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有口的农村壮劳力,根本不敢扛着一肩重担去赌。
真正敢赌的,早在十多年前,还年轻时就赌了,那是九十年代,正是造富的年代,除了运气不好撞得头破血流的,其他好多人都脱离了贫穷。
而十年前不敢的人,如今有家有口就更不敢了。
所以像郝老板这样没有人担保介绍,即便他能口吐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也招不到人。
“你既然不怕我自己去招工,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郝老板昂头说道。
腰围三尺、身高一米六的郝老板,走在身材纤细、身高已经一米七出头的吕鱼旁边,这身材的差距越发明显,特别是当吕鱼居高临下的鄙视他的时候,郝老板难受得不行。
快走两步,把吕鱼甩在身后,昂头挺胸,把手背在身后,这才感觉舒服很多。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着,不大会,走到一个院子前,大门上挂着“京电建二公司呼县项目部”几个大字。
项目部到了,径直走了进去。
项目经理田允涛,早上八点到的办公室,忙完昨天剩下的事,就去工地处理了一些问题,又组织了一个会议,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已经九点半了。
田允涛每年握着上亿的建设资金,看着权利很大,其实在整个国营企业京电建里,只算得上一个小官,当然也就没有秘书,但他每天的事却不少,怕忘记都用一个笔记本记上。
把记事本拿出来,翻开看了看,最近一个安排就是十点和郝景海谈事。
看了一下手表,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田允涛点了一支烟,斜躺在椅子上,舒服的嗯哼一声。
“还好今天会议顺利。”田允涛感叹一声,抽了口烟,悠闲的吐了出来。想到了十点与郝老板的见面,难免的就想到郝老板这个人,想着抠抠索索爱钻营的郝老板,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由想到,要不是有些关系无法拒绝,他真不想给郝老板工程干。
“还是那个小年轻有意思,才十六岁啊,我十六岁在干什么呢?”田允涛陷入回忆,已经十五年前了,那时候的他跟着村里的大人走出大山出门打工,忙碌大半年,结果老板不开工资,一群人去找老板要说法,最后被老板叫的人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发奋自学,考了大学,又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回国读博,跟了一个建筑行业当大拿的老师,这才有他的今天。
田允涛想到一直帮衬着他的老师,也试着学老师的处事方式,“都是农村来的苦孩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田允涛想学老师帮助农村来的苦孩子,也一直这么做的,但是也不是所有的都帮,身处建筑工地,农村来的苦孩子实在太多,催人泪下的苦难家庭的故事时常能够听到。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只帮有想法的农村孩子,其他的,即便他想帮也帮不过来。
“该怎么让那小年轻不被老郝那家伙坑呢?”田允涛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皱眉想着。
在他看来,一个十六岁初入社会的小年轻,即便有些想法,有些资源,但是面对老江湖的郝老板,估计最后会被坑得渣都不剩。
想了一会,田允涛打开电脑,开始打字。
一边想,一边打,忙活了将近二十分钟田允涛才满意点头,把写的东西打印出来,一共打印了三份。
“咚!咚咚!”田允涛刚把打印出来的东西拿在手里,就听到敲门声。
田允涛看着手里的东西,说了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郝老板和吕鱼两人。
“田经理。”郝老板昂首挺胸的身子佝偻了一些,嘴里打着招呼,讨好的笑着,快步走到田允涛的办公桌前,并递上香烟。
田允涛接过香烟,推开郝老板递过来的火,把香烟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上,指着吕鱼,问道:“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
田允涛敲了一下脑门,“叫什么来着?”
“吕鱼,双口吕,鲤鱼的鱼。”郝老板连忙说道。
“对,叫吕鱼来着。”田允涛看着吕鱼年轻的脸,暗自感叹一声:“真年轻啊!”
田允涛打量吕鱼,吕鱼也在打量他,在他眼里,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田允涛,皮肤黝黑,一头短碎发,边沿被安全帽压出一个圈,感觉得四十岁上下。
其实田允涛才三十出头,只是常年在工地上工作,人显得老了一些,工地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坐!”田允涛指了指靠墙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