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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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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听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却被他大手一挥按回被褥上,她急忙抓紧了衣领, 脸蛋微红的看着他:“你你你撒手, 放肆!真以为在宫里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殿下小声些, 别让外面的宫女太监听到了。”申屠川闭上眼睛, 将手虚扶在她胳膊上,看似没有用力,但只要她动了离开的心思,便会立刻把她按回来。

    季听轻哼一声,这才想起来解释:“申屠公子看来这几日在别院都闷出幻觉了, 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当真是病得不清, 本宫昨夜分明招了新人侍候,怎么可能会……”缠着你。

    原谅她一生老司机, 却说不出最后三个字。

    听到‘新人’二字,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她:“殿下知道那新人叫什么吗?便说是招他侍候了?”

    “……”她还真不知道, 但她可以瞎编,“王富贵。”那货胆大包天给自己下药,估计这会儿已经彻底凉了,一个死人而已,她想给他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

    申屠川微怔,随后唇角多出一分笑意:“殿下真风趣。”

    “……谁跟你风趣了,本宫是认真的。”季听一脸无语, 发现这人经过昨天那一晚上,好像突然变了个性子。

    申屠川笑过后,眼底泛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认真:“殿下。”

    “嗯?”

    “殿下有没有可能,为一人收心?”他轻声问。

    季听和他对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有些尴尬:“我……申屠公子,其实你一开始想的是对的,本宫就是个浪荡子,与之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无法收心,更何况是为别人……”

    她算看出来了,牧与之善后计划彻底失败,这人非常清楚昨天的事并非梦境,而且还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此时生出了雏鸟情结。

    这可不行。

    申屠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里空荡荡的。她早在第一次在风月楼和他见面,便已经告诉他了,她救自己无非是看在父亲的面子,对自己并无半分情谊,这些年关于她痴情于他的言论,都是子虚乌有。

    她早就说过的,只是他始终不死心,总觉得早年她曾对他还算看得上眼,便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或许是有些不同的。

    “那……殿下有没有可能,心上多腾一个位置,只给一人长长久久的留着?”申屠川声音有些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她点头,自己便甘心囿于她后院的方寸之地,和。

    “申屠公子,”季听不由得叹了声气,“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当初殿下强求的少吗?”申屠川追问。

    季听笑了:“所以这不就失败了么。”

    “……没有。”

    “嗯?”

    “没有失败。”

    “……”季听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片刻后佯装无事的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着,故作轻松道,“天色不早了,本宫乏得紧,就不陪申屠公子闲聊了,申屠公子自便。”

    说完便刻意忽略后背稍带攻击性的目光,枕着软枕渐渐睡去。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几次都想将人拖过来抱在怀里,可最终只是苦涩一笑,跟着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昨夜荒唐太过,今日又没能好好休息,早就已经困乏到了极致,这一睡很快便睡得又沉又香,连个梦都不曾做。

    一直到天亮了,季听才迷糊着醒来,意识回拢后不久,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翻个身,刚好滚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她迟钝一瞬,呆呆的睁开眼睛,猝不及防跟申屠川皓月般的眼眸对上。

    “……”

    “早啊殿下。”

    申屠川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低沉,犹如醇香的烈酒,只是靠近便有些微醺。季听被自己的形容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急忙从他怀里钻出去,讪笑一声点了点头:“早上好。”

    见她如此抗拒自己,申屠川的目光清明了些,抿唇坐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殿下梳洗一下我们去向皇上请安吧。”

    “……好。”季听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叫了宫女进来伺候。

    她在梳妆的时候,申屠川很快便换了衣裳,站在后方盯着她看,季听能在铜镜里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压力太大了,得尽早把人送走才行。

    等到她更完衣,已经日上三竿,皇帝也下朝了,她便带着申屠川去请安。

    还没到主殿,就听到了皇帝的怒吼声,她愣了一下,和申屠川对视一眼便将他留在了外面,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季听皱眉行了一礼。

    申屠川看到她后表情古怪一瞬,接着逃避似的别开脸:“蛮族这几日又开始不老实了,已经出了三次抢掠天启成玉关的事了,朕若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怕是有朝一日就要攻打天启了。”

    成玉关不是申屠川父母所在的地方?季听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见皇帝没有提,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缓缓走到皇帝身旁:“他们抢掠无非就是试探,皇上切不能让,叫他们知道了厉害,他们日后才不敢放肆。”

    “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准备御驾亲征,”皇帝说完顿了一下,有些恼道,“可朝中无人坐镇,朕不能轻易离开。”

    ……活该,谁让你把申屠丞相辞退了。

    季听温柔一笑:“若皇上信得过臣,不如臣替皇上出征如何?”刚好可以顺路把申屠川也送过去。

    “皇姐为天启操劳这么多年,朕如何忍心再让你出征受苦,还是朕再想想办法吧……申屠川呢?”皇帝突然问。

    季听心里咯噔一声,一脸天真的回答:“他在外面等着呢,皇上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皇帝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接着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今日恐怕不能和你一同用膳了。”

    ……这是把兵权收走了,死活不舍得还回来的意思了,季听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更加温柔:“皇上切莫动气,要仔细身子,臣先行告退。”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看到申屠川还在等自己,便叫上他离开了。

    “不留宫里用膳了?”申屠川蹙眉问。

    季听叹了声气,压低声音道:“成玉关那边上奏说有蛮族作乱,皇上心情不好,所以让咱们先走。”

    申屠川一愣,脸色徒然凝重起来:“那不是……”

    “本宫派人送申屠丞相时,留了几个侍卫给他,个个身手了得,这只是小动乱,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再说本宫的人传消息怎么也比奏折快,若真是有事,早几天便该有消息了。”

    虽然这么说,可刚才皇帝不自然的表情,让季听始终有点介意。

    “……多谢公主费心。”申屠川微微放松,可心里始终不安。

    季听看他一眼:“若你实在担心,今日便收拾包袱去那边吧,也好早日跟父母团聚。”

    “……是。”申屠川深深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罢了,还是先去守护父母,他们之间的事日后再说吧。

    季听看他一眼,心里叹了声气,带着他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公主府。

    “先一起用膳吧,吃完饭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叫人护送你离开。”季听缓缓道。

    申屠川点了点头,先一步下马车后扶她下来,刚一进门扶云便跑了过来,拉着季听的衣袖往园子里走:“殿下,你可回来了,扶云都等你一天了,都快急死我了。”

    “你急什么呢?”季听失笑,跟着他往前走。

    申屠川看着说好要一起用膳的人先一步离开,在公主府门口站了许久才平静的回别院。

    哪怕已经告诉自己要习惯,可看到她与旁人亲密的样子,还是无法习惯。他自嘲一笑,转身回去收拾行李了。

    季听被扶云拉着走,听他一路上絮絮叨叨,才知道这货就是在集市上买了只会叫唤的蝈蝈,急于找个人分享而已。

    “殿下你听,叫的多好啊。”扶云一脸骄傲的把小笼子捧出来。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勉强敷衍:“真好真好……”

    “殿下你看这颜色,这体型,这可是蝈蝈之王,我花了一两金买来的!”扶云一脸得意。

    “多少钱买的?”

    “一两金!”扶云说完,才意识到问自己的不是季听,咽了下口水回头,看到牧与之后讪讪,“牧哥哥,你来了啊。”

    “一两金,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了,就被你拿来买了这玩意儿?”牧与之脸上挂着亲切可人的笑容。

    季听默默往他身边挪了挪,认真的表明自己立场:“我不喜欢这东西,绝对不是我怂恿他买的。”

    “殿下!”扶云不满,“你怎么能这么没义气?”

    季听嘿嘿一笑,表示自打被牧与之饿了几次后,什么义气什么亲情,都是子虚乌有的。

    “扶云呐,最近牧哥哥是不是给你太多零用了?”牧与之意味深长。

    扶云咽了下口水,干笑一声:“牧、牧哥哥啊,你看我这就这点爱好,这东西还比不上殿下一根发钗呢,你就别跟我计较这点小钱了。”

    “我偏要计较。”牧与之扬眉。

    扶云:“……”这么小气的男人,竟然是天启最有钱的人,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几个人正在说笑时,褚宴突然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季听看到他后扬起唇角,刚要说话看到他身上的血迹,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血迹不是卑职的……殿下,成玉关的张盛回来了,您……您去见见他吧。”褚宴说着话,眼眶微微泛红。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一颗心缓缓下坠。

    厢房中,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季听一进门就生理性反胃,但忍住了难受走到床边。

    床上浑身是血正在包扎的暗卫立刻要起身,季听忙制止:“这种时候就别讲礼节了,说吧……发生了什么?”

    “殿下……成玉关被蛮族偷袭,卑职的兄弟们和申屠丞相,为了护住百姓,都没了……”十八九岁的男儿,明明还带着稚气,可一双眼睛却极为倔强,即便通红也不肯落下半滴泪。

    季听不知为何,心脏突然抽疼,不可置信的哑声问:“你说什么?”

    “申屠夫人她、她本就一直不适应成玉关的气候,惊闻噩耗也、也没了……”暗卫终于哽咽起来,“那么多人,就只剩下卑职一个,若不是卑职身上有伤,前几日或许就回来了。”

    “奏折里为何没有提起此事?”季听手脚发冷。

    暗卫咳了几声,脸色苍白:“那成玉关将军是殿下昔日部下,郡守是申屠丞相门生,这种事不可能不上报。”

    ……所以就是狗逼男主不愿天下人戳他脊梁骨,生生把这事瞒下来了?季听第一次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进宫打死那狗日的。

    “殿下……”牧与之沉着脸抓住她的胳膊,“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想想该如何告知申屠川吧。”

    季听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我去说。”

    ……

    最偏僻的别院中,申屠川已经收拾好一个小小的包袱,此时正放在院中中央的石桌上。他静静的看着院墙边的桃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来了?”他唇角含笑。

    季听走进院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看到他一无所知的脸,先前压抑的难受突然铺天盖地而来。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有些发颤:“申屠川……”

    申屠川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半晌脸上闪过一瞬短暂的笑,接着便面无表情,眼底满是微弱的请求:“殿下,草民该走了,马车备好了吗?或者……”

    “申屠川,申屠丞相他……”

    “我不想听!”申屠川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抗拒的喃喃,“我不想听。”

    “你节哀,申屠丞相肯定不愿你太过忧伤。”

    申屠川猛地抓住季听的胳膊,眼底还剩一丝希望:“我娘呢?我娘呢?”

    “她、她也随丞相去了。”季听说出这句话后,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申屠川眼中的希望灭了,整个人无力的跪到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时发出一声闷响。他颓废的跪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

    半晌,他跪着的地上落了几滴水,将青石板地上砸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接着越来越多的阴影出现,季听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仰起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申屠川,我们先进屋好不好?”季听低声劝说。

    “我父母何时去的?”

    季听顿了一下:“听暗卫说,应是十日前。”

    “……那时候奏折也刚送来吧,可曾提到他们的死?”

    季听的眼眶湿润:“提到了。”她想撒谎的,这样他可以少恨一点,可是她怕这个谎言不能瞒他一辈子,他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大。

    “皇上没说是吗?”申屠川自嘲一笑,“因为家父成了英雄,便会证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的,所以哪怕知道家父是因这天启江山牺牲的,也会装作不知道是吗?”

    季听不语,看着他冷静过头的样子,突然想到原文中,他在得知父母死讯后杀入皇宫的情节。他应该知道的吧,他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的禁军,所以当时其实就是抱了死志的。

    漫天雨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本就已经渐渐寒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雨水落在身上钻进领口,仿佛骨头都被冻疼了。

    季听颤抖着跪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申屠川,你冷静点,皇帝他是个王八蛋,可也是世上最有权势的王八蛋,申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能冲动……”

    她颤声从各个角度劝他,可申屠川垂眸看着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雨水,始终没什么反应。

    许久之后,他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抖得厉害,这才微微回神。

    “阿嚏……申屠川,申屠宰相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一人之下的重臣,也不是教出桃李满天下的学生,而是你,他最骄傲的是你这个儿子,”季听手指冰凉,发着抖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世上唯有父母最爱孩子,若他还在,定不会答应你去犯傻,你冷静一点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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