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错了,一直错怪了封儿?”梅玉茹眼睛一红,忍不住想掉眼泪。这二十年以来,因难产大出血的事,她一直对郑封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虽然是她亲生的,让她遭受那么深的苦难,也难免梗梗于怀。
现在突然醒悟,郑封苦心孤诣千方百计离开这个家,还不是呆在家中没有享受过片刻的母爱和温存,才不得不铁石心肠地抛弃了她和郑家臣?
郑封之所以走到今天落草为寇的地步,作为他的母亲,梅玉茹良心现,她自己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她对不起郑封,对不起在沉默中如一根独苗似的长大的儿子。可是郑封一直待她毫无怨言,为了保护她和弟弟,甚至不惜以生死威胁大寨主。想想那天晚上的凶险之事,现在还让她心惊肉跳,更让她悔恨满怀。
如果说郑封出生时伤了她的身体和心,那也不是郑封故意的,那时他呱呱坠地还是一张白纸,什么事情也不懂。可是在梅玉茹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梅玉茹是郑封的母亲,是一个成年人,有正常思维,接受过良好教育。不然她也不会有资格嫁到巨富之家。作为一个母亲,故意为难儿子,给郑封冷脸色看,使他生活在一片冰冷之中,以致于他现在放弃与家人一同到南阳!
如果郑封办错了事,也是在她逼迫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心念至此,梅玉茹扑簌簌垂下悔恨之泪,无声无息的在脸庞间滑落。她恨她自己,这二十年没给郑封片刻的家的温暖。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弥补郑封这一巨大的缺憾。
郑家臣瞧见妻子垂泪,赶忙蹲在她身边,好言劝她想开一些。
这些事很难短时间想开。冰封二十年的心结,犹如太阳烤化了那座冰山,融化的冰水汹涌而至,一次次洗刷着梅玉茹的心。
“我对不起封儿,封儿太苦了,太苦了……”梅玉茹泣不成声。
目睹此情此景,郑家臣一个大男人,也有点忍不住想落泪。自从江山亡故,这个家犹如被一双巨手抛入风急浪猛之中的一叶扁舟,他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难以掌舵。
郑封留在山上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只有勇敢站出去,与命运搏斗才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父母过上好的日子。可是,这样的人却要抛弃自己的父母独自面对滔天巨浪。
“不!”郑家臣又改变了主意:“对不起这个家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郑封!是他先对不起我们!从今天开始,郑封不再是我们的儿子,我……我把他从家中除名,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你我只有郑前这一个儿子。”
梅玉茹正在伤心,忽然听到丈夫说出这种绝情话,猛然抬起头望着郑家臣严肃的脸,问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郑封是在为我们考虑的啊!你怎能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郑家臣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又道:“为使我们不受郑封的牵连,我必须这样做!从此之后,我郑家臣再也没有郑封这个儿子!你也不许对外人提起,我们还有一个做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