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 终于是撬开了谢冬勤的嘴。
宋文急忙拨通了田鸣的电话:“老田, 谢冬勤果然是在说谎, 谢佳宁不在家里, 他会坐今晚六点四十五的船离开港口。我们现在赶过去,有可能会赶不及。你们马上和港口方联系,撤离无关人员,封锁港口, 进行地毯式排查。如果船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他!对了……凶犯手上可能有枪,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打完了电话,宋文又用对讲机联系傅临江:“临江, 安排两个人把谢冬勤带回警局看管好, 让法医物证过来这边取证,搬运走尸体,然后我们其他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城港去!”
现在, 他们已经确定了嫌犯的身份, 很快通缉令就会把谢佳宁的身份公之于众, 整个南城市, 他将无处遁形。可一旦被他逃到了大海上,或者是通过船只到达了其他的城市,想要再抓到他,就难上加难了。
陆司语的眼睫微微一动,刚才他是冷酷的,疯狂的, 让人不寒而栗的,而在那眨眼之间,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平和,他轻声道:“宋队,我想和你一起去。”
宋文匆匆往门外走着:“等下上我的车,我有话和你说。”
陆司语看了看还缩在墙角痛哭的谢冬勤,快步走下楼去。
楼下,傅临江迅速做好了安排,陆司语跟着宋文上了一辆车。这边距离码头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宋文待他坐稳,系上了安全带就迅速发动了车,警车飞速开了出去。
陆司语低头了一会儿,对宋文轻声道:“宋队,刚才对不起……”
虽然逼问出了谢佳宁的下落,但是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负罪感。
宋文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开口问:“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陆司语有些心虚道:“我刚才……情况紧急,没有顾及谢冬勤的感受。”
宋文道:“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没有错,我们是可以顾及谢冬勤的感受,可是谢冬勤撒谎欺骗警方,包庇谢佳宁。他在帮助谢佳宁逃跑的时候,也并没有顾及那些死者还有死者家属的感受。”
陆司语轻声说:“我审问的方式,可能有点极端了。”
宋文道:“你给他辨认尸体,让他确认死者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错。”他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以后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还是不要用这种方法了。”
作为队长,宋文觉得陆司语之前的行为是踩了线,但是并不算过分。
让谢冬勤近距离直面尸体,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但是这并不是说,他觉得陆司语就是错的。
陆司语并没有造成对谢冬勤的实质伤害,而那些惊吓,也是他罪有应得,宋文并不排斥在极端的情况下,面对犯罪分子做一些非常之举。
如果谢冬勤再拖延一会,可能那艘船就会开走,他们想要抓到谢佳宁就难上加难了。放走一位穷凶极恶的凶手,才是对死者,对他们身份的最大不敬。
宋文知道,陆司语是异于常人的,对他而言,尸体不过人生命里的一个状态,他早就对那些尸体习以为常。作为法医,检验尸体,接近尸体是他们的工作。
陆司语早已看过了太多生死,也看穿了谢冬勤,所以他触碰着尸体,冷漠问着谢冬勤的时候,才让谢冬勤感到了真实的恐惧。
谢冬勤的谎言,让警方非常被动,在不能动用刑罚的情况下,其实陆司语的方法,才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
陆司语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在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才会有负罪感。若是有别的方法,他又何必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更不是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些过去的经历,在他的身体里划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疤。
想到这一点,宋文就隐隐地心痛。
不管怎样,事情的结果算得上圆满。现在的关键是,一定要拦住谢佳宁。
车里的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然后宋文侧头问他:“手还凉吗?你不该靠得冰柜那么近。”其他的错误还是待定,但是这一点,他做错了。
陆司语白净的脸上忽然觉得一热,躲避了宋文的目光,侧头看向了窗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他现在的手还是凉的,但是听了这句话,感觉心里暖了。
还有最后的一段路,宋文按响了警铃,警车在车流之中穿梭而过,飞速向着码头开去……
晚上六点半,南城港,这里是整个南城唯一临海的一角。
南城的地形特殊,大部分都是内陆,气候也没有多少海洋特色,唯有这一边,与临市的交界处凹回来了一小块弧线,形成了一处天然的海港。
从古至今,这里一直是海上通行的要道。
田鸣到了这边,先去找了港口的负责人,通报了情况,港口的负责人一听说此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和工人们沟通情况,还叫来了几位和谢佳宁共事的工人。
田鸣问了一圈,没有得到特别多的信息,他从港口的办公室里出来,和张子齐商量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两个人站在门口,田鸣闻着淡淡的海盐味,用手挡住了额头看向夕阳,有点忧心忡忡道:“要起风了,今晚说不定又要下雨。”
他身旁的张子齐点头道:“最近的天气,雨水不断,一场秋雨一场寒,再过一段,就要入冬了。”
夕阳渐末,黑暗就要来临,像是一只野兽,即将张开大口,吞噬一切光明。
就在这时,田鸣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是宋文打来的,田鸣接起了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宋文略有些紧张的声音,说的正是谢佳宁有可能要坐船出逃的事。
田鸣原本还优哉游哉的,听到这几句话,汗毛都竖起来了,开口道:“好,我们这边有六个人,正在港口办公室这边,马上就开始准备。”
码头这么大,六个人明显是不够的,只能看看港口上有没有保安队可以帮忙,现在距离发船还有十五分钟,申请支援的话,也是来不及的。
田鸣和张子齐急忙回了身后的办公室,负责人听了这新的消息也是一筹莫展:“这海港上每天有上百艘的船只停靠,有的仅仅是停靠数分钟,那么多大小渔船,商船,货船,客船,我们目前也无法确定,谢佳宁要出海将要坐的是哪一艘船……”
海域广阔,很多船只还会交叉运送,极其隐蔽,就算是现在,海上也一直是监管的难点。
田鸣双臂支在办公桌前:“谢佳宁的手里有枪,不管怎样,为了避免进一步的人员伤亡,你们现在必须命令码头上的所有工人以及相关人等,用最快的速度撤出码头区域。我们将在码头进行搜寻,你这边如果有安保队之类,也麻烦配合我们的工作,一起找到谢佳宁的下落。关于出海的渔船,我们这边也会排查,还请你们联系海警,随时准备拦截。”
负责人道:“我们马上发送信息。”
临近晚上六点四十,夕阳落下,无声无息之间,上百名港口上的工作人员陆续撤离了南城港口,把整个港口变成了一座空城。
海风吹着,天上的云也多了起来,一场风雨在这天地之中酝酿着。
南城港口的面积,相当于十个左右的四百米标准操场,在这么大的空地上,有序地排列着近三米高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层层堆了起来,最高处有将近十米,在集装箱排成的队列之间,是一些供人和货车行走的巷道,宽的大约有十米左右,窄的只有几米。
现在,这些层层垒在一起的集装箱对于不常到访的人来说,就像是一座巨大而安静的迷宫。
警方和港口的保安队迅速开始行动,驾驶着港口的小型巡逻车,进行逐行搜查。
港口通往海边的一侧,有着十多条栈道,每一条栈道长约五十米,在栈道的旁边,停靠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船只,随着海风轻轻起伏。
田鸣快步从办公楼走出来,看向海边,谢佳宁出海,坐的应该不是大型船只,而是中小型的船只。
海港上修建有数条栈道,这些栈道为了方便货物的运输,两边没有修建护栏,只有一些桥墩,立在水下。
民用船只是按照长度进行划分的,小于十二米的是小型渔船,大于十二米小于二十四米的是中型渔船。
此时,除了几艘小型的渔船,还有四五艘中型的货船和渔船安静地停在岸边,那些船有的太大,有的太小,有的船上根本空无一人。
还有工人在作业的只有两艘船只。
时间越来越临近六点四十五,没有其他的船靠岸。田鸣迅速做了决断,对手下一位警察乔楚道:“我们两个人,一人询问一艘,登记船长姓名,暂时不让他们出海。”
乔楚有些忧心忡忡地问:“可是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能够拦得住吗?”
田鸣道:“越是拦不住,就越是有问题。人手不够,也总要去问问看。”
乔楚应了一声,往另一艘船的方向跑去,田鸣则是来到一艘船边,取出证件道:“警察,麻烦核验船的证件。”
有个笑眯眯的胖子跑了过来:“唉,您想查什么,我们这船,可是遵纪守法的。”
田鸣打量了一下那渔船,上面有三、四个工人在作业,开口问:“你们是艘什么船?”
胖子笑着道:“渔船,出海打鱼的,这不是休渔期刚过嘛,准备出海碰碰运气。”
田鸣皱眉:“那你们为什么不白天去,大晚上的在这里准备什么。”
胖子道:“这个嘛,我们还不是听老板的安排……警官你们大晚上的还要值班,真是辛苦了。”
“在搜捕一个杀人犯。”田鸣看着,眼睛往船舱里撇,问道,“不会藏在你们船上吧?”
胖子哈哈笑了:“警官开玩笑,我们船上就我们几个老船工。”然后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谢谢警官提醒,我们会注意安全,您要不要上来抽根烟?”
田鸣现在可是没那个时间,而且摸不透这船上一共几个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皱眉道:“废话少说,我们这边忙着呢,你们船的证件,船主的身份信息。还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船出海?”
胖子还是笑嘻嘻的:“警官,那你可能要稍等一会,我下去找老板要哈。”说完话,那胖子就钻进了船舱里。
田鸣叉了腰,站在船下等着。和一般的交通管理情况不同,这些渔船都是属于农业部门管控。因此很多平时的排查都要松上很多。
此时,船上的其他的水手正在忙碌着,一位小船工对旁边的老船工喊了一声:“阿爷,好像涨潮了。”
那被他叫做阿爷的老船工道:“你不常来这边,可能是不知道,老工人们把这个叫做黄昏潮,在南城港这边,最多能够涨起来三米多……”
小船工起了性子,坐在了船舷边,想用脚去够海水。
老船工一把把他拉了上来:“你们千万小心,不要下水,现在海水寒凉,这水底下能见度很低,而且港口这边各种电缆和绳索纵横交错,就是老工人下去,都得万分小心。”
小船工想了想道:“我好像是听说过,过去几年前这个港口是有客人落水失联的事。”
老人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打捞队来回捞了半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唉,不说了,总之你们小心就好。”
这时候,乔楚已经查好了另外一艘船,跑了过来:“田队,那边没什么问题,我说了码头的情况以后,船员就出示了证件,随后下船了。”
那么眼前的这一艘,问题可能就更大了,田鸣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六点四十五,这船上的人不慌不忙的,他却是心急火燎,实在是忍不住,抬头问那年轻的船工:“唉,刚才那个胖子呢?快点叫他把证件拿出来!”
那小船工哦了一声,也钻进了船舱里。
此时,田鸣的对讲机响了起来:“田队,我们在一处集装箱的旁边,找到了嫌犯的箱子。”
田鸣顾不得找那胖子,开口问道:“打开确认了吗?”
“确认了,绝对是谢佳宁的没有错,里面是一些男人的衣物,他的确是准备出逃。这个畜生,逃跑还不忘塞了两条丝袜在箱子里。”
“很好,箱子找到了,人很大几率还没跑掉,他应该就在附近了。”田鸣对着对讲机说着,他们现在已经步步临近了那个疯狂的杀人魔。
堵住出行的船,抓住谢佳宁,便是他们此时的任务。就算这船长不配合,他守在这里,也绝对不让谢佳宁上船。
田鸣又往船上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老头也不见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躲进了船舱里。
他意识到了问题,对着对讲道:“子齐,这艘船有些问题,我在这边盯着,你再找两个人过来,或者看看能不能再联系下这边的海警什么的,配合着把船拦下来。”
张子齐道:“田队,我尽力,只是这码头太大了,这边还没搜完呢……那谢佳宁对码头特别熟悉,不知道会藏在哪个死角里。”
谢冬勤和谢佳宁他们的奸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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