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嘉解下头盔,坐在树荫下,与那些在乘凉的普通士卒无异。
“不知道你们有过,但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我父亲在外征战时,每天都盼望着那个披甲的父亲能回来,能抱抱我,能带着我上街玩耍一番,但这些都因为战争而变成了奢望。”
“我不喜欢战争,我也不喜欢打仗,我不想在过这样的日子了,我只想和我的家人在一起,但我有选择吗,你们有选择吗?”
“你们难道不想娶个媳妇,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出门了还有两个狐朋狗友一起喝喝酒,喝喝茶,听听曲儿,甚至有的时候我都在想,哪怕我出生在平民家庭,每天下地里干农活,有自己老婆孩子陪着都是人生幸事。”
“我们别无选择,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只能提刀上战场,只能将自己的思乡之情转化成怒火,只能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发泄在敌人的身上,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导致我们不能和自己的妻儿在一起。”
一番话说下来,许多士卒的眼眶都红了,愤慨的情绪更在每个人的心中沸腾着。
他们有选择吗?
他们要是有选择的话,会抛家带口的来参军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太平盛世的好吗?
这时候就听见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幽幽的说道:“太平盛世是打出来的,也许我们当中有许多人都会倒在创造太平盛世的路上,但后世不会忘记我们,我们的子孙不会忘记我们,我们的袍泽也不会忘记我们。”
楚羽嘉扭头望去,正看见孟飞航有些吃力的从马背上爬下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继续说道:“所以,战争是和平的前奏曲,我们都是这首曲子的演奏者,将来早晚有一天,我们的子孙提起我们的时候,会打心眼里骄傲,因为他们生活的那个盛世的奠基者。”
看着孟飞航那仿佛找到了自我一样唾沫横飞的场面,楚羽嘉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淡笑。
不管孟飞航到底来自哪里,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能力,但他的口才确实非常不错,要不然楚羽嘉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如果没有孟飞航的话,楚羽嘉现在多半还在家中带闺女玩呢。
不过如果让楚羽嘉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想在家里陪闺女。
楚羽嘉抬头望天,闺女的笑脸就浮现在眼前,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哪个小丫头了。
可楚羽嘉不知道是,瑶儿现在也在惦念着他。
咬着笔头的小瑶儿神游天外,父亲已经离开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当中,她也谨听父亲教诲,跟着娘亲学女红,学琴棋书画,学着怎么样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让父亲让娘亲丢脸。
看着神游天外的闺女,宫离陌抿了抿嘴,也顺着小瑶儿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她已经得到消息,楚羽嘉得了邺王的封赏,并且已经领兵前往虎岭关了。
心里面虽然有些埋怨,他做这些事情没有和自己商议,更在返途当中直接掠过安原府直接到了虎岭关。
但她心里面惦念最多的还是他的安慰,因为有闺女再身旁,她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闺女可以没有一个当大官的父亲,但却不能没有父亲……”
一个女人想要的很简单,不是什么天下太平,也不是飞黄腾达,她们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在乎的人都安宁,都安康便好,如果自己的夫君和孩子都在自己的身边,那便是人生幸事。
当叶边与楚羽嘉见面的时候,也是被这个年轻人身上带着的凌人气势惊得不轻。
楚羽嘉对着叶边微微拱了拱手:“叶将军,久仰大名。”
“楚将军不必多礼。”
叶边对着楚羽嘉回了一礼,说道:“应该说久仰大名的是我才对,上次楚将军来咱们虎岭关,可是在虎岭关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啊。”
他说的便是那次楚羽嘉单枪匹马到齐军军阵前挑战,并且将四五千袍泽遗骸带回来的事情。
对此楚羽嘉只是一笑置之,走到了城头边沿处,抬眼望向城墙之外。
齐军连营已经在距离虎岭关三里外的地方扎下,都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这足足二十多万人的营房声势又是和其浩大呢。
叶边犹豫了一下,问道:“听说楚将军和王上打了个赌?”
“是。”
楚羽嘉毫不避讳的说道:“我赌我能带着虎岭关的十万将士打败二十五万齐军。”
“怎么,你害怕了?”
“不,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知道,楚将军的心里是不是已有盘算?”
“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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