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厮!”“匹夫!”一众被点名之人顿时面红耳赤地叫骂出声来。
刘将军却是一声大喝,“统统闭嘴!”吼声出喉,须发震动,刘将军目呲欲裂,“刘某与尔等奸佞同朝为官,真是一生之耻!”
“刘航!”武梦低喝一句,沉默片刻,咬牙出声,“够了。”
“大王!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刘航将军对武梦一鞠到底,“下臣愿以我血,洗大殿污糟!愿以我魄,警群臣热血!愿以我魂,醒天下良知!”
武梦若有所感,猛得站起身来,“刘爱卿!”
刘航将军握紧双拳,已是朝着殿中立柱猛撞而去。他挑选立柱,正是那些被点名的大臣所在。这名将军原就有将近一流的身手,如今催动真元全力撞柱,竟是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震。
“嘭”的一声,刘航头颅劈裂,红白之物四散溅射,落于群臣衣上面上。
那些大臣或惊恐,或愤怒,或是破口大骂,更有甚者弯腰扶地直接呕吐了起来。
薛青用袖口掩住口鼻,扭头向武梦望去。
武梦长身而起,半张面孔掩在珠帘之后,看不真切。薛青又将目光移向武梦的手掌。武梦长袖一舞,已是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混账,混账,混账!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武梦连声咒骂,将长袖一挥,“退朝!”说完这话,她转身便走。
薛青赶忙上前一步,“大王!”他将武梦叫住,嘴角含笑地望着对方。
武梦停下脚步,语气生硬地说道:“薛爱卿,还有何事?”
薛青慢条斯理地说道:“关于铜人军粮饷一事。”
一语出,殿中群情激愤。
“大王!不可!”
“狗贼!你们薛家欺人太甚!”
“大王!不能让刘将军白死啊!”
宝座之上那人,是最大的势。
然而,这势也有无力之时。
武梦顿了许久,最后才平静地说道:“刘将军建言而亡,旗下将领暂时群龙无首。他那一军的军饷,便拨给铜人军吧。”
薛青咧嘴一笑,拱手高呼,“大王圣明!大燕之福!大燕必兴!”
群臣面如死灰,无力地看着刘将军那破颅尸首。
武梦一言不发,就此退下朝去。唯有她那贴身太监才会看到,武梦藏在身后的双手,已被自己掐得鲜血淋漓。
退朝。
群臣全无声息,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白润掉到了最后,将太史殊一把拽住,“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刘航的死,是不是你授意的?”
太史殊淡淡地说道:“他是自愿的。”
“他……”白润长叹一声,“如今形势比人强,实是应该留有用自身,图未来再起之事。”
“白师弟。”太史殊看着白润的眼睛,“隐忍,却不是等死。你难道没看到群臣的眼神吗?难道没看到大王的态度吗?”
白润诧异地张了张嘴巴,“你是在逼……”
太史殊掩住白润的嘴巴,“你主政事,行王道壮王室之势。我为黑阴,执诡道与薛家交锋。我们各行其是,你不多问,我也不会干涉于你。”
白润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太史殊一眼,“师兄,我只怕你越陷越深,成了山师师弟那般万劫不复。”
太史殊微微一笑,“我没山师师弟那个本事,可不敢与你们翻脸,光是花袍一个人发威,就够我喝上一壶咯。”他拍了拍白润的肩膀,从袖管中抽出一盏小茶壶来,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走吧走吧,可别让别人多想了。”
白润若有所感,扭头朝角落望去,正见到薛青对两人抱拳微笑。白润还了一礼,面无表情地先行离去。
太史殊则朝薛青举了举茶壶,“小薛,帮我和你家公子问好。”
薛青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太史殊面上一肃,回头望向殿内。
內侍正在清理刘将军的尸首。
太史殊举起茶壶,往地上轻轻泼洒,“一腔热血,几人得赏?”
茶水点滴,似是万古清流,“老刘,一路走好。”
午后,昌隆城中小院。
换回了常服的薛青,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凉亭之外。他将一早朝堂之事娓娓道来。
凉亭之中,青衣公子一边插花,一边静静听着。
等薛青把话说完,青衣公子长长一叹,“刘航倒是个领兵打仗的人才,可惜了。”
薛青哼声道:“敢和我们薛家作对,这么死还便宜他了,换了个诤臣的名声。”
青衣公子随意地瞥了薛青一眼,“我推你当官三年,这便是你的气量?”
薛青赶紧垂下头去,“我只是公子的传话筒,哪有什么气量可言,全凭公子栽培才是。”
青衣公子摇头不语,继续摆动花卉。
许久之后,薛青只觉双腿发软之时,青衣公子才继续问道:“武梦最后答应了粮饷之事?”
“当然。”薛青得意道:“我们铜人军战力可及大燕三分之数,她一个女人家哪有这个魄力忤逆我们的意思?”
“武梦,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女人。”青衣公子抚摸着一株带刺玫瑰,“一退再退,武梦你到底在等什么?难道丢了武毅,当真让你心烦意乱?若是如此,我再来一次火上浇油,又会如何?”
手指一绕,已将花枝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