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方玉薇挥袖拭去脸上的泪痕,凄然吟道:“自古多情空余恨?
孩子,过去的全都过去了,留下却是无限的迷茫和惆怅,唉!“声落突然转脸
向老者道:”伯伯,我那吴家姊姊可好?“
老者木然地道:“她在丈夫死后一年便相继而去了。”
方玉薇黯然地道:“他们都走了,留下来的,让哪个去承担啊,他们的墓在哪
里?”
老者道:“在飞云寨后山的不归谷,是我先后把他们移进去的。”
方玉薇突然道:“伯伯,我有一句不知羞耻之言,不知伯伯能否答应于我。”
语气诚恳中,充满了无限乞求之意。
老者面色一变,突然狂笑一声道:“姻缘原是前世定,实非人力所能相强,千
面人为了你方玉薇而设计害死拜弟,企图杜绝你相思之念,不想十六年后,你爱他
之意却更深更执,老夫原只是一介凡夫,岂能与天相抗,你拿去吧。”话落把手中
白衣抛了过去。
方玉薇伸双手接过,就地套于身上,大小却是那么合身,她把衣服整理整齐,
突然下拜道:“媳妇叩见公公。”话落叩拜下去。
老者脸上神情一阵激动,良久良久,才道:“媳妇,起来吧。”
方玉薇拜罢起身,丁雁翎当即下拜道“雁翎叩见阿姨。”语气中肯间,带有
多少凄凉之意。
方玉薇凄然一笑道:“起来吧!”话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交给丁雁翎道:
“雁翎,服下这玉瓶内的药。你身中的毒可以解去了,阿姨与你相处的时间,只有
这一刻了,唉!为什么我们偏偏有着同样的命运呢?”话落美目中滚下两颗泪珠,
朝老者一拜道:“公公,我走了。”
老者忙喝道:“你先不要走,此时谷外已被她们围住了,花姑娘以为她的杀母
仇人是你,你一出去只怕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方玉薇自从得知自己多年来魂牵梦绕的恋人死去之后,心中早巳万念俱灰,闻
言凄声一笑道:“媳妇已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老者笑道:“但是你必须解释,否则,这疑团将永远遗留于他们之间。”
方玉薇道:“公公知道内情?”
老者道:“不错,我知道内情,公孙涛也该知道了。”
方玉薇一怔道:“公公所指的花姑娘就是花艳芬吗?”
老者点头道:“那是公孙涛说的了?”
方玉薇道:“是的,如此看来,我倒真该解释一下。”
就在这时,谷口闪电般地奔进了四位姑娘,她们一见丁雁翎与方玉薇对立于巨
石之上,立刻急步纵跃过来,把他们围于石上。
花艳芬目注方玉薇冷冷地道:“宗主,我找你多时了。”
丁雁翎见状大急,真不知要怎么解释才好,因为,这两方的人,他都不愿意开
罪她们。
方玉薇镇定地笑笑道:“芬儿,是谁把你抚养大的?”
花艳芬冷哼一声道:“你可是怨恨她为什么要将我抚养长大?”
方玉薇摇头道:“不,为姊姊能留下后代而感到安慰。”
花艳芬一怔道:“姊姊?我娘是你姊姊?”
方玉薇点头道:“是的,是我的亲姊姊。”
花艳芬脸上掠过一阵痛苦之色,道:“我娘死时,只遗言教我替她报仇,你以
为我该怎么办?”
方玉薇笑道:“当然要听你娘的话,但是”
“我娘叫我找的人是秘宗宗主,而你就是。”
方玉薇淡然一笑:“我就是秘宗之主,但却不是你母亲的仇人,那真凶已经死
在我手中了。”
花艳芬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方玉薇黯然一笑道:“你不相信,我就是再解释也没用了,芬儿,你说要怎么
办?”
花艳芬冷笑道:“你是看我们人多就害怕了吗?告诉你,真正要找你的只有我
一个人,你难道连我也不敢斗?”
方玉薇道:“不是不敢,而是我此时心已不在这边了。”
花艳芬道:“什么时候它会回到你身上呢?”
“永远不会回来了。”
花艳芬怒道:“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方玉薇黯然地笑道:“你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吗?”
“不错,一定要取。”
方玉薇平静地点头道:“好吧,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相信我,而去做你该做
的事情。”话落坦然举步走下巨石,状似一个卫道的牺牲者。
丁雁翎见状大急道:“阿姨,你不能这么做。”
方玉薇淡淡地笑道:“雁翎,不要记恨她,这完全是天意。”
四女听了丁雁翎与方玉薇之间的言辞,心中全都大惑不解,猜不透到底是怎么
一回事。
丁雁翎见方玉薇不听劝告,心中更急道:“芬妹,冷静点。”
花艳芬面对杀母仇人,满腔恨火,正待发泄,见丁雁翎竟要阻止,只当他有偏
心,不由又怨又恨,冷笑一声道:“你叫我怎么冷静法?”
丁雁翎道:“听她解释。”
花艳芬气道:“你信得过她?”
丁雁翎道:“是的,芬妹,她说的绝对是实话。”
花艳芬大怒,冷嗤一声道:“我觉得应该冷静的是你自己,丁雁翎,你冷静地
抉择一下吧,要我,就别向着她,向她,你就别要我。”
方玉薇回望丁雁翎一眼,凄然道:“雁翎,你何必多管这些呢?”
丁雁翎急道:“我不能眼看着误会造成事实啊!”其他三女这时也对丁雁翎不谅解起来了,白玉茹不满地道:“你怎知道是误会,
难道说仅由于你与她这短短的一段相处时间,就比了解我们更透彻地了解她了?”
丁雁翎心中也正烦乱着,闻言微怒道:“你们怎么不解事理。”
梅玉霜怒道:“只有了解事理,倒戈向着自己。”
丁雁翎大怒道:“不管如何,你们今日休想伤到她。”
云风影也不满道:“芬妹,下手。”
就在此紧要关头,对面小山上突然传来一个悲凉的声音,道:“曾记得,十七
年前,西藏原是一所平静的世外桃源”
这声音,对花艳芬来说太熟悉了,因为,自她懂事以来,日夜便只听到这个声
音,她,正是那抚养长大的鬼面婆婆。
花艳芬缓缓放下了抬至胸口的玉手,静静听了下去。
那声音又道:“但有一批好事之徒,为想称霸边陲,而扰乱了这片安静的世界,
在那时,秘宗之主,原有两个女儿,一个义女,大女儿方玉菁,二女方玉薇,义女
名为方玉兰,这秘宗之位,自然应由大女儿担任了。
“好像,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季,一个大雪之夜里,中原突然有一批人侵入秘宗,
久安无备之下,秘宗人马伤亡不少,这确是一个可怕的战役。
“方玉菁一夜之间,连遇两次危难,但却被一个相貌俊拔脱俗的少年书生连救
两次,得免于难,这少年,就是今日的毒圣公孙涛。方玉菁当时芳心暗许,并以随
身毒经相赠,后经宗主同意,她与那少年结成了夫妇,第二年,便生下一女。
“方玉兰排行最小,但却野心勃勃,她不但想霸占宗主之位,更想占有那俊美
少年人,于是,她想法逐走了心烈如火的二姊方玉薇,在一个缺月之夜里,以药物
迷失公孙涛本性,而与他发生了关系
“方玉兰生性狠毒,当夜预先约定与大姊相会于其闺房,方玉菁依约前去时,
恰好撞见,因此,一怒之下,硬把公孙涛逐出西藏,任他如何解释,全然不听”
这时,众人已听出了事情真相,方玉薇与花艳芬,美目中全都滚下了热泪。
那声继续道:“公孙涛去后的第二年,宗主便暴毙了,方玉兰事先早已安排好,
宗主一死,她便下手对付方玉菁,敌众悬殊之下,她受了重伤,而将那两岁女婴托
负于她随身的婢女,并将其女化名花艳芬以避仇敌,声称找秘宗之主报仇。在她以
为,方玉兰必为秘宗之主,但是,她却没想到她胞妹会替她报了大仇。
“二姑娘、艳芬,我的话就说到此了,我们来世再会吧。”
方玉薇、花艳芬闻言大惊,急叫道:“婆婆,不可!”话落飞身纵了过去。
其他三女,也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丁雁翎沉重地望了老人一眼:“爷爷,我去了。”
老者晚年丧子之后,早巳万念俱灰,看破红尘,闻言笑道:“去吧,飞云寨机
关我已完全破去,我在人世唯一未了的事,现在快了结了,你父母及姊姊的尸首,
全葬在不归谷中,此谷入口朝东,在飞云寨之后,谷口仅可通人,口上有乱石千万,
入谷一按壁上石钮,便将永远被关入谷中,只能自耕自食,而不能与世人接触,你
千万要小心,别乱按。”
丁雁翎星目中奇光一闪,道:“爷爷要到哪儿去?”
老者从怀中摸出一方度牒与一把剃刀道:“这便是我的归宿。”
丁雁翎星目中滚下两颗泪珠,沧然道:“丁家从此支离破碎了,爷爷,孙儿拜
别了,愿爷爷福寿无疆。”话落盈盈拜了下去。
老者把丁雁翎扶起道:“你以后准备到哪去?”
丁雁翎淡凉地道:“不归谷。”话落急步出谷而去。
群雄见丁雁翎一走,纷纷起身相随,老者笑道:“飞云寨中,所剩下的,除了
千面人以外,只是几个老弱残兵了,诸位不必再劳师动众了,雁翎应付得了。”
血面金刚道:“还有飞云寨两个寨主未死。”
老者道:“他们已死在千面人手中了。”
九纹龙道:“群龙不能一日无首,今日难得众心一志,欲推令孙为武林之主,
岂能不去,走哇!”
群雄原有此意,闻言纷纷道:“走哇”
“走”
此起彼落,刹那之间,走得一个不剩!
老者摇头叹息一声,自语道:“你们白费心思了。”
这时,那边来了四女与方玉薇,她们到达当场,首先找的是丁雁翎,但她们美
目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不见丁雁翎的踪迹。
彩凤仙子梅玉霜首先惊道:“啊!翎哥哥呢?”
其他三女也急了,方才一时气愤,错怪了他,原以为他也会追去的,哪知他竟
然趁此机会去了。
方玉薇是过来人,深知那种痛苦,见状忍不住抬眼问老者道:“公公,雁翎去
哪里了。”
老者笑道:“她们不该跟随他的。”
四女闻言大惊,只道老者不愿她们与丁雁翎在一起,顿时骇得一齐跪地哀泣,
道:“爷爷,我们会听他的话,求求你告诉我们。”
老者淡然摇头道:“你们个个都是举世难找的佳人,何苦追随一个意志消沉,
欲待与人世隔绝,自隐山野之人?”
四女齐声道:“我们早就决定永远追随他了,此心至死不移。”
老者摇头叹道:“唉!痴儿,痴儿,你们也太不懂事了。”
“爷爷,求求您。”声落四女早已哭成泪人儿。
老者沉重一叹道:“唉!好吧,他现在去飞云寨,那边事了将进入不归谷,自
封于谷中,你们如真要追随他,就该进谷中等他,否则,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梅玉霜急道:“他一个人去飞云寨?”
“那里已没有高手了,只怕此时已到达,你们再不进谷,将无机会了。”
四女闻言大惊失色,齐声道:“那不归谷在哪里?”
方玉薇道:“我带你们去。”话落朝老者深深一拜,回身率众而去。
老者摇头慨叹道:“千丈红尘,再也缠不住我身了。”话落飘然出谷而去,不
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