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不知不觉的对他产生依赖,这种感觉跟不劳而获没有区别,正因为感觉到了,所以才迫切的想亲政,想摆脱掉他的钳制,如今我成功了……段无极永远都不会再左右我。
在一片灰蒙蒙的色彩中,我度过了亲政以来的第一个除夕。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无穷无尽的工作,休假结束,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在最初的半年里,我总会想起段无极在身边时的样子,每个细节,每件不足为道的小事都能让我回味半天,骤然发现自己记性居然这么好,他批奏折时喜欢点几盏灯,写字时认真而专注的神态,以及发怒时的先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而这些回忆除了让我越发纠结烦躁之外,什么屁用都没有。
可时间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在岁月的长河中,任何跌宕起伏都能随之消逝,最终在记忆中化为一道模糊的剪影。
因而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便彻底忘记了段无极,只是……一到除夕又会想起来,因为他积压在中枢省的折子递送上来了。
今年我忍不住了,冲到中枢省问掌管奏折的官员段无极究竟在这里存了多少个折子。
那名小吏跑到柜子前看了看:“陛下,好多!”
我跟过去瞄了一下,果然很多,一整个柜子都是他的,照这么一来,未来五十年的贺词他都写好了,我忍不住翻开其中一本,而现在看的这本应该在明年才能送到我手里。
——愿陛下龙体安泰。
……
今年的除夕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春熙殿翻新过一次,要比之前亮堂多了。
酒过三巡,宗亲的领头羊,也就是那个十岁的小屁孩,煞有其事的问我啥时候要个孩子。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差点没把酒洒了。
凤溪道:“陛下年纪不小,也该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我急忙点头,耳边传来老严扑哧一声笑,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除夕夜宴之后,我翻了毕善的牌子。
其实我本来想翻的是北寒轩,但是那牌子居然不见了,一共就两张,老严颤颤巍巍说,北寒轩的牌子被虞汐公主拿去玩了,没想到我今天就翻,所以还未来得及做。
对我来说翻谁的都一样。
在老严的搀扶下,我醉醺醺的来到西善宫,毕善着了一身松散的衣袍站在门外,手环着身体,斜靠在一根廊柱上,眉宇之间那股游戏人间的神态,看什么都是懒洋洋的,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投进他眼底。
来到房中,我一屁股坐下,顺势接过毕善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毕善面无表情的睨着我。
余光瞥见他似乎不太高兴,我抬头:“朕过来你不开心?”
毕善意兴阑珊的整理着衣袖:“陛下是没地方可去,才来我这里的吗?”
你猜对了。
我最初的计划是跟北寒轩生孩子,因为宗亲当年没有及时报告战况,导致北寒轩的两个哥哥跟三个叔叔都死在了战场上,包括他的父亲……母皇虽然重责了宗亲,但逝去的人命却无法弥补,所以她才会跟我说,我们家欠北寒家太多。
我是帝王,我要想报答一个人,能给予的只能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可北寒轩并不屑,那么只好给他生个孩子,让他有个念想。
灯烛摇曳,毕善的眉眼有一半隐藏在火烛中,他微微叹口气。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你心里究竟拿臣当什么?”
“侧君啊,你是朕的侧君?”
毕善笑了,眼底孤傲混合着灯火,亮芒刺得我有些心虚。
“毕善?你不高兴了?”
他动了一下,不耐烦的别过脸。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朕知道你的苦衷,所以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不要郁闷了。”
毕善猛地瞪我一眼:“多谢陛下体恤。”
“你我之间还谈这些,来吧,睡觉!”
我率先滚到床上,然后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见他动也不动,我急不可耐的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啊。”
经过我几番不耐烦的催促,毕善才慢吞吞的移到床边上坐下。
“别怕,朕发誓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越是这样说,毕善脸色就越难看,我想,也许是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心处了。
可我始终没弄清楚,他的伤心处究竟是哪里。
许是太累的缘故,我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毕善侧躺在我身后,大手环住我的腰身,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忍不住抱怨:“毕善,朕知道你为人警惕,但是在睡觉的时候,能否别把匕首带着了,昨晚顶了朕一宿。”
毕善一记眼刀射来,我连忙别开脸:“得了,你愿意带就带着吧。”
最近都不用上朝,朝臣带薪休假十五天。
这十几天无所事事,让我突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御花园逛逛,骑骑马,装模作样的射几箭,然后两手空空的凯旋而归。
晌午,我遇见同样无聊的虞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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