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宣倒是满脸庆幸,甚至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忍不住多了几分炫耀的味道,只叹道:
“你爹我这辈子做的事情,都不如这一个时辰里做得明白!”
李玄宣本是个自以为平庸无能的人,想想自己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回,忍不住多了点自豪,两眼已经出了泪花,暗道:
“应是仲父在天之灵保佑!应是他老人家的积德……”
李玄宣此刻才深有感触,为何李通崖早早地将《越河湍流步》和附录的《血遁术》交到自己手里,嘱咐自己嫡系必须好好练习…
若是没有这两样秘法,自己早就横死不知何处了,想到此处,被火灼成灰白的眼中断断续续掉下泪来。
众人一阵唏嘘,竟然一时间没有人想起李渊云,唯有李清虹抱着枪默默垂泪,李渊蛟心中难受,把父亲交到善于疗伤的萧归鸾手中,上前安慰一阵,一同归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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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泾峰上。
李渊蛟几人回了峰,打发了田有道和安鹧言,一个去衔忧峰,另一个回冠云峰,远远地查看局势,打听消息,又亲自扶着李玄宣入洞府疗伤,余下几个修士则各自归峰。
李渊平急急忙忙上来看李玄宣,亲自照料了一阵,李清虹唤来李曦峸和李曦峻兄弟,将李渊云的事情讲了讲,只等着坊市之劫平息,再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尸骨。
两兄弟丧父,自然一阵悲切,李清虹经历了多次生死别离,懂得此中的门道,容不得他们多想,考教了他们两的功课,给两人布置了繁重琐细的任务,匆匆赶下山去了。
冠云峰坊市受灾,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萧家,李玄宣昏睡疗伤,李渊蛟与李秋阳一估算,萧家恐怕折了几十个胎息,十来个练气在里头。
这十来个练气倒是不算什么,大多是萧家的外姓和客卿,少有真正的姓萧的修士,反而是折了那几十个胎息,不乏有真正下放下来历练的萧家嫡系,也不知道能逃出去几个。
至于筑基修士陈涛惊,以一敌四,虽有『浩瀚海』在身,挡着容易脱身难,恐怕是没有命在了。
其次便是黎夏郡各家和在坊市之中的散修,黎夏郡各家大多数都是萧家的附庸,也在这场灾难中或有损失。
毕竟萧家势大,黎夏郡又广大,萧家五分有其二,余下绝大部分都是萧家直接间接控制的小家族,甚至与黎夏郡接壤的望月湖东岸诸家也大多为其所控,在坊市之中多有往来,在此役中也折了不少。
“至于散修,经此一役,恐怕不知道要断了多少传承……”
李渊蛟暗暗叹息,却升起疑惑来:
“只是萧家是青池的重要盟友,魔灾向来说是青池宗的狗,萧家却毫无防备地被魔修咬了一大口……”
他摩挲了一下腰上的剑,喃喃道:
“要么是青池与萧家翻脸,要么是魔修这条狗脱了缰…或是…三宗七门有谁插手,影响了大局走势。”
回想起袁湍来李家时给的提示,李渊蛟收起这些揣摩局势的心思,心中明白:
“这魔修若是在黎夏郡散开,就要是我望月湖倒霉了。”
他有些焦急,暗想着要不要再服一枚丹药先突破练气七层,面前的石门却轰隆作响,李玄宣急急忙忙的走出来。
李玄宣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身上的灼烧伤疤也好了许多,只是眼中还有些灰白之色,依旧是面容枯藁的模样,没有了以前的肃穆庄重了。
“那猴儿呢?!”
李玄宣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那一只牵回来的乖巧灵兽,顿时让李渊蛟哭笑不得,转过身去对着一旁的族兵道:
“去把那灵兽牵上来。”
于是眼巴巴地来看李玄宣,李玄宣当了多年的家,登时会意,喜气洋洋地将腰间的储物袋取下来,笑道:
“来看看收获!”
家中多年入不敷出,李渊蛟与李渊平就眼盯着李玄宣在坊市之灾中的收获呢,当下连连点头。
“哗啦……”
李玄宣一抹储物袋,哗啦啦地倒出来一片宝光流转的物品,大都是从那持双刃的修士储物袋中取得,余下便是几件道袍和几枚丹药。
法器皆是练气级别,四件下品劣品的不说,余下第一把中品法器,即是族修散修口中练气中期的法器,唤作【六石云盘】,土黄色椭圆形的大盾,是名家出品,颇为结实。
至于两人如何知晓这名字,明白是名家出品,自然是这【六石云盘】的盾沿刻着一行小字:
“【六石云盘】,中品,元乌峰,郁慕仙所铸。”
“这!”
两人无语凝噎,还是第一次知道宗门内将练气中期唤作中品,李渊蛟将这六石云盘拎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只觉得轻盈顺手,开口道:
“还是老熟人的手笔,这郁慕仙确实有些手段。”
“毕竟是失传已久的【金销洞】。”
李玄宣在坊市听惯了八卦,倒也有所耳闻,先将这【六石云盘】收起,取出一对双刃来。
这双刃同样是中品,又扁又薄,失去那魔修的法力加持,呈澹澹的青蓝色,两人看了一阵,上头没有署名,应该不是三宗七门出品。
李渊蛟挥舞了一下,这双刃上弹出澹蓝色的刃气,比剑气要薄,却又比剑气锋利的多,若是没有专门的技法,恐怕寻常人还真驾驭不了。
“就叫【湛蓝刃】。”
李家如今的练气法器都是有数的,练气中品本是一把也无,这【湛蓝刃】是一对法器,价值平白高了许多,自然要好好记下,李渊蛟复又收起,兴许以后能用上。
毕竟各个法器的形态决定了气与罡的长短远近,各有特性,多备一些不同兵器的传承,对家中大有好处。
“还有把法器大锤在清虹手里,不知是何等品级。”
清理完了这些法器,李玄宣先将丹药一类放置一旁,拿起桌桉上的一枚玉简,啧啧称奇:
“这魔修倒也奇怪,传承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带在身上,兴许本是居无定所,也无别处安放……”
李渊蛟冷笑一声,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答道:
“若非如此,魔修怎能迅速在这江南壮大起来?恐怕一个个都不知道抄录了多少份,肆意传播,储物袋中多备几份也不足为奇了!”
李玄宣顿觉有理,他也是见过魔修的诡异,生机顽强,后手诸多,又不用惧怕毁了躯体,伤了道途,散修经不住诱惑,转修魔道自然是极多的。
他拿起那玉简,灵识探入其中,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大字:
“《血摩法书.无名氏注.其一》”
李玄宣不敢深入去看,只观察了一下书名,心中勐然升起一股疑惑来,喃喃道:
“《血摩法书》……这名字为何这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