧识中的哪一位?”
那女人没答,望着燕十二道:“你请先坐下。”
燕十二没说话,退一步坐在炕上。
那女人凝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问我是玉观音主人,当年旧识中的哪一位,待会儿我自会告诉你,可是我要先弄清楚,你真是姓燕?”
燕十二点头说道:“是的。”
那女人道:“也真叫燕十二或十二郎?”
燕十二道:“也没错。”
那女人倏然一笑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老实,十二是排行,那不该是名字,是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燕十二道:“等我确定了你是玉观音主人的当年旧识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那女人笑笑说道:“你还真是不吃亏啊。你来自和阗?”
燕十二道:“是的。”
那女人道:“你那雕玉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燕十二道:“怎见得我是跟人学的。”
那女人道:“难不成你是无师自通?”
燕十二道:“无师自通的事并不是没有。”
那女人道:“至少这雕玉的手艺不是无师可以自通的。”
燕十二道:“事实上我确是无师自通。”
那女人提起了她那个小包袱,道:“那你就不是我要见的人,你一个人在屋里暖和吧。”
转过身去就要去开门。
燕十二往前一步道:“慢一点,你请留一步。”
那女人扭过头来问道:“怎么,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还有什么事?”
燕十二道:“何以见得我不是你要见的人?”
那女人道:“因为你姓燕,而且这雕玉的手艺也是无师自通的。”
燕十二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这雕玉的手艺是跟人学的呢?”
那女人道:“那我要请问一句,你跟玉观音主人是什么关系?”
燕十二道:“是父子,也是师徒。”
那女人道:“师徒关系我信,父子之说欺人,因为我知道玉观音主人并不是姓燕。”
燕十二道:“义父子本不同姓。”
那女人道:“原来是义父子,真的?”
燕十二道:“我本就不是来骗人的。”
那女人道:“这不是别的事,应该拿出点证明。”
燕十二道:“他老人家告诉我,这雕玉手艺独一无二,傲夸当世。”
那女人笑了,好一口贝齿,颗颗晶莹:“我满意了”转过身来把小包袱往边上一放,又到了火盆旁,道:“该你了,你问吧。”
燕十二道:“你知道玉观者主人不姓燕?”
那女人道:“是的,要不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玉观音主人本人,你的年纪也不对,玉观音主人不该这么年轻。”
燕十二道:“那么,据你所知,玉观音主人姓什么?以你看玉观音主人该有多大年纪?”
那女人微微一笑道:“玉观音主人姓断”
燕十二道:“段?”
那女人道:“断肠之断。”
燕十二双眉一场,道:“他老人家是姓断,那么年纪?”
那女人道:“算算该四十多了!”
燕十二道:“可否确定究竟四十几?”
那女人想也没想,道:“该四十五了。”
燕十二两眼之中闪过一抹异采,退了一步,欠身说道:“您请坐!”
那女人笑道:“你前倔而后恭。”
走到桌前坐了下去。
她坐定,燕十二又问道:“您是他老人家当年旧识中的哪一位?”
那女人眨动了一下两眼,道:“你可知道有位冰心玉女董”
燕十二两眼二睁,喜道:“您就是董姑娘!”
“不,”那女人摇头说道:“你误会了,像我这个样儿配称冰心玉女么,我只是董姑娘的朋友。”
燕十二征了一怔,道:“怎么,您不是董姑娘”
那女人道:“我是董姑娘的朋友,其实那是董姑娘抬举我,以我看我做她的丫头都不配。”
燕十二脸上浮现起一丝失望神色,道:“董姑娘自己为什么不来?”
那女人道:“董姑娘自己不能来,她特地叫我来看看玉观音主人找她有什么事儿。”
燕十二道:“董姑娘见着了玉观音?”
那女人道:“瞧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董姑娘要是没见着玉观音,我那张纸条哪儿来的,她又怎么知道玉观音主人”
燕十二扬了扬眉道:“这就不对了,据我所知,董姑娘只见着玉观音,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会赶去相会的。”
那女人微一点头道:“你没有错,董姑娘确是这么个人,玉观音对她也确实有这么大的魔力,只是在当年,如今不同了。”
燕十二道:“如今怎么不同了。”
那女人道:“如今她是他人妇,这你不知道么?”
燕十二道:“我知道,可是她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那位禁军统领夫婿。”
那女人道:“然而人人都知道,她仍是司徒夫人,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该知道,她自认为冰心已寒,玉女蒙羞,也认为既为司徒妇,无论如何她仍是司徒家的人,所以她不愿意再跟玉观音主人见面。”
燕十二皱了皱眉锋道:“这是董姑娘自己说的。”
那女人道:“我说的话都是董姑娘教我说的。”
燕十二道:“那么请您告诉我,董姑娘现在何处?”
那女人道:“你想干什么,自己找她去?那没有用,她不会见你的,她要愿意见你,她就不会叫我代她跑这一趟了,你根本也就找不着她。”
燕十二道:“您只告诉我,董姑娘现在”
那女人道:“董姑娘不让我说,我不敢违背她的话。”
燕十二道:“以我看董姑娘不在山西雷家,便在河北鲍家,要不就在山东齐家,因为我怀疑当年事是这三大家干的。别人不敢,也没那个办法,所以我先后把玉观音送进了这三家,而您却在我把玉观音送进这三家后就来了,这证明我的怀疑是没有错”
那女人淡然一笑道:“那么你去找她,雷家、鲍家、齐家,随便你找,只怕你就是翻开这三家的每一寸地皮,怕也找不着董姑娘。”
燕十二道:“这么说董姑娘若不在这三大家里”
那女人微笑说道:“我劝你行事要三思而行,别凭一时意气用事,你最好别去找她,她根本就不会见你的。”
燕十二还待再说,那女人已然又道:“现在可以说了,玉观音主人找董姑娘究竟为了什么事,都十年了,他怎么早不找董姑娘呢?”
燕十二沉默了一下道:“您能把我的话转告给董姑娘么?”
那女人道:“当然能,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是来玩儿的?
董姑娘叫我来看看玉观音主人找她有什么事,这不就是叫我回去之后告诉她了。“燕十二道:“这个我知道,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见着董姑娘本人才能”
那女人道:“必须见着董姑娘本人才能说,是不?”
燕十二道:“是的,事实如此。”
那女人道:“董姑娘信得过我,你信不过我。”
燕十二道:“您别误会,我倒不是信不过您,而且这也不是信得过谁,信不过谁的事,而是老人家一再交待我,务必找着董姑娘,务必对董姑娘面陈一切。”
那女人道:“这么说,对我,你是不肯说了。”
燕十二道:“我不敢违背老人家的令谕。”
“你会说话。”那女人道:“那就麻烦了,董姑娘不愿意见别人,你则不见董姑娘不说原因,瞧这么看我是白跑一趟,你也白来一趟了。”
说道,她站了起来。
燕十二忙道:“您要走?”
那女人道:“问得好,我不走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只好走了,回去见着董姑娘有一句说一句吧。”
她走到火盆边儿上提起了她那小包袱。
燕十二道:“您能否再留一步,容我再问一句。”
那女人回过身来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燕十二道:“董姑娘踉那两个女儿,可在一起?”
那女人摇头说道:“没有,听董姑娘说,她跟她那两个女儿早在十年前就失散了,至今没有一点点消息,她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燕十二眉锋一皱,道:“谢谢您了,让您白跑一趟我很不安,无如事关重大,老人家也一再交待,我不敢擅专,也无可奈何,还请您原谅。”
那女人道:“别客气了,我走了,你坐着吧。”
燕十二欠身形道:“您走好,恕我不送了。”
那女人深深一眼道:“你,昂藏须眉六尺躯,说一句可要算一句,说不送就别送,这话你应该懂,是么?”
燕十二脸一红,道:“我懂,您放心就是。”
那女人倏然一笑道:“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燕十二道:“有一句话我说在这里,也请您带回董姑娘,老人家的交待,也事关大业,我一定要找到董姑娘的。”
那女人眨动了一下两眼,道:“事关大业?事关什么大业?”
燕十二道:“您请把这句话带给董姑娘,董姑娘会懂的。”
那女人道:“你放心就是,这句话我一定带到。”
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没再回头。
眼望着那女人的背影走了,一进后院,燕十二皱皱眉,他满脸都是焦虑忧然之色
那女人出了福记客栈顺着大街往东走,走没多远她拐了弯儿,拐过这条街,一辆黑篷单套马车停在拐角处,马车边地站着三个中年汉子,个个眼神十足,锐利逼人,她一到,三个中年汉子立即躬下身去,恭谨异常地道:“夫人回来了?”
那女人点了点头,说道:“柳飞留在这儿,你两个跟我回去,有什么动静用飞鸽往回报。”
说完了话她便走上了马车。
两名中年汉子跳上车辕,立即赶着马车飞驰而去,留下那名叫柳飞的中年汉子,目送马车拐弯儿不见后,他转身拐进了福记客栈那条街
就在这时候,福记客栈里出来个人,是燕十二,可惜他出来得迟了些,他皱着眉,背着手,似满腹心事,又像无所事事的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那叫柳飞的中年汉子到了福记客栈前,冲着燕十二点了个头,说了声:“对不起,劳驾让让。”
燕十二忙道:“好说。”
迈步走出客栈让开了进门路。
那叫柳飞的中年汉子迈步进了福记客栈。
燕十二出了福记客栈,从街那头挑着担子来了个人,正是抱犊寨下那卖粥的,他老远的便招呼上了。
“燕爷,出去呀!”
燕十二一见是他,当即强笑点头。“闲着没事儿,出去溜溜,怎么,收摊儿了。”
那卖粥的道:“天儿冷,卖的快”
一声快字刚出口,蹄声如骤雨,街那头拐过来三骑快马,一前二后,十二只铁蹄翻飞直向这边驰来。
三匹健马跑得快,来不及收势,卖粥的刚走过拐角儿也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撞上,这一下要是撞上,粥担子翻了,砂锅准破不说,卖粥的这个人只怕
燕十二大喝一声“快躲开!”眉扬处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他一掠好几丈,一阵风般扑到,双掌疾探,连人带粥格把卖粥的提起来横挪了好几尺,三匹健马擦身而过,泥溅了燕十二一身。
街上惊呼此起彼落,把那卖粥的吓傻了。
“好身手!”猛然一声沉喝,刚掠过去的三匹健马长嘶踢蹄而起,作飞旋,然后一起钉在地上,好骑术。
这时候可以看清楚人了,前面那一骑,是匹泼墨也似的黑马,浑身上下,从头到尾,连一根杂毛都没有,既高又大,神骏异常。
马是黑马,配得却是红鞍,华贵气派异常,鞍上,高坐着一个什多岁的年轻人,紫貂皮袄紧身裤,鹿皮靴三块瓦,猿臂蜂腰,英挺异常。
那张脸,长眉星目,胆鼻方口,俊是俊极,只可惜眉宇间煞气太重,嘴唇过薄,眉梢儿上扬,流露着一股子天下英雄唯我的骄狂傲气。
他身后那两骑,也颇神骏,鞍上是两个身穿皮袄裤,戴皮帽、穿皮靴、腰扎宽皮带,鞍边分悬一具革囊的中年壮汉。
年轻人他上下打量了燕十二一眼,开口问道:“朋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燕十二一边弹身上的泥,一边回望那年轻人一眼,道:“不敢,燕。”
那年轻人道:“原来是燕朋友,是哪门哪派,哪条线上的,在这一带我还没见过像燕朋友这么好的身手”
燕十二道:“夸奖了,庄稼把式,贻笑大方。”
那卖粥的定过了神,连连谢个不住。
燕十二含笑道:“小意思,大伙儿都是熟人,还客气什么,快回去吧,往后走路留点儿神,其实你是不应该跟我打招呼,要不然的话也没这回险事儿了。”
那卖粥的边谢边道:“燕爷,您这件袍子,拿回去让我家里给您洗洗”
燕十二道:“别麻烦了,不要紧,干了就掉了,快回去吧。”
那卖粥的又谢了几句这才挑着担子走了。
卖粥的走了,燕十二懒得理那年轻人,扭头也要走。
那年轻人马鞭一抬拦住了他道:“燕朋友,慢一点儿,我还有话说。”
燕十二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那年轻人道:“燕朋友还没有答我问话。”
燕十二道:“尊驾问的是哪一句”
那年轻人身后左边壮汉子突然喝道:“你装什么蒜,我们少主问你是哪门哪派,哪条线上的。”
好不和气,燕十二想回他两句,可又懒得跟他一样,也不愿惹事,当忍下道:“我没门没派,关外来的。”
那壮汉子脸色一变,要说话。
那年轻人又扬眉说道:“好话,倒也干脆,关外?关外大得很哪!”
燕十二道:“是不小。”
那壮汉子沉喝说道:“我们少主问你是关外哪块地地上的。”
燕十二忍不住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跟人说话一向都是这样儿么?”
那壮汉子冷笑说道:“爷们跟人这么说话还算是客气。”
燕十二哦的一声道:“这么说话还算是客气,那不客气的又怎么样?”
那壮汉子暴喝一声道:“就是这样儿,你试试。”
马鞭一挥,当头抽了下来。
燕十二扬了扬眉,侧身让过马鞭,一翻腕正抓住鞭梢,望着那年轻人道:“这位是尊驾的”
那年轻人道:“我身边的,怎么?”
燕十二道:“尊驾管不管?”
那年轻人笑道:“朋友打了他,那是他学艺不精,朋友要是挨了揍,那也得自认倒霉。‘”
燕十二一听这话火儿涨三分,冷笑说道:“大街上驰马,差一点闹出人命,居然还这么蛮横,我要看看你几位是什么来头。”
沉腕一抖,那壮汉子猝不及防,就是有防备他也禁不住燕十二这一抖,除非他撒手松鞭,可是他没有松,撒手松鞭那丢多大的人,其实他不撒手松鞭丢的人更大,只见他身子往前一倾,一个跟头栽了下来,他身手还算不错,应变也不算慢,一个鲤鱼打挺已站在地上,竟没摔着他。
没摔着他他还不知趣,右手一抖马鞭,挫腰跨步,左手一拳捣向燕十二当胸,他的内力跟拳势原本不弱,这一拳虎虎生风。
燕十二没闪没躲,冷冷一笑道:“你身手不错,我再看看你能不能挨。”
他出手如风,一掌拍了出去。
他出手快,那壮汉子也是一拳猛捣而来。快上加快,两下里往一起碰,只听叭的一声,壮汉子一个拳头被燕十二掌拍个正着,壮汉子吃了苦头,大叫一声有手松鞭抱着左拳退向后去。
燕十二什么也没说,把马鞭往地下一丢,扭头就走。
那年轻人扬鞭拦住了他。
燕十二回过头来道:“尊驾还有什么见教?”
那年轻人笑哈哈的道:“燕朋友真是好身手,这身功夫在这北六省也不多见”
燕十二道:“夸奖了。”
他回头又要走,那年轻人横在那儿的马鞭往前一探道:“燕朋友干嘛这么急着走?”
燕十二道:“尊驾有什么话还请快说,我还有事”
那另一名壮汉子沉声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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