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想当年,小鱼儿在世之时,对他们兄弟二人颇为关爱,连自己的媳妇都是小鱼儿帮着张罗娶进来的。按理说,小鱼儿亡故之后,应该将这份恩情置于侄子侄女身上,奈何这大房的产业颇多,看着着实让人眼红。
他有时也暗自骂自己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愧对小鱼儿的在天之灵。方才见侄女不卑不亢的拒绝了老三,心中倒也舒爽了些许。
想劝三弟罢手,但仍旧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虽是兄长,但生性懦弱,在诸多的大事之上反倒是经常听这个兄弟的。
此时思来想去,心绪越发地摇摆不定,甚是为难。
其实,楼仲谋不知道的是,三弟费劲了心思谋夺大房的家产,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除了想从这个侄女身上做文章之外,那个不满十岁的侄子同样也没有落下。
楼叔弼家中虽然有四房妻妾,但所出没有一个带把儿的,都是一水的姑娘家。
如今楼叔弼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
自己的侄子倒是聪明伶俐,楼叔弼是打心眼里喜欢,老太爷那里也是宠爱有加。
楼叔弼曾经多次向老太爷暗示将侄子过继到三房,结果都被老太爷拒绝了。
知子莫若父。老太爷年纪大了,可是人却并不糊涂,老三惦记着的不光是自己的大孙子,还有大房的那些家业。
以楼叔弼想来,大侄子过继过来,除了分一小部分家产给小鱼儿的两个妾室之外,大房的那些家产中的大头自然而然都要落入三房之中。
对于这些来龙去脉,刚刚到了楼家的陈唱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他除了暗中骂楼叔弼之外,就只能是期待着自己的这位新娘子替自己出气了。
此时,他看到新娘子的绣鞋动了几下,裙摆微微拂动,倒像是被气得发抖。
下一刻,只听新娘子道:“三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道韫嫠居会稽,矢志守节,律身有法。若是相公福薄寿短,侄女一介女子,既然嫁入陈家,自当为他披麻戴孝,全贞守洁。至于那些产业经营起来确需抛头露面,悉数变卖倒也不是不可,我们母女三人吃穿用度紧着些,倒也能过活。”
她素认为谢道韫风韵高迈,长于诗文,所着诗、赋、诔、讼皆传于世,以一女子而有林下风气,足见其为女中名士。
陈唱不禁暗暗皱眉,这谢道韫叔父为宰相谢安,其夫为书圣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
王凝之迷信五斗米道,平时踏星步斗,拜神起乩,谢道韫打心眼里是看不上这个丈夫的。
如今新娘子自比道韫,那我岂不是成了王凝之一般的神棍?
楼叔弼的一双眼睛中透出的怒火似乎已经穿透了新娘子的盖头,忍不住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楼家辛辛苦苦置办下的家业,你……你丢人啊,楼家的老脸都丢尽了,崽卖爷田,算是没脸做人了。你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