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和陆司语赶到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今天是周日,门诊不开门,只有住院部和急诊人满为患。路司语等了好几分钟的电梯,才和一群大爷大妈一起挤上了楼,那电梯爬得蜗牛一般,还是每层必停。
又是磨蹭了几分钟,才到了十二层,这里是南城一院的危重病房,不属于哪个专科,而是集合了各个科室的专家,接待的都是一些综合性的危重病人。
宋文走了楼梯反而快一些,到了十二层就看到林修然站在icu外,急忙走过去:“现在情况如何?”
“郭o早上进过氧舱,现在还在icu里观察,至今没有醒过来。林绾绾中毒不深,催吐洗胃后正在输液,转到了这边的病房观察。”说到这里,林修然又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一位中年妇女,“这是郭o的妈妈。”
宋文转头去看,那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衣着朴素,人有些微胖,在她的旁边放了一个有些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她的眼皮肿着,明显哭过几次,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文又看了看安静而布满了各种仪器的icu,里面有个护士在忙碌,他最怕看到这种生离死别,没准备过去打招呼,转头问林修然道:“你问过了吗?”
林修然小声道:“大概聊了几句,郭o的爸爸身体不好,所以这次只有她过来,郭o是独女,她算是人到中年,本来想着女儿毕业了就能补贴家用,可现在……打击挺大的。对郭o在学校里面的事,她也知道的不多,只说女儿从没让她操过心。刚才校方的人一直在陪同,现在下楼买东西去了。”
宋文点点头:“家属的住宿安排了吗?”
林修然道:“校方做了安排。”
“有人在这里盯着吗?”
“校方出了人,二十四小时在这里陪同着。”
一旁的陆司语问:“林绾绾的家人没来?”
“这个,刚才那校方的人还在抱怨呢,通知过去以后,问了医药费怎么办,当学校表示暂时先全款垫付以后,那边问了问情况,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没过来人。”林修然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当爹妈的,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孩子出了事,父母都哭天喊地要过来,可是这家……真是够冷漠的。
宋文道:“不奇怪,我看了林绾绾的资料,她和她父亲不同姓,应该是重组家庭,家庭关系不太好,母亲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所以这女儿,可能就冷落了。”说到这里,他又探头看了看郭o的妈妈,那女人坐在那里,生生把自己当作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宋文有点怵,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转而道,“我们去看看林绾绾的情况。”
林修然看看表:“我也差不多要撤了,已经和负责的医生打过招呼,有情况会通知我们,林绾绾在1205房间,双人房暂时只有她一个人。”
宋文和陆司语按照房间号,来到了1205的门口,相对于抢救区,这里安静多了,门半掩着,他推了门进去,没有什么阻力。
床上躺了一个女孩正在输液,她是醒着的,一看到有人进来就侧了头去看,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起来乖巧而美丽,她的眼睛不大,黑眼球在眼眶里占了很大的位置,头发细软而温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动物。此时她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深陷在一张白色的床单里,弱小惶恐而无助。
宋文想起了和白小小的谈话,她的那个比喻再恰当不过。
因为还在观察期,林绾绾的身上连着一些测试心电图和脉搏血压的东西,她苍白的唇紧紧抿着,眼神有些戒备。
宋文拉了床边用于探视的椅子坐了,出示了一下警官证自报家门:“你好,我是南城市公安局负责这一案子的刑警,昨晚你们宿舍发生了一起毒杀案,你作为本案的当事人,能否告知我一些当时的情况?”
林绾绾半支起了身子,目光闪烁,没有开口。
陆司语站在一旁掏出了本子和笔准备做记录,宋文继续低声问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忆,可是这些信息对我们找到凶手很重要。”他说“凶手”那个词的时候加重了一丝语气。
林绾绾的眸子动了动,这才回忆道:“昨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董芳忽然说她肚子疼,然后她就吐了,郭o说她去看看,刚把她扶下床董芳就倒在了地上,这时候马艾静从床上摔下去,当时很大一声,郭o在那里安抚她们,我想帮忙,也爬下去,一下床就觉得呼吸不上来,眼前都是花的。”
“后来我就听见有人在黑暗中挣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再后来郭o自己就跑了出去,我手机没电了,想打120,那时候我想起来,之前偶然得知过郭o的手机密码,就去用了她的手机叫了120。”
她的描述有点凌乱细碎,但是也解释了为什么郭o的手机上有她的指纹。说到这里,林绾绾怯生生地抬了头问:“董芳和马艾静是死了吗?郭o呢,她怎样了?”
宋文没有回答她:“你们是中了毒,你对中毒的事还有什么印象?”
林绾绾脸色苍白着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昨天的经历就和噩梦似的,我现在想起来就头疼。”
“你们昨晚在睡前吃了什么?”宋文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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