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赶上她。
奕煌见了,还莫名所以地问道:“李公子,他、你们——”
李罡怕钰杉是女儿身的事曝露给第三人知道,故很体贴地挡去她的难堪。“没事。奕煌,这么大清早,你匆匆而来,有事?”
他巧妙转移朱三少的注意力,使她有充分的时间起身理去尴尬。
朱三少这也才想起,自己是有正事找他。于是乎,也忘了李公子与钰杉之间的怪异情况。“我爹想见你,怕你还未起身,所以,叫我先来瞧瞧。”
“原来如此,你也瞧见了,我已起身了,还不回去禀告你爹。”
他还有好多事要向她求证,故欲打发掉碍事的好兄弟。玉萝见机不可失,是以对三少爷进言:“不如由我去转告老爷好了。”她正欲转身,李罡拉住她,一副“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神情向她抛来。
“不,奕煌,这事烦你代劳。我还有事要托她办呢。”
既是太子坚持,他再怎么不悦,也不敢违背,于是讪讪然做起下人的工作。
李公子几乎是半拉半拖著她进房,并仔细上了闩。对他来说,这比发现什么新玩意还来得刺激。他问道:“你老实说,为什么女扮男装混入朱府,目的又是什么?”
吓人嘛!他这副魁梧身材一站,自认不算娇小的玉萝也不觉矮了半截。
为了博得他这么一位大人的同情,她摆起了楚楚可怜样——“我这么的柔弱,怎么可能是奸细、卧底呢?”让他知道了底细也好,也不用每天装得那么辛苦了,娇滴滴的女声全出笼。
李罡见她自招是十足十的女子后,也放软口气问:“这鞋,是你的?”
她低下头看了一会才回道:“它们是这么合脚,当然是我的。”
他疑惑地又问:“若你说它是,那你的来历定也不差。你说,你到底是谁?”
嘿!审犯人呀?口气这么硬。
玉萝自然不敢招认她是正牌的冼家小姐,是以胡掰——“我和欢喜楼的小红是熟友,所以——”
“原来你也是青楼女子?”他的口气尽是可惜与不信,但她既亲口招认,教他又不得不信。
见已取信于他,她又加强说道:“没错,现在你总可以放了我吧?”
李罡经她这么一说,又思忖了一番,听她所言虽不无道理,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青楼女子呀!
他又问:“你说你是青楼女子,但为何不见你在青楼,却出现在朱府?”良久,一个荒诞联想浮上李罡的脑海。“莫非你是仲甫兄的新欢?你混入朱府是为了与仲甫兄有幽会的机会,是吗?”
多么超凡的想像力!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理由可成立,不过,她实在也无词可编。这位李公子实在太难缠,于是她没好气地回道:“李公子说的是。不过呢,你放心,我现在正打算离开这。”
这总可以了吧?既然不留在这儿做狐狸精媚惑朱二少,这样他总该放人了吧?
结果,他说了句更绝的——“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见冼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抢不过她,所以自惭形秽准备弃甲而逃,对否?”
哎哟!说来说去,千错万错全在她了。心想:我斗不过冼家小姐!?本尊在这,分身拿什么与我比!不过,全算了。随他公子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了,反正她决定走人了。
长这么大,头一回乔装便失利,下一回不扮了。换回女儿身倒方便许多,她只希望她的老实招供会令他打消原意放人。
偏偏他又对她兴趣盎然,紧咬不放。
“你打算怎么走出朱家大门?凭你一个小长工、小奴役的身份走得出去吗?你想谁会放你行?”
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天真地问他:“要不,你叫朱三少带我出门,我知道你的本事大。”又褒又夸,但这对他而言一向不怎么管用。
他对她说:“不用麻烦奕煌,我便可以带你走出朱家。”
她一脸疑惑;心想:你会这么好心吗?
李罡见她一脸不信,脸色一沉,对她说:“要不,全由你,我不勉强。”
玉萝考虑了一会,还不只是小小的一会儿,而是好大的这么一会,才点点头说:“那就麻烦李公子你了。”
说麻烦太见外了吧?说实在的,李罡心里还对此事有点求之不得,又岂会嫌麻烦?于是爽快说道:“不,一点也不麻烦,反正这事我也挺喜欢做的。”为怕她胡思乱想,他想出了个伎俩,撇清说道:“助人嘛!理当义不容辞,何况,你又是一名弱女子。”
玉萝才不管他喜不喜欢,反正只要她走得出朱家,便可马上摆脱他这个烫手山芋。
*>*>*>昨夜的一番折腾,可折煞了朱老爷,但他也没忘,当今的太子仍在他的府邸作客,请安问候之礼可少不得,是以刻不容缓地往东花园而来。
“李公子,您在寒舍住得可还习惯?”
李罡温文地回道:“多谢世伯招待,李罡无尽感谢。”
他这么客气,朱老爷一把老骨哈腰躬揖得更加有礼,仿佛他是皇上似的,只差没跪地磕头。
“喔,对了,世伯,李罡有个请求,不知世伯可否首肯成全?”
“不用说一个,十个我也答应。李公子,您尽管说,别客气。”
朱创林巴不得将头砍下来当太子的坐椅以求恩宠呢,岂可放过他开金口所要求的条件。
“好,那恕我无礼了,可否请世伯将这小厮送给我李某?”
只一个呀!十个我也给你,何况是一名看起来弱不禁风、又成不了大事的小毛头。
朱老爷二话不说答道:“没问题,李公子,一个够吗?要不阿四也送给公子好了。”
阿四长得高头大马,李罡看了一眼,直说:“不用了,一个便够了。我看阿四挺有作用,朱老爷,您留著府里用,李某在此感谢您的好意。”
见太子推说不要,他也不敢勉强。二人聊了好一会,朱老爷才告退。在朱创林欲出门之际,他说:“对了,世伯,李罡再住一宿,即将启程前往他方,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但李公子,您不愿多住几天吗?才来一个月而已,这似乎——”
朱老爷爱他在这长住,至少他日李罡登基之时,他也好求个官职来做做,过过老来当官的瘾。
但李罡现在身边还多个她,故并没有多留的心思。
“不,叨扰太久——”
“哪儿话,在世伯这住个一年、十个月也无妨。对不对?”他一句对不对,身边的家丁全点头附和。
但李罡心急著带她出朱府,一句:“不了,他日再有机会,定当长住数月。如何?”
他一句如何,可没人敢说不。朱老爷纵有百般不舍,也不敢强留。故隔天一早,他便出了朱府。
轿子一到,却见他与小厮两人同上了轿。奕煌及朱府一家人全看呆了,太子他——竟与小厮同搭一轿!纵有意见,但基于他是太子身份,也没人敢阻止或是多嚼舌。待送走太子后,一大票的漫天流言可就挡不住了。
轿子一出朱府,玉萝便告诉他:“我要下轿。”
“不,别闹笑话,出了城再说。”
“不,出了城,我怎么回家?我现在要下轿!”
见她扬声大嚷,李罡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又恰巧她的姿势与他正好面对面,在一时心急之下,顺势以唇封口。
他乃孔武有力的男子,玉萝闪躲不及,只有任他轻薄。但她也非省油的灯,一双利爪,直往他双颊上划上鲜明的爪痕。
他在痛不可忍之下,只好放开她。
“你敢伤我!?”
玉萝不光想伤他而已,还想杀了他。她可是堂堂冼员外的千金大小姐,他的鲁莽行为,可危及了她的清白贞节。这事若传了出去,她冼玉萝可比嫁给朱二少更没名誉可言,更何况他的身份又是如此神秘莫测。
她怒冲冲地说:“我不光要伤你,还想杀了你,无礼男子。”那千金小姐的口
吻可隐藏不住了。
他捉住她的手,企图查看她的守宫砂在否,而她却误以为他想侵害她,张嘴一咬,他的手背立即呈现一排整齐的牙痕!李罡怒急攻心,扬手正欲对她施暴,玉萝双手挡住头部,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他见了不但不生气反觉好笑,他哈哈大笑,既狂且傲。
玉萝见他不生气了,也放大胆。
“你要带我去哪?”
“你担心吗?”
她明知瞪人很没闺秀气度,但还是忍不住对他白了一眼。
可他竟对她说:“嘿,你瞪人很美耶!我有点等不及想卸下你脸上的黑炭灰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脸颊上摸来摸去。
她拍掉他的手说。“少碰我,你碰不起我的。”
玉萝自认自己可是全城有名的商富贾——冼胜全之女,要碰她的人也得先秤秤斤两,尤其,她见他宛如登徒子一般,人品不好,家世再好也枉然。
他以促狭的神情看她。“你说我碰不起你,为何会如此说?”
玉萝搬出菩提大师所说的话,说真的,她压根儿也没想过她会当上皇后这事,但说来吓吓他也好。
她那母仪天下的尊贵气质完全展露。“我可是正宫娘娘的命,你可能是太子吗?
识相的话就少碰我,或许我还会饶过你。”说时便揭开轿帘。“停轿,轿夫。”
轿果然放缓下来,但没人敢作主真正停下,因为真正的主子未下令,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
玉萝见轿夫这样不听令,怒眼瞪向他,要他下命人令——他耸耸肩。“他们不肯让你下轿,听话点,等出了城再说。”
玉萝一急,竟跳下轿!此举可吓坏了他们。这一跌,伤得可不轻,玉萝坐在大街上,咬著下唇、忍著脚踝的锥心伤痛,硬是不肯哭出声。
他立刻下令停轿,赶到她身旁。
“你存心教人看笑话是不?”
果然人群愈聚愈多,形成一个圈圈对她指指点点,因为她那未及三寸的金莲已告知路人——她是个女儿身;但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下厮穿的,实在够不协调了。眼见人群愈聚愈多,她只好告诉他:“扶我上轿。”
她宁可出城再与他理论,也不要在这让人看笑话。
李罡心想:反正早成笑柄,也不怕再多一项,是以并未依她所言的扶起她,反倒是把她抱上轿。哎呀!这么一来,她更甭做人了!
上了轿,她的神情真的是欲哭无泪,不过倒也真的要感谢他的帮助。玉萝置身在他怀中的刹那,深深感受到他能带给她一份安全及保护,虽然这只是个想法,但却已偷偷将他的身影植入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