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车行程时,赫伦明了气氛明显地不一样了。
“谢,谢谢……”
菲特醒来后低头对雅兰说。
后者穿着黑呢大衣笔直地立着,低头看那银白的小脑袋,应了一声,挪开了目光。
马车不徐不急向目的地驶去,远离了大道和村落,越往深处驶人烟越发稀少,视野里是成片的雪松林和连绵的白色山脉。
车上菲特没有再缩到一角,她坐在雅兰对面,雅兰安安静静地看这次目标文件,她撑着下巴安安静静看他。
过了会儿,先开口的竟然是她。
“关在里面的是血族,是我叔叔。”
见对方不甚吃惊,继续道,“莉露告诉我的,詹姆去世的时候,以王室血统来支撑的大陆净化结界减弱,然后叔叔就醒了。”
女骑士从血族那边拿来的情报。
“叔叔的事是宫里的禁忌,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被关在人界,因为他犯了错是血族的耻辱,别人都这么告诉我的。”说到这她发了会呆,正因为这样,早期开始血族政府对人界通口的管制非常严格,却偏偏如此让她心生向往。
“我没有见过他,但听说叔叔在纯血种中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所以雅兰你……”
她这样跟过来,为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隐约觉得在人界最后的日子里能为他做些事,一点点也好。
男人抬眼看她,“你在担心谁?”
“我……”
“你认为,我去杀他的?”他笑笑,把文件放到一边。
其实她就是这样想的,她再不经事也明白人界关一只强大的苏醒了的纯血种无异于关押一枚炸弹,所以也是早点出除掉的好。
“他是你亲人,你不阻止我么?”
她一怔,嘴下的话脱口而出,“我没有这么想过……”除了她母亲,她当真未见过有哪位纯血种的死亡,潜意识里或许还是幼稚,觉得纯血种不会就这样死掉,她听莉露说完后第一反应是雅兰的安危。
她知道这轮不到她担心,可她就是哽着。
雅兰注视她,没有接下文,目光眺向窗外的雪景,一天一地的白,马车滚滚震动,“他的生死,需看情况。”
“……哎……?”
“他醒了,来找他的不止我们。”
当年屠城的狂暴血族苏醒,不知血族那边会如何呢。雅兰想想就觉得有趣。
毕竟他是当今血帝的亲弟弟。
况且,怀表魔法师情报透露,圣杯的下落,当今活着的知晓的只有他了。
吱――
马车骤然一停,菲特因为惯性呀地叫了一声朝前一头栽去,男人去扶她时她就这样栽进他怀里。她懵懂仰起脸,蓦然发现与他的唇仅隔了毫厘之差。
阴影下她僵住了,男人的呼吸密密铺在她唇上,勾得她心怦咚怦咚地跳,抱住自己那种温度也是她喜欢的。雅兰唇形很漂亮那么近地横在她面前,有着对她而言几乎是诱惑的色泽,何况她也尝过,那样软软的,那样滚烫……
如果她努力一点,如果她主动一点,只要轻轻地……
其实只要一点点力气就好了,仰头,凑上去,一点点就足够,分秒之间她只忆起那个月夜里他吻下来时那缱绻的滋味。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几秒,马车彻底刹住,雅兰便侧回头问赫伦:“怎么了?”
菲特呆呆的,低下头。
果然还是没用,在他面前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种味道已经成了奢望,只能在梦里回忆了。菲特想笑,最终没有笑出来。
赫伦双手握紧缰绳,纵目而望,表情凝重。菲特愣愣打开车窗望去,只见面前是雪山内一池大湖,风雪在湖面上方翻滚呼啸,白茫茫看不清任何。
雅兰眯眼望过去,风雪屏蔽的范围只局限于湖上,明显非自然之力所为,块块雪粒夹杂在风中,滋啦啦地响。
赫伦打开地图,这里自然是目的地了。
“怎么回事……?”菲特问过去。
“教团支部在湖心岛上,本应有桥。”毕竟中关押异端的地方,防备本应强些,建立在雪山天池湖心必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风雪诡异得紧,阻断一切外界事物,里面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看来不是神职人员所布的原本结界。
菲特拿斗篷裹好自己,风大得好像随时把人吹翻一样,她抬头望过去,闭上眼感应。
“四只血族。”
说话的是雅兰。
“……哎?你怎么知道?”的确有血族气息,但动了高超的隐匿伎俩,按道理来说身为纯血种的自己才可以感知到。
雅兰笑了笑,没说话,她呆了呆,才想起他曾经的身份,血族与人类,战场上下来的男人,血族中闻名所知的风隼。
她还没想完时,雅兰将她一把拉开,那一瞬间一把青灰短剑嗖地钉在她脚下,凌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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