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搡倒在地的蓝染布衣少女,面色苍白,神色慌张,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梁门主,这是怎么回事?”萧夫人起身,急急沿着玉阶走下,秀丽的眉轻蹙:“你需要什么解释?这孩子又犯了什么错?”
“萧夫人,我们将身家性命都押在这次河洛之役,萧氏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
梁门主一边说,一边扯着黄衣少女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梁建兄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嘛!这么暴躁做甚。”另一位门主劝道。
“好好说?诸位,萧氏早已瞒着我们跟唐氏暗通款曲,我该怎样好好说?”梁建愤愤道,“算我看错人,眼前的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谁知道是他妈的白骨精。”
“梁门主,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修养使然,即便生气,也没说什么重话。
左右两位侍女却是被气得不行,宗主萧衍还在前线拼命,夫人好心收留这些撤退下来的仙门中人,现在却被泼了这种污水,执剑就要上前,恨不得将那姓梁的一剑刺死,被萧夫人摆摆手制止。
“姓梁的,我听你在放屁,萧家哪点对不起你,凭空构陷有意思?”洛川陈氏那位胖胖的门主拍桌而起。
“凭空构陷,哈。”梁建松开抓着少女头发的手,反握住其手腕,拔出腰间蛇形匕首,在那细白手腕狠狠一划。
少女惨叫一声,鲜血喷涌,众人皆是一阵吸气声。
那血的颜色,竟是浓得近乎墨色,少女手腕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大家看到了吧,这臭丫头是唐氏的蛊人。”梁建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吃岩蛇粉被我撞见,直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岩蛇粉是蛊人形成之初所必须的食物。
唐氏用活人当作蛊皿培养杀人机器已是公开的秘密,现今修界,也只有唐敏有炼制蛊人的秘术。
换句话说,若非唐敏信任,任何门派任何人都不可能炼出蛊人。
四大仙门,已有琅琊王氏归附在前,在这节骨眼上,河洛萧氏却养着位蛊人。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疑云顿生。
“阿娘!”有个清亮的少年声响起。
萧家小公子青衣翩然,眉眼清秀,与之同行的红衣少年俊美无双,卷发高束,腰悬华丽弯刀,一双鹿皮靴踏地有声,正是姑苏兰氏兰羡之。
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萧挽银奇怪,他不过是离开风林广场前去接羡之进来,没多久的功夫,怎么大家都一副神色凝重气氛紧张的。
看清跪在地上的人,更是惊讶道:“纱罗,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就要伸手去少女起身。
纱罗鼻子一酸,眼泪不觉滚了出来,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将手里的绢帕握得更紧了。
梁建却是笑得意味深长:“诸位看到了吧,萧家小公子对这小贱人关心着呢。”
萧挽银眉心皱了起来:“梁叔叔,纱罗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关心,你莫名其妙骂人,又是何故?”
“小公子倒是挺委屈,你们萧氏跟唐氏沆瀣一气,还说不得了?”有人阴阳怪气道。
“我就说,萧家哪有这么好心腾出地收留我们,往常萧衍可是眼睛长头顶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此番怕不是有什么阴谋。”有个瘦瘦高高尖嘴猴腮之人符合道。
“住口……我不准你乱讲我爹亲!”萧挽银气得快要哭了。
“挽银,”萧夫人看了眼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少女,柔声道,“你认识这位小姑娘?”
萧挽银眼睛红了一圈:“那天我去巡视,见纱罗伤重晕倒在相思桥下,就带她回来了。”
“夫人,那天我也有随行,这小姑娘当时被草席裹着,一半身子都在水里。”有位修士上前,恭敬道。
“那就是了,吃了人鱼肉活下来的人本就少,能扛过千蛊噬身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小姑娘或是被唐氏当作死去的失败品抛进河中,又被水冲上岸,萧公子心善救了她而已,哪有那么多阴谋论。”陈襄门主哈哈道。
“陈兄真是心宽体胖。”梁建冷笑一声,要去夺少女手中之物,少女不肯,姓梁的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下去,却被一柄折扇啪啪两下抽得倒退两步。
“萧挽银!”梁建气得直吹胡子,“你竟敢目无尊长!”
“尊长,就要有尊长的样子,在弱者面前逞凶,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废物,不值得挽银一个眼神。”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梁建纵使被削了面子心中郁燥,对上那双美丽璀璨的金色眸子,终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眼前这位修鬼道的红衣少年,可是独自斩杀洪泽湖恶蛟,还能奏鬼箫与唐敏一战全身而退的人,其周身散发的凌厉寒意更是让他不敢再进一步。
“纱罗,别怕,”萧挽银扶着虚弱的少女,轻声道,“我相信你。”
“萧公子,既然相信她,何不让她把手中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先前冷哼那人说道,“你看她紧张的,不是心里有鬼才怪。”
在场众人附和的不少,非常时期,人人自危,人人都敏感而脆弱,害怕一切不确定因素,和可能的危险分子。
纱罗一直在发抖,是成为蛊人初期的生理现象,也有心理紧张的原因。
“纱罗姑娘,如果方便,还是让我们看看你手中之物吧。”一片嘈杂中,萧夫人上前,温和道。
纱罗低着头,终是将手中之物交出,是一方蓝染布绣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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