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两碟来。”
“两碟?!”店小二不由迟疑了,望望这一对外乡的郎中夫妇。
“怎么,没有吗?”
店小二忙堆下笑脸说:“有,有,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小魔女将一锭银于往桌上一丢,问:“这够不够?”
“够,够!两位客官就是要一桌上等酒菜也够了。”
“是吗?那你给我再端上一盘鸡、一盘牛肉和一壶好酒来,有多的就打发给你好了。”
店小二惊喜:“小人多谢了!”慌忙转身去叫菜。“他们吃罢,便去韦妈妈住的那间客钱投宿。
“燕燕,我们几时去认韦妈妈?”
“要认,我们今夜里就去认吧。”但是,小魔女又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想,我们还是先别去认,看看韦妈妈在干什么?”
深夜,王树岗一片宁静,眼看到三更了,韦氏女侠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小魔女说:“看来,韦妈妈不会出动了,我们睡吧。”小魔女倒头而睡,不久就呼呼睡着。童子宁也正要入睡时,一下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坐了起来。只见窗外一条人影掠过,直向镇子上的王府大院而去。小魔女也惊醒了,问:“浑人,是什么人来了么?”
“不!是韦氏女侠往王府大院去了,我们快去。”
“浑人,你先到韦妈妈房中看看。”
董于宁不明,问;“去房中看什么?你以为我会认错了人?”
“嗨!你这浑人,什么也不明白,要是韦妈妈什么也没有留下,说明她今夜离开王树岗了,我们也带了行囊离开这里,不用再回客栈了,懂吗?”
董子宁不由不佩服小魔女的心细,说:“好,我去。”一转眼,董子宁便转回来说,‘燕燕,韦妈妈什么也没留下,真的走了。”
小魔女已收拾妥当,将药箱,行囊往董子宁身上一挂,说:“浑人,走,追韦妈妈去。”
星夜下。他们也悄悄地来到了王府大院。只见整个王府大院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小魔女不放心地轻问:“浑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韦妈妈来了这里?”
董子宁“嘘”了一声,他内力极强,已听出王府大院北楼有响动声,虽然极为轻微,他还是听出来了,说:“燕燕,你看看北楼处。”
小魔女放眼看去,果然见北楼处灯光一闪而灭,跟着一条人影提了个极大的包袱从窗口跃上瓦面,往山峦重叠的砚山而去。
小魔女在星光下认出了,这是韦妈妈的身形无疑,心里纳闷:韦妈妈入王府盗了这么个大包袱而去,难道韦妈妈身边没盘费了?还是王二员外为富不仁,故而盗去他的大量财物珠宝,以示警告?他们也不动声色,悄悄地跟踪着韦氏女侠往砚山而去。最后他们隐约看见韦氏女侠身如夜鸟投林,骤然下落,隐没在丛林里。小魔女怕惊动了韦妈妈,也在不远处轻轻跃下,与董子宁悄悄地钻进了树林中。这时黑夜已过,天边已现曙光,但树林里仍黑沉沉的看不清事物。董子宁凭着自己无比的内力,听觉异常的灵敏,听出韦氏女侠已停了脚步,将大包袱放下来。董子宁拉了小魔女轻跃上树,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不久,天色大亮,树林里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但仍弥漫着轻纱似的晨雾。韦氏女侠似乎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异常的庄重,大包袱便横在她的脚下。随后韦氏女侠解开绳索,打开大包袱。小魔女以为这大包袱里一定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谁知一看,竟然是个大活人,这个人正是王树岗的大财主王二员外。小魔女心里非常奇异,韦妈妈千辛万苦提了这个单眼的王二员外来干什么?只看见韦妈妈拍开了王二员外的穴位,问:“王员外,你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想死,我将你押到襄阳府去,自有人来判你的死罪。想活嘛,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放你一条生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心下奇异了,一般武林中人,极少与官府打交道,像韦氏女侠这么一个有名气的武林高手,更是不与官府来往,怎么韦妈妈说出这一段话来?难道她为襄阳府办案而来王树岗的?
王二员外更愕然了,他初时还以为是碰到汪洋大盗,捆了自己来,目的是将自己当肉票,要勒索一笔重金,现在听韦氏女侠这么一说,他惊疑地睁大了那只独眼,问:“你不是山大王么?”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你说,你想死还是想活?你别认为你有了那么一大笔家产,财可通神,惹得我性起,我就一剑劈了你,埋在此处,谁也不知道。”
王二员外一时呆若木鸡,不知自己碰上什么人了,要是官府中的差人,他倒不害怕,便说:“一个人哪有不想活命的?不知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先问你,王大员外是怎么死的?”
王二员外又茫然了,这老妇人显然不是什么汪洋大盗了,难道她是京师派来的密探和捕头?来调查大员外之死?他定了定神,便说:“是暴病身亡的,襄阳府也派人来查问过。”
韦氏女侠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不,不,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胡说,大员外是中毒身亡的,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吗?我就看你老不老实。”
“这有什么凭据?”
韦氏女侠从衣袖里掏出两根股骨,丢在王二员外面前说。“这是你们大员外的骸骨,看,虽是火化,却黑成这样,是中了砒霜之毒,你用钱买通了襄阳府的差人,瞒过了知府,能瞒得过我吗?”。
董子宁和小魔女不由相互望了望,心里更是纳闷,怎么韦妈妈真的为官府办案来了?
王二员外顿时软瘫下来。“这,这…”
“说,毒药是不是你去买的?看来,药店的老板不会认错了你吧?”
“是,是夫人叫小人去买的,说是用来毒老鼠,小人实在不知道员外他怎么却中了毒。”
韦氏女侠点点头:“唔,这一点你还算老实,你也确实不知道,这是员外大老婆心生妒意,想毒死员外的爱妾,谁知神差鬼使,却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王二员外磕头道:“你老明白就好了,这不关小人之事。”
“可是你却为这毒妇恶婆遮掩,四下奔走,买通官府的人,要不,她怎么会下嫁你?现在已有人告到布政司去了!”
王二员外更是惊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一边说:“小人求你老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你老要金要银,我都答应。”
“我要你的金银干什么?你说,你现在想官休还是私休?”
王二员外茫然地问:“什么官休私休?”
“官休嘛,我便将你押到襄阳府,虽然不是你毒死了王员外,但你包庇凶手,串通一气,而且还谋夺了他的全部家产,以奴犯主,不将你凌迟处死,也要问个斩罪;私休嘛!听你口音,是京师河间人,我念在我们是同乡,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便放了你。”
“你老问吧,我再也不敢隐瞒了。”
“好,我问你,你以的是干什么的?”
“这——”
“唔,你不想要命了?”
“是,是,小人该死,小人原先是干些拐骗小孩买卖的勾当。”
韦氏女侠微微一笑:“姓胡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人贩子。那么说,王员外三岁大的爱子失踪,是你做了手脚了?”
“是,是,小人为了骗一笔重赏,才干下这不光彩的勾当。”
“你干得不错嘛,眼下不就成了二员外?唔,我再问你,大约二十年前,你在沧州一处山头上抱走了一个身穿红衣绿裤三岁左右的小孩,是不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这才明白了韦妈妈的用意。原来韦妈妈为寻找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用心竟是这样的周密和良苦。寻到了这个人贩子,先不急于去问,而是先将这人了解得清清楚楚、掌握了这人的底细,既有威逼,又有利诱,不怕他不说出实话来。董子宁听了更是无限感慨,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像韦妈妈这样寻找自己,自己将不知如何去报答父母之恩。看来自己父母不可能像韦妈妈这样,因为韦妈妈是武林中人,会以自己独特的方法来寻访儿子;而自己父母多半不是武林中人,不可能这样做——不!父母不可能这样做,难道自己不能学韦妈妈这样去寻访自己的父母吗?对,只要武当的事一了,我便走遍天涯海角,去寻访父母的下落。
只听见姓胡的说:“二十多年前?在沧州一处山头?”
“是,你在想想,当时有一群人在搏杀,那个小孩头上扎着两条羊角小辫子。”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可吓坏我了,找到一个草堆里躲避,是见到这么一个小孩,看见我便大叫,我害怕给那伙凶人知道,捂着他的嘴,趁人不注意,便抱着他跑了。”
韦氏女侠急问:“现在这个小孩呢?去了哪里了”
“后来给他妈妈碰上了,又将他抱了去。”
韦氏女侠一怔:“什么?!他妈妈?”
“是呵!我将小孩带到邯郸,也真有那么巧,碰上他妈妈了,吓得我丢了小孩便跑。”
韦氏女侠一颗希望、喜悦,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一时间凝结不动了!她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布局的一盘棋散了。眼看就要找到儿子的下落,一下便断了线。她目光闪着痛苦和失望,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她身上佩着一把剑,小人认出她是沧州荒岭上搏斗的人,不是他妈妈是谁?”
“那妇人将孩子抱去了哪里?”
“小人不清楚,大概抱回沧州了吧。”
韦氏女侠顿时目露凶光:“你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姓胡的吓得软瘫在地上,说:“小,小人说,说,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不,不敢欺骗你,你,你老。”
这时,董子宁情不自禁地叫起来,韦氏女侠一听有人,顿时冷静下来,“唰”的一声,拔出了青锋剑,喝问:“何处高人?既然来了,何不露面?”
韦氏女侠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轻捷如燕,从密枝茂叶中跃起,飘然而下,落在地上,毫无声响。韦氏女侠见了不由心头凛然,来人的轻功竟是这等高超,武功一定非凡了。
小魔女故意说:“不瞒女侠说,我们也是个不安本分的人,昨夜里我们想去王府借点盘费,刚好碰上女侠也去了王府。后来见女侠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我以为是些金银财宝,想跟来分一点,想不到包袱里的是王二员外。”
韦氏女侠不由冷笑一下说:“那么你是失望了。”
“是呵!我是失望了,但却不完全失望,我不知女侠的话问完了没有?”
“你想怎样?”
“女侠要是问完了,请把王二员外交给我,你不要金银,我可要。”
“这恐怕有点不方便。”
“哦?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来我的话没有问完,就是问完了,老身也不会将他交给你。”
“你要杀了他么?”
“你不必多问,请自便吧。”
“你要叫我走?恐怕不那么容易?”
“你的意思…..”
“我久闻韦氏女侠的一把醉剑,使得神出鬼没,曾救了什么青衣女魔,挑倒了峨嵋派的几位高手,特来领教一下。”
“那么说,你不单是来分金银,而是找我较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说出来会令你大吃一惊的,还是不说的好。”
“好,你出招吧。”
这时,董子宁突然跃了出来,说:“燕燕,你不能再捉弄韦妈妈了。”
小魔女嘻嘻地笑起来,将面具除下问:“韦妈妈,你看看我是谁?”
韦氏女侠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问;“大小姐,是你?”
小魔女像小鸟似地一下扑进了韦氏女侠的怀中,撒娇地说:“韦妈妈,你怎么连燕燕也认不出来了?韦妈妈,三年来你去了哪里?你可把燕燕想苦了!”
三年来,韦氏女侠几乎跑遍了京师、山东、河南各府,踏遍了千山万水,遇上不少旧时好友和亲戚,好容易寻到儿子的一条线索,现在又断了,她一颗心几乎装不下这个巨大的痛苦和失望。虽然见到小魔女,一时的惊喜也冲不了心中的痛苦和失望,她苦涩地一笑:“大小姐,我也想你呵!”
小魔女仰首凝望了韦妈妈一阵,韦妈妈的头发花白得多了,面上的皱纹也深得多了,只有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可是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给一层悲伤冲淡了。小魔女心细,她看出了韦妈妈苦笑下的痛苦,她原想出其不意令韦妈妈惊喜,看来还是错了,便说:“韦妈妈,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找不到儿子,还有我呢!”
“是呵!在这世上,你是我目前唯一的一个最亲的人。大小姐,我忘不了你一家对我的恩义。”
“嗯!韦妈妈,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要你心中装的只有我一个人,不能装别的。”
韦妈妈不由笑了笑说:“大小姐,你这是说傻话了,我心中装了你,也装有我那失散的儿于。一个母亲,怎能忘记了自己的儿子?”
董子宁呆着木鸡似地站在一旁,他听了韦妈妈盘问王二员外的话,思绪如潮,激动极了。师母就是在邯郸将自己从一个人贩于手中救出来的,这王二员外是不是当年的独眼黑狼?是的话,那么韦妈妈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惜我那套儿时的衣裤在落魂山给毁掉了,用什么来相认呢?当他听了韦妈妈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如一块巨石,投入了自己的心海中,掀起了千层巨浪,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不会的,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他耳中听到小魔女在叫唤自己.一下子从千思万想中醒过来,愕然地望着小魔女,问:“燕燕,你叫我吗?”
小魔女奇怪了,问:“浑人,你怎么啦?你刚才想什么了?还不过来见我韦妈妈。”
董子宁慌忙应着,走过来向韦氏女侠深深一拜:“在下董子宁,拜见韦妈妈。”
“哎!董少侠,折杀老身了。”
小魔女问:“韦妈妈,这个姓胡的,你打算怎样处置?”
“算了,放他走吧。”
小魔女喝着姓胡的:“你还不快滚?”
“是,是,小人马上就滚。”
董子宁突然喝声;“你慢点走。”
,姓胡的顿时停下来,惶恐地望着董子宁。小魔女不明董子宁为什么不让他走,问:“浑人,你怎不叫他走?”
董子宁没回答小魔女,问单眼胡:“你在邯郸,那个妇人问你时,你是不是正在打骂那个小孩?一听到她问,便吓得慌忙逃跑了?”
单眼胡惊讶:“你,你,你怎知道?”
董子宁又逼近一步问:“你的大号是不是叫独眼黑狼?”
“是,是,那正是小人的混号。”
董子宁心里再也明白不过了,韦妈妈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翻身便拜倒在韦妈妈的脚下。韦妈妈一时惊愕,问:“董少侠,你这是干什么?”小魔女更糊涂了,问:“浑人,你怎么这样?”
董子宁说:“妈妈,我正是你老人家失散了二十一年的儿子。”
这话一出,不啻如一声惊雷,韦氏女侠、小魔女和独眼黑狼都怔住了,愕然,惊讶,疑惑交织在一起,这事来得太突兀了,谁都不敢相信会是真的。半晌,韦氏女侠扶起董子宁说:“董少侠,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妈妈,我真是你的孩儿啊,你怎么不认我?”
韦氏女侠凝视着董子宁,她在董子宁的眉宇目光中,似乎看到逝去丈夫的影子。她第一次看见董子宁时,也曾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鸟有同音,人有貌似啊。董子宁是武夷剑派的弟子,天南地北,董子宁怎会是自己的儿子?她只能从董子宁的眉宇眼神中,思念着丈夫,想起自己失散了的儿子,这时,她一双眼睛充满了感激和悲伤,也带几分慈爱,微叹一声,说:“董少侠,老身知道你心地极好,舍己为人,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怎会是我的儿子?要是我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妈,我真是你的儿子呵,你怎么不认?你千辛万苦地去寻找我,我来了,你怎么反而不认我呵!”董子宁跪着抱着韦氏女侠的双腿,声音摧人肺腑。
韦氏女侠不由又怔住了,暗想:这难道是真的?她扶起董子宁说:“董少侠,你说清楚,你怎会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凭据?”
董子宁将自己在衡山被驱逐教门时,师母徐冰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一说出来,说:“妈妈,当时你们不是叫我去云南么?我说我要北上寻亲,才没跟你们去。妈妈,那时我要是知道你就是我的妈妈,我怎么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那么,你那套儿时的衣裤呢?”
“孩儿该死,孩儿在甘氏三煞家中,那套衣裤连同我所有的物件都给毁了,只剩下一个铜马铃在手中。”
铜马铃的事,只有小魔女才明白是什么回事,韦氏女侠却莫名其妙,也没去追问,又问:“那么,那套衣裤是什么颜色,有什么记认,你是应该知道的。”
董子宁又将那套儿时衣裤的颜色,布料一一说出,并说衣角上有用绿丝线绣的一个字,因线断了,只剩下一个“里”字,又将师母给自己取姓为“董”的原因说出来。韦氏女侠心里已有八成明白董子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但她仍不敢相信,她的一颗破碎的心再也受不起又一次的打击和失望,这事来得这样的突然和巧合,她害怕会弄错了。万一认错了,董子宁亲生父母仍在世上,前来认子,她这颗心是怎么也承受不了的。她说:“少侠,不是我不敢认,你知道,孩子是一个母亲心头上的肉,他身上有什么,没有什么,做母亲的知道得一清二楚,任何假冒也冒不来的。你取下头巾,让我看看你头上是不是有一颗豆样大小的红痣。”
董子宁头上的一颗红病,除了徐冰女侠知道外,任何人也不知道,就是连董子宁自己也不知长在哪里。只是徐冰女侠一次为他梳头时说:“你呀,头顶上还有一颗痣哩!”他才知道自己头上有这么颗痣,是红是黑也不清楚。现在他听韦氏女侠一说,便将头巾取下来,散开自己的头发说:“妈妈,你看吧。”
韦氏女侠双手颤抖地分开董子宁的头发,小魔女也挨近过来看,果然见有一颗豆样大小的红痣长在董子宁头顶偏左的地方,说:叫韦妈妈,真的有颗红痣哩!”
韦氏女侠这时已是老泪纵横,拍打了一下董子宁,呜咽地说:“我苦命的孩子!为娘寻找你多苦啊!”董子宁也饱含泪水,抱住韦氏女侠的双膝说:“妈,我也想得你好苦,现在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们母子相见。”
小魔女是一个不轻易哭的人,这时眼睛里也满是泪花,说;“韦妈妈,你找到了儿子,应该笑才是,你怎么反而哭呐!”
韦氏女侠抹着泪水说:“是呵!我应该笑才是。”说着,泪水仍啦啦地掉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了。
独眼黑狼在旁呆了半日,这时走过来一揖说:“小人恭喜你老母子重逢。”
韦氏女侠点点头:“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母子两人也不会在这里相逢了,你好好走吧。要说你过去的罪恶,本来是死有余辜,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别惹杀身之祸。”
“是,小人一定遵从你老的教导,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人。”他磕了几个头,告辞而去。果然他回去后不久,将产业全部移交给王大员外的儿子,自己人山削发为僧…
独眼黑狼走后,小魔女说:“韦妈妈,你现在找到了儿于,我这个女儿你还要不要?”
“大小姐,我怎么不要你呵!”
“我怕妈妈不要我哩!”小魔女说着,又附耳轻轻地对韦氏女侠说:“其实呀!我这个女儿比你儿子强,因为他是个浑人。”
韦氏大队给小魔女逗得破涕而笑:“当然是大小姐强多了!”
董子宁问:“你们说什么?”
小魔女说:“哎!不关你事,你别问。”一边向韦氏女侠眨眨眼睛,韦氏女侠更是含泪而笑了。董子宁见母亲开心,也笑笑,不去追问。
韦氏女侠说:“孩子,衣角那个‘里,原是个‘重’字,不是你的姓,而是你的名。因为你头顶有颗红痣,脚心的涌泉穴上也有一颗略小的红痣,又是九月九重阳节出世的,故取名为‘重’。而你的姓是‘慕容’。”
“妈妈,我以后就恢复我原来的姓氏。”
韦氏女侠摇摇头:“我们应该感谢徐冰女侠抚养了你十几年,不能将她的恩义忘记了。孩子,这样吧,你姓慕容,名重,字子宁。”
从此以后,董子宁便为慕容子宁或慕容重了。小魔女问:“韦妈妈,子宁的脚心真的也有一颗红痣吗?”
慕容子宁道:“真的,我右脚心涌泉穴上真的有一颗红痣,这我知道。”
“那么说,你真的是我韦妈妈的儿子了?”
“嗨!燕燕,母亲怎么能乱认的?”
“谁知道你安什么心,我疑心你跟我争夺韦妈妈哩!”
小魔女说得韦氏女侠和子宁都笑起来。
韦氏女侠向子宁问:“孩子,听说你给玄武派的化功丹化去了武功,从你刚才从树上跃下的动作,似乎你武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比以前强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于宁将自己的经过一一说出来。小魔女接着说:“韦妈妈,这个浑人,真有浑福气,依那《神功秘籍》而练,竟练出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又得了岭南怪老人的衣钵真传,在当今武林中已无敌手了!”
“妈,你别听燕燕胡扯的。”
“我怎么胡扯了?我说的不真?”
“燕燕,单是剑术,我就不及你!”
“你怎么不及我了?我能伤得了你吗?”
韦氏女侠一笑,说:“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只要我能看见你们两个,就是你们全无武功,我也是高兴的。”
“嗯!韦妈妈,子宁在路上,老是在欺负我,捉弄我。”
韦氏女侠一怔,问:“子宁,你怎么欺负、捉弄大小姐的?”
“嗨!妈妈,她不欺负我就好了,我怎敢欺负她的。”
韦氏女侠一向了解小魔女的个性,也知道子宁的为人,不会去欺负别人的,但她仍偏向小魔女,对子宁说:“你要是欺负大小姐,我可不答应了。”
小魔女朝子宁说:“浑人,你听到了吧?今后你再敢捉弄我,有韦妈妈给我作主啦。”
子宁笑了笑:“好,好,燕燕,我算怕了你了。”
“谁要你怕呐!”
韦氏女侠见他们两人这样,心里也实在高兴,别说子宁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不是,小魔女能找到子宁这么一个心上人,她也是高兴的。想不到自己孤苦了二十多年,一旦获得了佳儿佳媳,以往的悲痛已得到加倍的偿还了,自己一生,还有何求?她说:“大小姐,子宁,我们也该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住下。”
“妈,你说我们到哪里好?”
小魔女说:“去襄阳城吧。”
子宁说:“襄阳城里武林人士太多,我们去不大好吧?”
小魔女说:“那怕什么?他们敢吃了我?”
韦氏女侠笑了笑:“还是去襄阳城吧,襄阳城我有一位师兄,我在襄阳时,就住在他那里,地方也清静,没人会注意我们。”
小魔女说:“韦妈妈,你几时有位师兄在襄阳城的?怎么我以前没听你说过?”
“我这位师兄学武不成,改从经商,在襄阳城中开了一间药店,以前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北上路过襄阳,一次偶然机会,才碰上了他。这次我去襄阳,也是住在他家里,而且从他口中才打听到这独眼黑狼下落。”
小魔女说:“怪不得我们在襄阳城里打听不到你的下落了,原来这样。”
慕容子宁说:“我这郎中,去药店更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小魔女说:“这个鬼脸壳,我不知几时才能不戴。”
韦氏女侠笑道:“谁叫你在清凉寺闹出了大名气,你那剑术,连名动武林的岭南双剑凤女侠也只能招架,而无法进招。”
“咦!韦妈妈,你都知道了?”
“这么件轰动武林的大事,还有谁不知?”
小魔女和子宁依然戴上面具,跟着韦氏女侠回到了襄阳城。他们刚踏上“有生药店”,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迎了出来,对韦氏女侠说:“师妹,你来得太好了i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说时,不禁打量了子宁和小魔女儿眼。
韦氏女侠依照路上的商议,介绍说:“师兄,这是凌之洞夫妇,与我有一面之交,想借师兄店面开业行医。”
那老者一听凌之洞之名,略带惊喜,忙说:“原来是凌大夫夫妇,久仰久仰!小店如得凌大夫来,那更增辉不少了。”
韦氏女侠问:“师兄,师父几时来的,现在哪里?”
“师父在你去王树岗的那天就到了,我告诉他说你会回来,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想见你,本来要赶去武当山也不去了,便留了下来,不想他老人家今天一早便病倒了,现住在后院的阁楼上。”
韦氏女侠吃了一惊,问:“师父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病倒了?”
“师妹,我也不知道,这病来得很奇怪,我请了襄阳城有名的大夫来看,都看不出什么病来,现在——”他说时,看了看子宁说,“现在有神医凌大夫来,真是太好了。”
子宁说:“在下怎敢称‘神医’两字,但云老大侠的病,在下一定尽力而治的。”
韦氏女侠说:“师兄,你快带我们看看师父去。”
这位药店主原是云路大侠早期的弟子,比韦氏女侠早半年学艺,为人忠厚,却胆小怕事,加上学武慧根极浅,悟性不高,极难成大器,他所学的武功,仅仅只能强身,对付一些小偷小摸而已,所以后来跟随舅父来到襄阳,开了一间药店。他姓叶名有生,以自己的名而叫“有生药店”。
他领韦氏女侠等三人来到后院阁楼,云路大侠正躺*在一张暖床上,有两名弟子服侍。这两名弟于一见韦氏女侠到来,连忙行礼,叫了一声“师姐”,便退到一旁。云路大侠见到韦氏女侠,双眼闪耀着一种慈祥的目光,叹了一声:
“韦氏女,二十年来,你去了哪里?我听人说,你加入了碧云峰,有没有这回事?”
韦氏女侠跪下叩头说:“弟子不肖,有累师父教诲。弟子为报夫仇,杀了沧州秘宗派的许多人,不敢再见师父,又感激白大侠夫妇救命之恩,便随他夫妇两人去了云南。”
“你杀秘宗派许多人,原因我都知道了,曲不在你,而在他们,你起来吧,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虽然在碧云峰,江湖上却没听说你有什么劣迹,为师也就放心了。”
韦氏女侠又叩了一下头:“多谢师父。”
小魔女听了大怒,什么没有劣迹,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正想开口,子宁连忙暗暗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小魔女才忍了下来。云路大侠打量了小魔女和子宁一眼,问:“这两位是什么人?”
叶有生忙说:“师父,这两位是颇有名气的神医凌之洞夫妇,师妹特请了他们来给师父看病。”
“韦氏女,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了。”
韦氏女侠根本没想到师父的到来,更不知道师父有病,怎会特地去请医?但师兄为自己说了好话,也不忍拂了师兄这份好意,要是说出实话来,就叫师兄难下台了。她含糊地应了一下,说:“师父,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了?”
“看来为师年老了,不中用了。”
两位弟子说:“师姐,师父昨天还是顶好的,一早起来,便感到浑身软弱,出手无力。”
“师父是不是受了风寒了?子——凌大夫,你快过去看看。”
子宁应了一声,连忙上前,给云路大侠诊脉,一边观察云路大侠的面色。云路大侠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白发皓首,骨架高大清奇,虽然有病,仍双目有神,这也是他内外功修练的结果,不愧是北方一派宗师。
子宁感到云路大侠脉搏跳动微弱,似乎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外泄,不由暗吃一惊,问:“云老大侠,你来襄阳有几天了?”
“前后数来,已有五天。”
“晚辈想问问云老大侠在三天前,有没有饮过茶,喝过酒?”
“有呵!这与我的病有关么?”
“晚辈想知道云老大侠起病的根源,不知云老大侠在何处饮茶喝酒?”
“我极少到外面,一向在这里饮茶喝酒。”
于宁一时不语。韦氏女侠担心地问:“我师父的病没妨碍吧?”
子宁想了一下说:“晚辈想来没有什么妨碍,待晚辈开一帖药,请云老大侠服下,以观效果。”说着,便开了一张生脉补气、培元固本的单来,除了有人参外,还有鹿茸、当归、杞子、杜仲等几味药。韦氏女侠看了惊疑,问:“怎么尽是补药?师父受得了么?”
子宁说:“云老大侠身体虚弱,是需要这几味才行。”说时,请叶有生命人去抓药。
叶有生立刻叫了一位伙计将药方拿去,又安顿韦氏女侠等人住下,便退了出去。韦氏女侠见子宁似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子宁,我师父的病是不是难治了?”
子宁沉吟了一会,没回答,却问:“妈,你看叶师伯可不可*?”
韦氏女侠吃了一惊:“什么?!你怎么疑心起他来了?”欲知子宁怀疑得对不对,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