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的是驭人术,学的是如何识人辨人用人,学的是兵法权术,男儿该学的她学,男儿不该学的她也学,她也学女红,也读诗书,也读《女诫》、《女训》,也弹琴,也作画,于是一晃,十年就在这每天的忙忙碌碌中过去了,过的离弦箭一样的飞快。亲近之人谁也没有感觉到萧蓁在变化,可是谁都能在十年之后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变化,十年,蓁儿成了穆清。
“净手吧。”淡淡开口,声音清淡,只是尾音带着点小女孩儿娇软,于是光听声音就不那么刚硬惹人烦又不那么绵软没骨头。
边儿上的两个丫鬟连忙动起来,都是熟练有素的,罗香盆里早就兑好了温水,边儿上的帕子也是洁净柔软的,穆清方才在写字,可是手上竟是一点点墨汁都没沾到,只是觉的到底父亲要来,于是收拾了一番,就出门赶着去前院了。
刘家家大业大,其他没有,银子是有的,于是这家里修健的也是亭台楼阁,假山曲水,檐宇廊回,层层折折,穆清的院子是在整个刘家最后面,到前院待客的地方有好一段距离,心里念着父亲好久未曾来过,穆清的脚步就稍稍加紧了些,只是到底是从宫里请出的嬷嬷教养过的,就算是紧了几步走路,穆清的裙摆依旧纹丝不动,腰肢摆动间脊背是挺直的。
待稍微带了些细汗的进了前厅,就见檀木桌两旁一边坐着外公刘择业,另一边坐着父亲萧铎。因了在刘府这么些年,穆清早就唤刘择业外公了,刘家的长辈们该唤什么也是像个真正的刘家人一样唤,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依旧唤萧铎父亲。
进了前厅,果然见厅里的下人们都已经下去了,穆清走进去端庄向刘择业行了礼,又转身向萧铎行了礼,出声唤父亲。
萧铎看着小女儿出落成如今的样子,总觉得陌生的很,有些时日没来了,蓁儿又是另一个模样,萧铎不错眼的看了半天,心话小孩儿几乎就是一天一个模样。萧铎在穆清一两岁的时候希冀着他的小女儿以后不要有多大的出息,健康活泼就好,到如今看见穆清,萧铎总会在暗地里伤心一把,穆清是健康的,但是不很活泼,比同年龄的孩子老成许多。随后就是长长叹气,也是啊,那样被教导一番,哪里还能保持幼时的活泼呢。
自打萧蓁接了圣旨的那天起,她就不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小女孩儿了,她是皇子妃,有可能还要母仪天下。若是这样的女孩儿再让她无忧无虑的长至出嫁,那边不是对她好,那是害她。萧铎深知皇家媳妇的艰辛,若是四皇子没能继承大统,那要在侧妃通房丫鬟之上将当家主母的位置做的稳当,没些手段自是不行。倘若四皇子承蒙天佑,真的作了皇帝,那萧蓁以后便是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掌管六宫,不知世事儿,不懂驭人,那简直是等着遭灭顶之灾。
于是萧铎和刘公商量,稍稍动了些手段,私下除去皇宫派来的嬷嬷之外,又请了许多教习先生,于是萧蓁便是真正成了如今的模样,性子沉静,只是秉性里多少带了些活泼气息,于是萧铎便时常能从穆清的眼睛里看到闪烁着好奇的活泼神色,于是就稍稍有了些许安慰,想着这样的教导没能改了孩子的秉性,这尚且可以不让他那么难受。
穆清待所有人都温和,但是对有些人是保持了距离的温和,亲近之人便是真真亲近,萧铎偶尔看见母亲和前院儿的洒扫大妈含笑行礼,想着至少女儿还有点良善气,于是想着这样就很好了,为了活命,没了人气,这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好在穆清还不至于失了人性。
这会子穆清问了好,垂首站在一旁,听外公和父亲谈些朝堂内外的琐事,及至萧铎突然说道“过两天就是太后七十寿辰了,宫里娘娘着人传了口信,说是太后念叨了你好些天,你收拾了东西,明日便进宫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去吧。”
穆清乖乖应了是,心下倒是稍稍有点高兴,
随后穆清问了家里兄长母亲的近况,和父亲又说了些话,萧铎便告退了,穆清领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太后的寿辰她是知道的,早早准备了寿礼,这个时候提前进宫倒也不会仓促,遂就安心睡下了,等二日,宫里果然来人接穆清进宫,穆清领了绿竹v萼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