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没有回来。
偶尔打电话来,童希贝也不再问起他的归期,只是很努力地把精力放到自己的工作生活上。
有时候她想,或许有一天,她和阿岳之间就那么淡了,结束了,真的到了那时,也许她也不会太过悲伤。
天气暖了以后,童希贝开始天天夜跑。
有一天跑过一直沉寂的shining coffee,童希贝惊讶地发现,店面开始装修了。
早上去上班时还挂着的“shining coffee”牌子已经被拆掉了,这时店里亮着灯,隐约可见大包的装修材料,原先的桌子沙发已经不见了踪影。
童希贝站在店门口傻了半天,才挪动脚步推门进去。
她一身运动服,满头大汗,几个装修工人看到她,不由地交头接耳几句。
有人过来问:“大妹子,什么事?这里在装修,你小心砸到碰到。”
童希贝说:“大哥,这里要开什么店啊?”
“哦,我们还不清楚,今天才进场呢,原先的装修都还没拆完。我们还没见过老板,你过段儿再来看看。”
童希贝道了谢,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五月初,童希贝拿到了电厂工程的一半奖金。她突然想起,以后要是搬去了城西住,离公司就远了,是不是该买辆车呢?
有大学同学在做汽车销售,童希贝咨询了几天,就下手了一辆红色的凯美瑞。
童希贝有驾照,平时偶尔也开开公司的车,拿到车后,胡志伟为她做陪练,带着她在大街上晃了一个多星期,童希贝就敢自己上路了。
这时,已经是六月。
童希贝简直不敢相信,她和阿岳已经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苏晓娜问起她,她大咧咧地笑答:“这样子,大概算是分手了吧。干吗?是我甩他的好不好!”
没人知道,黑夜来袭,童希贝卷着被子缩在床上,哭得像个傻逼。
——
法国,巴黎。
傍晚5点,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静静流淌的塞纳河穿过巴黎城,河畔,埃菲尔铁塔巍然屹立,卢浮宫安静地倾诉着它的悠久历史,巴黎圣母院神秘又肃穆,香榭丽舍大街浮光流转,展示着巴黎的浪漫与奢华。
阿岳看不见这一切,却依旧能记起它们的样子。
他一身休闲装,坐在塞纳河边的一间咖啡馆外,这里环境幽静,钢琴曲舒缓地演奏着,宽大的遮阳棚下,他品着一杯咖啡,神情落寞。
不远处,nathan先生和emma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玩,它们欢乐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阿岳慢慢地转动脸颊,体会到吹过身边的微风,那风似乎吹乱了他的心湖,令他想起了一些人和事。
emma扭过头来看看阿岳,有些担心,她与nathan说了几句,就向着阿岳走来。
她在阿岳身边坐下,也点了一杯咖啡,看着阿岳,他的情绪显然很不好,其实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是如此。
emma问他:“岳,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阿岳没回答,只是反问:“emma,你和nathan是怎么认识的?”
“唔?”
“是在他失明前,还是失明后?”
emma温柔地笑了,说:“是在他失明后,当时我只有27岁,是他的护士,负责照顾手术后的他。”
“那么,他并没有看见过你?”
“哦,不。事实上,他见过我。”emma说,“手术前,他还有一定程度的视力,所以他见过我。”
见阿岳在那里怔神,emma问:“岳,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阿岳说,“我没有见过我的女朋友,将来也无法看见,所以一直都觉得遗憾。”
emma说:“不要遗憾,这样子,她在你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样子,就好像nathan对我说,他想起我时,脑子里出现的就是我27岁时的样子,有着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鼻梁上还有可爱的小雀斑,哈哈。”
阿岳也笑了。
emma看着阿岳,问:“岳,你和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岳想了一下,说:“emma,这几个月,我时常在想,我究竟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女孩的丈夫,甚至成为一个父亲。你知道,之前我花了很多的精力,都无法做出一件像样的东西。nathan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很失望。这不得不令我进行自我反省,想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emma沉吟了一会儿,说:“岳,我觉得原因很简单,就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阿岳思索着emma的话。这段时间,他跟着nathan学习时,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心情浮躁,精神不能集中,这令他十分困扰。
nathan很多次对他说:“岳,你放轻松一些,不要那么紧张,更不要急于求成,我们做雕塑和别的雕塑师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用眼睛在看,而我们,则是要用心去做。”
用心去雕塑。
阿岳很想要做到,却一直做不到,心情烦躁时,他甚至狠狠地砸过工具。
冯韵仪和victor一筹莫展,冯韵仪想要去安慰阿岳,nathan阻止了她,他说:“谁都帮不了他,包括我。他想要成功,只能靠他自己。”
因为久久达不到自己对自己的要求,阿岳在与童希贝通电话时也显得躁动不安,他想到童希贝给过他的种种鼓励,还有她对他的期望,可是现实与理想似乎差得有些远,阿岳开始害怕和童希贝通话,他怕她问出各种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厉害。
他真的不再是过去的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