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柏昶吩咐完就打算走。
常三赶紧把要事说出来,“爷,还有一件事属下要说!”
这才见一盏茶的功夫啊,爷你要不要这么急着回去见聿世子?聿世子指不定都还没从岩王府回来!
聂柏昶镇定,回头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常三长话短说:“爷,焦先生写信到了,说要过来一趟,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毕竟爷把聿世子当替身这种事太大,他们可不敢瞒着,只能报了上去。
聂柏昶皱眉,却也只是点头,没说别的,就走了。
常三摸了摸后脑勺,看了常四一眼:那爷这是何意?
常四:你问我我问谁去?
可怎么总觉得焦先生一来,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
爷虽然脾气不好,可对焦先生似乎还挺敬重的。
焦昀是踩着天刚黑的点回来的,回到主院外,就挥手让人退下,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等一踏进去,远远就瞧着主厢房亮着一盏灯。
他嘴角弯了弯,松了松筋骨,义父要留他用膳,他好说歹说跑回来了。
焦昀推门进去,聂柏昶抬眼,他已经没像以前那么黏着焦昀,可没见到人,一颗心总是悬在半空,此刻看到人,重新沉下来落在实处,起身,走过去。
焦昀却是心情大好,刚刚推门的一瞬间,总觉得聂柏昶像极了等夫君回府的小媳妇儿。
这么一想,焦昀觉得心情不止是大好,已经要飞起来,他没忍住,捏了捏聂柏昶的手指头,等看到聂柏昶垂眼看过来的目光,脚下一拐,赶紧去换一身常服。
因为等下要进空间,在外待了这么久,跟聂柏昶说了声,先去洗漱一番。
回来一抬头就看到聂柏昶正心不在焉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估摸着也没翻。
他拖了一张凳子坐在聂柏昶对面。
膝盖抵着膝盖,双手撑在膝盖上。
探过身探头去看他。
聂柏昶莫名看着他表情凝重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是……
可是岩王出了什么事?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焦昀叹息一声,“聂小柏啊,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聂柏昶定定看着他,没动弹。
焦昀组织一番说辞,“是这样的,我先前不是去找了义父吗?义父跟我商量了一件事,就是头几日在宫里皇上要赐婚那事,我不是假装跟皇上说我是断袖。皇上是信了,但皇后和贵妃却不信,非说是我为了拒婚说的。
就干脆说不行她们还有侄子外甥什么的,不过都是些庶子,但出身也好,义父估摸着过两日皇上可能还会找我进宫,所以干脆让我想想,不行就找一个男的假装娶进来。
义父让我考虑考虑,我这边要没人选,他可以帮我选一下。”
焦昀这话一落,看到聂柏昶怔在当场的神情,心里闪过不忍,可为了一举攻破对方心防让他能重新开口,只能如此。
毕竟当年聂柏昶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如今想要改回来,只能用更刺激到他的办法。
他没死,那当年的事的刺激就小了一大半。
而他要娶别人的刺激,绝对会超过目前对他而言当年的刺激。
焦昀如今与五皇子可没什么交流,再说,五皇子也绝不可能当男妻,所以只能另娶。
聂柏昶薄唇颤.抖了一下,他放在一侧的手死死攥紧,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他张张嘴,却只能怔怔望着焦昀,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有刚刚焦昀说的那句话,他要找一个人娶了。
即使是假装的,可对聂柏昶而言,却也足以让他痛苦万分。
可即使如此,他却不能说什么。
他不能让他讨厌,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焦昀一脸厌恶的看着他时他会怎么样?
他不敢朝前踏出一步,或者半步都不敢。
焦昀强压下心头的疼惜,又再加重一击:“我想了一下,觉得义父说的其实也不错,至少自己先选的总比宁家和齐家送来的监视着好。你放心,咱们就找一个信任的人,先娶回来占了世子妃的名头再说。以后也只是假装而已,虽然以后会在外人面前演演戏,也无非就是牵牵手抱一抱,或者假装亲一亲,也不会真的怎么着,其实也没影响……”
从焦昀说道假装亲一亲的时候,聂柏昶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更不要以后亲眼看到。
焦昀望着聂柏昶白生生的脸,大概刺激大发了,所以他已经站起身捧着聂柏昶的脸他都没发现,“我已经想好一个人选,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他说的很慢,等这些话慢慢被聂柏昶听进去,他才继续望着他,道:“人你也见过,还很熟悉……其实说起来我还挺欢喜他的,还挺久的,得有一年了吧,就算是假戏真做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聂柏昶早就已经麻木了,怔怔看着,只觉得从心口蔓延开的地方,疼得他四肢百骸都像不是自己的,脑子空空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听。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听,却又舍不得不听。
可他想知道,那个被他欢喜的人,到底是谁……
就听焦昀的声音仿佛隔绝尘世一般,虚晃在耳边一点点传来,仿佛还带着回音。
——“他名字你肯定听过,聂柏昶,说起来还挺难写的,不知道婚书上写的时候会不会特别费纸……”
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撕破一个口子,慢慢传到聂柏昶的耳边,传到他的脑海里,他根本无法思考,只在心里喃喃念了一遍,那个人叫这个名字吗?
等他默念几遍,终于意识到什么,原本早就死寂怔怔的瞳仁里像是有光般乍然攒动亮起,一瞬间让那张原本苍白死寂的面容,像是枯萎的话乍然鲜活绽放。
这一幕看得捧着他脸的焦昀眼底有些湿,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直接亲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焦昀才放开早就傻了的聂柏昶,望着他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浑浑噩噩早就不知今夕是几何的面容,出其不意,问了声:“嫁吗?”
聂柏昶脑子早就不知道转了,几乎是焦昀开口的瞬间,他反射性顺口就张嘴回了,只是一出声,声音喑哑轻缓,很低,像是砂石磨砺过耳膜,“……嫁。”却让焦昀一瞬间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