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书棹封书棹
躺在床上,我在日记本里一遍又一遍写下他的名字,脑中回忆著今晚重逢的点点滴滴,舍不得就此入睡。
“姐?”敲门探进头来的是弟弟宜仁,他顶著一头冲天的乱发,喉咙里了层沙似的低哑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向他招招手,拍拍床边的侧角要他坐。这么么晚了,有事吗?”
“没有呀。姐,我是看你最近都很晚回家,才进来关心关心你,免得你工作太投入,会得过劳症英年早逝耶。”
“少来。”我拿笔敲了一下他的头。”当了你二十一年的姐姐,我会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呵姐,你好神喔。”用说的不够,小弟干脆拉开嗓子唱:”我最敬爱你,更崇拜你”“停!”我忙把手中的本子往他脸贴过去。”请闭尊口,这么晚了,阁下要杀猪明天请早,勿扰安宁。”
“姐,不要污辱我这副媲美rodsewart的金嗓,ok.咦这是什么?”
“别看。”我想抢过日记却已来不及。”宜仁!我警告你,不还我你下个月的零用钱就减半!”
“稀罕,”他不甘不愿地把日记还给我,还顺道丢给我一句:”你怎么会对封书棹那个天才有兴趣?”
死小孩,他偷看到了。”你管很多唷。”
“姐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我这一向玩世不恭的弟弟居然一脸凝重,反常地收起玩笑,道:”他是个瞎子,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皱起眉,不喜欢小弟说他是瞎子的语气。
“封书棹曾经是我们教授的爱徒,听说他十七岁就念完大学,然后在二十一岁前拿到麻省理工的博士学位,是资优生中的资优生,差不多可以和天才画上等号了,可惜后来出了意外,眼睛失明了;更惨的是,封书棹的未婚妻在他失妹瘁就和他解除婚约。姐,人家别的女孩子都知道嫁个盲人有多不好过,懂的撇得远远的,你干嘛笨得跳入火坑啊?”
“你你少八卦。”我赏弟一记爆栗,心在听到他被解除婚约时抽疼了一下。
“姐”
“别说了。”我把话题岔开:”你进来找我不是为这事儿吧,告诉姐,你缺多少?”小弟大概又要为他的宝贝电脑升级,需要孔方兄才会这么晚进来找我。
他伸出三根手指,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三千?”我问他。
他跟我摇头。”三万。”
“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很急吗?”
“姐,这礼拜你天天早出晚归,我都遇不上你耶。”
言下之意是很急了,”大少爷,早出的是我,晚归的是你吧?”念归念,我仍是下床拿皮夹找出提款卡给小弟。
“谢谢姐。witch一定会对你感激涕泣的。”witch是弟对他宝贝电脑的昵称。
“因为你的慷慨解囊,她才会愈来愈强。”
“好啦,快去睡,口水留著对你的宝贝电脑说吧。”
“遵命。”他对我行了个军礼才走,结果才出了房门,他又转头谨慎向我道:“姐,对那个封书棹你真的不要太认真,一个瞎子不会给你幸福的。”
烦。我懒得应他,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弟的担心太多馀,人家对我根本没意思;何况,就算我想怎样他也看不到,依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心,可能早就属给那个没有眼光的未婚多吧。
但是,她怎么可以那样对他,我狠狠咒骂著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为封书棹的遭遇忿忿不平,我一直认为像他这样俊雅无俦的男子,纵然失去了视力,至少还能拥有美满的婚姻生活吧,没有女人舍得放弃他的,不是吗?
唉,老天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一夜,我在床上覆来翻去,辗转难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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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有找到吗?”“大早,封之凡才进办公室,就冲到我桌子前问。
“总经理后来说不用找了。”昨晚我下楼时她已走人,所以不知道最后结果。
“你骗我?”
“真的,总经理说太晚了,他今天请秘书从电脑直接叫出档案—我再上去拿就好了!,至于你和总经理的会,延到明天同一时间再开。”
“喔。”听完解答,她有点不能消化,还喃喃念著:”六哥对工作要求一向严谨,他吃错葯了吗?把这么重要的讨论案延后?”
“副总?哪里不对吗?”
“没。宜室,我六哥后来没对你发脾气吧?”
“没有啊。总经理人很好,他不会随便对人生气的。”
“那是你没惹到他。”封之凡唉声叹气的。”宜室,你别看我六哥长得温文有礼,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他拗起来,我大妈都拿他没辙。六哥的脾气啊,飘起来没人比得上喔,你大概听得一头雾水,我老爸他呀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九个孩子,六哥是大妈那一房的,兄弟姐妹们就属他最孝顺,可是一日一遇上他坚持的事,连大妈也劝不了他。”我这江湖味颇重的女副总果真豪爽磊落,她当我是自己人,一点也不隐瞒劈哩啪啦地将家事向我揭露。”像聿媚姐和他的婚事,大妈—”
我听得正入神,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皱皱眉头接起电话。”副总经理办公室,您好嗯,是的是,好,我马上上去,谢谢。”
“六哥秘书,素姨打来的?”挂掉电话,封之凡未先知地道。
“我先上去取评估书了.”
“也好。下次有时间再聊吧。”
我惋惜错失了听封书棹和他未婚妻故事的机会,带著一点点怅然,我来到楼上。白天的九楼显然比晚上热闹,我穿越财务部和一些打过照面的同事点头后,转进了总经理室,这才见到封书棹的秘书一个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
“嗨,甄秘书,我来拿评估书。”我叩了叩半启的门。
“你一定是副总的新秘书。”梳理了个完美发髻的甄秘书,放下手中的笔热情地招呼我:”来来来,进来坐,这几天忙,我们还没机会认识。要知道八楼来了这么漂亮的新秘书,我早就把公事扔到一边,找你串门子去了。”
“哪里,应该是我上来向您问候。”我一止刻喜欢上甄秘书,不是因为她赞我美丽,而是她浑身散发的亲切让人温暖。”我可以叫您素姨吗?”
“当然可以。”她笑弯了眉。”虽然我年纪大得足以当你阿妈,不过我不介意。”
“素姨,您在跟我说笑,改天一起上街去,路人恐怕会以为我们是姐妹哩。”
“呵我外孙今年都上高中了,你说我够不够格让你叫声阿妈啊?”她拉著我的手告诉我她快六十了,眼底是掩不住的骄傲。
我还真有点吃惊,素姨跟我妈差不多年纪,人家都已经当外婆,有个十五岁的孙子了,妈却只有三个未成婚的子女,含饴弄孙这事儿离她可远得很哩。
“哇,那千万不能让我妈听见。”我眨眨眼,若有其事地道。
“为什么?”
“我怕我妈听了会逼我去结婚,好生个孙子也叫她阿妈.”
素姨听了哈哈大笑,很有兴致地与我聊了一阵才将那份评估书一父给我,”东西在这儿,要辛苦你了,总经理和副总都是对工作要求很一局的主管,我们当秘书的,多做就当多学东西,不会吃亏的。”最后素姨还好心地对我耳提面命,我想她是怕我工作压力太大会受不了。
“我明白。素姨,谢谢您。”知道她出于善意,我十分受教。
“别跟我客气.虽然我很想跟你继续聊.不过你还是下楼去吧!免得副总有事找你忙。”
“嗯”我睬了一眼封书棹那扇紧闭的门,有些依依不舍这么快就要离开他的地盘;不过,该拿的东西都拿了,我好像没理由再留下来,”那素姨,我们中午见喽。”我们刚刚约了一起吃中餐。
正当我拖著缓慢的脚步要走时,一通内线挽救了我的命运。
“宜室—总经理请你进去喔。”
他要见我?我的心情在刹那间化作羽翼飞入蓝天,好得无以复加。
素姨挂掉话筒,十分好奇:”你们已经见过面?”
“嗯—昨天晚上。”我伸手指了指封书棹办公室的门,小声问:”他说了什么?”
“没有。你昨晚闯祸了?”素姨不愧是跟随封书棹多年的资深秘书,马上嗅出端倪,揣度出昨晚那场会面有些不寻常。
“嗯还好吧。”我保留细节,傻笑了两秒,然后丢给素姨一个模拟两可的表情—就迫不及待敲门进去见封书棹。
一进他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的浓浓咖啡香马上令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騒动起来,整个人精神大振!我是性属一天没喝咖啡就会死掉的人种,稍早出门前虽喝了今天的第一杯,暂解了瘾,但此刻闻到浓郁的醇香,体内对咖啡的原始渴望又开始騒动,心里头恨不得马上能喝几口那迷人的咖啡。
不过,再急迫的渴望也比不上见到封书棹。咖啡之于我可说是供给身体细胞生存的氧气,而封书棹,应该是丰润我心灵久违的鲜甜水泽吧我傻傻乱想,呆楞了半晌才将背后的门轻轻合上。关了门我发现封书棹不在办公桌前,眼睛逡巡室内一圈,终于在办公室右方的吧台寻到人。
“早安,找我有事?”我轻快地走向他。
封书棹扯开嘴角给我一个暖笑,倒了杯咖啡给我:”不急,先喝杯咖啡再说。”
我小心接过杯子,看了吧台内一眼,讶异他居然自己煮咖啡!不是用泡的,而是用酒精灯煮的那种,我马上放下咖啡,激动的摇着他的手:
“你看得见、你看得见!对不对?”
失明的人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可能的,”煮”咖啡耶!
“宜室,你不要激动。”封书棹反握住我的手。
“不,我好高兴。”我仰头,盯入他深邃美丽的黑眸,久久,才觉得不对劲,他的视线依然没有焦距,我空欢快一场了.”原来我误会了。”转瞬间我又沮丧得像只落水的小狈。
“没关系。我当你视人不清就是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调侃我。
“真恶劣!你能不能别那么能干,能不能表现得正常点,然后像个普通的瞎子就好?”语音甫落我立即后悔万分,我到底在干嘛?该死的我,立见骂他是个瞎子。
“原来太能干容易遭人嫌!”他终于展现出丝丝封之凡口中的火爆脾气,讲话是歹毒的:”那么,我聪明又可爱的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才是一名正常瞎子该有的行为?”
封书棹俯头朝我逼近,在阵阵的咖啡香中我隐约闻到淡淡的葯草香,草香清雅好闻如昔,只是,味道主人的脾气似乎没从前好,”你这样很容易烧掉办公室!”
我握拳往他胸膛敲了一记,恨恨地,虽没使尽全力但也不轻就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发怒,不知道心头为何有一把火在簇烧著,总之,我的完美先生惹我生气就是了。”想喝咖啡为什么不请素姨煮,她不是你秘书吗?”
“我又不是没有手。”他哼了一声,毫不知错。
“是啊,你有手有脚、四肢完全,身强体又健,只不过少双眼可看东西罢了。”我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挑明了要惹他生气,因为我想知道封书棹发起飙来究竟会可怕到什么样的境地。
“不劳姑娘您费心提醒,三年来我已经习惯生活在黑暗中,不需要阁下刻意告诉我谁是瞎子。”没想到我的咒骂没得到回应,反遭他文绉绉的驳斥。
“但是你的行为一点也不像,”
“哦一那里不像?”
“就是不像啊。”
“哪不像?”封书棹像是没得到答案不甘愿似的,头又朝下低了一寸逼问我。
“没”他直挺的鼻子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我睁大眼望着他那离我只有寸许的唇,动也不敢动,”没没有人大胆到眼睛看不见还自己动手煮咖啡。”我瞪著他,困难地把话说完。
他闻言只是笑,如梦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不以为然地轻摇他的头,彷佛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他叹了口气,我们的距离如此接近,他温热的吐息即刻拂扰到我那原本已绷到极点的神经;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不意他动作出奇地快,在我移动前,他的双手已然捧住我的头
“你!”我的脑袋霎时停止运作,道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被制约了。”
“什么?”我瞧他说得如此认真,丝毫不察我俩的间距近得仅容一根拇指,只好小口小口呼著气,然后用最简短的字吐出我的疑问。
“丫头,你被媒体制约成对视障者有偏见的无知份子。事实上,我们会做的事远超过一般人想像,你一定不知道,我们甚至能打电动玩且和明眼人来场竞赛。”
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吧,盲人立见能玩电动?我不敢相信但又确知封书棹不可能会骗我,讶异的我不禁仰首叹问,这一动,竟让我的嘴触碰到他温暖的唇,我低呼一声,双颊燥热地推开封书棹,指尖按住唇面,默望着他,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了?”他无辜地问。
“没事!”我否认的速度可媲美协和航空的超音速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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