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豫阳陈氏的陈铉豫道友,剑道修为惊人,只是他家低调,始终不曾派他出来,我正巧撞上他,真是意外之喜!”
李清虹是第一次见这越国豫阳陈氏的修士,这家族在萧家以前是越国唯一的紫府仙族,向来低调,其实离自家不远。
望月湖南岸就是大黎山北麓,越过大黎山到了南麓就是通漠郡,古代的豫阳,豫阳陈氏世代居于此处。
陈铉豫带着道冠,客客气气地向她点头,腰间配着黑鞘法剑,在蓝底青纹的衣袍间颇为相宜,这人目光从她脸上跳开,倒是停留在李曦峻身上徘徊不去。
‘豫阳陈氏!诸家果真是表面和和气气而已。’
李清虹以前从未听说豫阳陈氏与哪家不合,不曾想到豫阳陈氏已经到了围杀长霄门嫡系的地步了!更何况此人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恐怕豫阳陈氏与长霄的斗争在紫府一级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轻轻吸了口气,拱手答道:
“见过道友。”
毕钰妆明艳的神情下多了几分快意,笑道:
“我不曾想到这般顺利,本来只要有陈道友或是清虹一人出手,结合大阵,我就有七成以上的概率将他留在此处…”
“不曾想陈道友刚好游历至此,慷然出手,王伏这是道劫,无处可逃!”
李曦峻听她说什么“游历至此”,哪里会信?只松了口气,豫阳陈家的紫府也能站在众人身后,此行危险便降到最低。
毕钰妆反而笑盈盈地看向两人,轻声道:
“事情太过顺利,其实也用不上曦明曦峻了…贵族只看着,回去坐镇家族也是好的。”
“兄长…”
李曦峻心中渐定,正要开口,却被李曦明打断了,他恭声道:
“峻弟修为尚低,不如让他回去,我还有一些镇压之能,还是在此地搭一把手,以防万一,叫他逃了去便不美了。”
李清虹遂点头,嘱咐李曦峻几句,白衣青年最后仔细思考了几遍,暗忖道:
‘也是正好,本就应该去岛上看一看,事有万一,如果他狂妄到把紫府灵物放在岛上,兴许还要再谋划,一来一去反倒耽搁时间,不如我亲自盯着,杜绝这最后一丝差错。’
他终究点头道:
“好。”
他这话方落,陈铉豫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惋惜:
“听闻小友炼成剑元,我还是头一次在江南见到霜雪一系的剑元,又是剑仙后人,尚想切磋一番,坐下来好好论剑。”
李曦峻自从突破了剑元,对于其上飘渺无踪的剑意是摸不着半点头,听闻他剑道惊人,同样有交流之心,爽快道:
“前辈放心!等到此事了结,我到通漠郡或是东海拜访前辈!”
他一一拜了,驾雪离去,毕钰妆只看向李清虹,赞道:
“我见他思虑缜密,剑道又颇有天赋,当真有剑仙风范,可喜可贺。”
李曦峻的相貌绝对是摘不出半点缺处,无论是态度还是思绪都很讨长辈喜欢,也难怪毕钰妆这般了,她这话将暗暗沉思的李清虹惊醒,道谢起来。
“见此子模样,可以料想月阙。”
陈铉豫吐字干脆利落,浮现出神往之情,毕钰妆则站在李清虹身侧,轻声道:
“按着清虹之前与我商议的,王伏身上的东西清虹先选一样,其余之物三家平分挑选即可。”
她遣了冯氏兄弟到海中布阵,众人在这灵纱法器中盘膝而坐,静静等待起来。
……
望月湖。
平崖洲上阵光雪白,几位修士在湖上小洲停靠,或是勘查地脉,或是管束妖物,时不时有小阵亮起,灵舟穿梭。
李承辽驾风在湖边落下,身上真元凝实,夺目耀眼,他转修的是李家最珍贵的《明华煌元经》,真元明显过人一筹,衬托着面孔都威严许多。
身旁的李承淮修行的是三品《避查匿气经》,颇有古法的味道,与身边的兄长截然不同,气息不显,修为难测。
他本练气时还有一本《雉火长行功》可选,李承淮两样皆读了,自觉诸兄妹已经有不少人修火德,他又偏爱这等不显山不露水的功法,便选了这道。
李家诸筑基外出数月,兄弟俩已经将洲上整理好,重封诸峰幕、峰钤、峰正三首,如今整个李家流畅运转,竟然复又显现出朝气来。
“诸位积年宿老、胎息老修、卡在练气初期的老人大部分死在了北边,压在头上占据位置的人死光了,后来的年轻人自然就能上位了…”
李承辽亲身经历此事,他是最明白的,李家苛待宗族,诸峰还算开明,可李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灵田和灵机全然不够修士分,这种事情甚至算是难得的好事。
李承辽所忧虑的完全是另一件事,他问道:
“按着宗内的消息…那位小叔公…到何处了?”
李承淮算了算,答道:
“应该快了,恐怕不到一刻钟。”
李家筑基外出这几月,青池宗内部可谓是波涛汹涌,迟家众人虽然稳住了阵脚,司元礼却不好惹。
先是鄰谷家连续三日上报南海出了魔乱,要派人过去,驻守东海的人手也须调动,余肃先时驻守之地的几个心腹要么逃遁,要么被带回宗内,无人可用。
司元礼派人多加怂恿,使得迟家的修士不敢去东海,去了也不敢出岛,导致海中迟迟无人镇守,一边则为李玄锋大加溢美之词,加紧安排李曦治主持东海之事。
外加宁和靖有时意见与迟家相左,迟符泊不得不多处妥协,应接不暇,多方商议之下,李渊钦终于有机会回李家吊唁。
李承辽估摸着司家是想给宁和靖与迟符泊搀沙子,迟符泊则觉得李家还可以争取,这事情竟然是两派唯一达成一致的事情。
“好在还有长辈在。”
若不是李玄宣还在山中,李承辽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李渊钦,当日在屠钧门草草见过他一面,那印象还留在心中,不是善与之辈。
他在洲边等了一阵,天边泛起霞光云船的痕迹,李承淮叹了口气,答道:
“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