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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也有了,这小子总该让了吧,可是……

    “不行,族长吩咐过,非族里女眷不得入内,小的奉命行事,没有族长的命令,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能让!”

    宁九九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被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逗乐了,“嗳,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哦对了,你成亲了没?没成亲的话,定亲了没?没定亲的话,那可有中意的女子?”

    她一下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而且又是无关争执的内容,不光把那小哥问要呆了,连红叶跟何安几人,一时之间,都没搞清她是什么意思。

    有几个刚到的老者,陆陆续续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站在门外的几个人。有人认出她是襄王妃,赶紧进去禀报族长,也就是宁老爷子。

    红叶和离之事,自然得有族长出面,宁坤也是不打算管的,加之昨夜宁坤突然失踪,对里对外,他只说有事出去了,至于昨晚损坏的院子跟家具,下人只对外报,是他练功所至,后院的侍卫与家丁,对刺杀一事,只字不提。

    “这位夫人再说什么也没用,没有族长的命令……”这位家丁小哥还是那个样,只是黝黑的脸,有些泛红。

    “哎呀,红叶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这位小哥就在这儿站着,等咱们谈完了,临走时,记得把他带走,”宁九九这话是对着三个人说的,就在话音刚落下时,黑小哥只瞅见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下,随之,他的身子便不能动了。

    宁九九拍拍他的肩,“苗子不错,有待训练!”

    她迈步跨进祠堂,何安总算是听明白了,“您要收他啊?您怎么什么人都收,他就一看门的家丁,你还能把他练成顶级杀手不成?”

    宁九九放眼望着祠堂院里来来往往的老人家们,呵呵的笑着,“知道玉石是从哪来的吗?是如何发现的吗?又是如何雕刻成精美玉器的吗?”

    但凡宝藏,除了他本身的特质之外,还需得有一双发现宝藏的眼睛。

    当原石散落在大大小小的河滩上,与其他杂石混杂在一起时,如果没有一双慧眼,你能找到哪块是价值连城的美玉吗?

    红叶最是明白她的意思,“他叫苗天,本就是祠堂的家丁,这里地方大,有专人打扫,专人看管,这苗天在祠堂里干了有几年,我也没瞧出他有哪点与众不同。”

    宁九九笑笑,“是金子总会发光了,他的事随后再说,今日你看见宁景华了吗?”

    “他……”红叶闻言,这才忽然想起宁景华此人。

    宁九九笑容更深了,“你看不见他,是正常的,昨儿我的人请他回府,但是昨儿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跟他促膝长谈,不过早上的时候,我命人放他回家了,先紧着和离的事,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找他便是。”

    “你找他?是不是他去找你麻烦了?”红叶脑筋转的最快。

    不过何安等人,嘴角却狠狠的抽了下。找他促膝长谈,得亏她想的出来这个词,昨儿严忠把人压回府,关进地牢,她回府之后,忘的一干二净。

    他们原本是想提醒的,可是昨儿一整天,她都被主子霸占着,想想他们二人为时不多的相处时间,咋敢去打搅。

    “想找我麻烦,他还没那个胆子,咦,他还没来吗?”

    宁九九看着院里或坐,或站,或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老人家们。

    范老太坐在正厅里,宁老爷子就坐在她身边,还有一位满脸褶皱,举手投足,都像个老学儒的长者。

    他们三个还没瞧见宁九九,倒是院里的人,首先看见了。他们先是窃窃私语,低头议论。从一旁侧屋出来一位妇人,宁九九认出,这是去店里闹过事的宁曹氏。

    她一看见宁九九跟红叶站一起,反应最激烈最大,“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宁氏祠堂,不是你们襄王府,用不着你做主,来人,送襄王妃离开!”

    宁曹氏这一嚷嚷,倒是把主厅里的人都惊动了。

    宁老爷子一看见宁九九,眼睛就红了,激动的站起来,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步子快的,一点都不像七旬老者。

    “你是襄王妃,是宁九九?快,快叫老夫看看,”宁老爷子一把拽过宁九九的手,满眼都是慈爱的目光,“丫头,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最近可还好?”

    原本他有好些话想跟她说,可是真见到了,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面对这样一位毫无恶意的老人家,宁九九也不好再对他毒舌,“我一直都很好,倒是您,一直没到您,听府上的人说,您病了,需静养。”

    宁老爷子笑容苦涩,“是有些不舒服,在府里修养了一些日子,好多了,今日襄王妃也同来观审和离的案子吗?这可是咱们宁氏一族的荣幸!”

    这荣幸一词,也只有他一个人说的出来,瞧瞧旁边这一众人等,个个看她,都是如狼似虎,尤其是宁曹氏,简直恨的牙痒痒。

    “荣幸不敢当,红叶是我的朋友,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若是不来,有人冤枉了她,或是有人欺负她,又该如何是好,”宁九九这话是对着宁曹氏说的。

    宁景华姗姗来迟,衣裳有些褶皱,面容很是憔悴,整个人精神头都没了,蔫不拉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娘,太爷,”他站在门口唤道。

    却像没有看见红叶跟宁九九,径直往主厅里去了,也不管不顾其他人跟他打招呼,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之后,头一歪,便要呼呼大睡。

    宁老爷子一看他的样子,气的不行,“太不像话,明知今日有大事相商,还敢夜不归宿,竟不知去哪逍遥快活了,景华他娘,你自己的儿子,为何也不看好,我宁氏可要不得这样的子孙!”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儿昨夜……昨夜看账看的太晚,熬成了这副样子,您是不知道,自打红叶要跟他和离之后,这孩子便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硬生生把自个儿毁了,我可怜的娃儿,”宁曹氏唱作俱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红叶气在心里,却不好开口反驳她。在祠堂这样的地方,宁曹氏是婆婆,她是媳妇,若是媳妇跟婆婆顶嘴,那是要被长辈责怪的。

    她不能说,宁九九可长着嘴呢。

    只见宁九九从腰间的兜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笑的看向宁曹氏。

    何安很狗腿的给她跟宁老爷子搬了凳子,他们所站的地方,恰好又是祠堂位置最高的地,即便是坐着,那也是看人头顶。

    “红叶姐,您家这位婆婆,说话可真好笑,而且忒会颠倒黑白,依我看哪,宁景华恐怕不是看账看的这样憔悴,而是跟他,已经偷偷纳过门的小妾,厮混久了,身子吃不消,才弄成这副模样,是吧,宁景华?”

    想睡觉?门都没有。

    何安走到宁景华面前,拿着桌上的茶杯,往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不叫他惊醒,却又不叫他能睡安稳。

    宁景华能不困吗?昨晚一整夜,他愣是没合过眼,不仅如此,他还跟一群老鼠共待一室,整个晚上,被那老鼠折磨的,快神经了都。

    宁曹氏脸部肌肉僵硬了下,宁景华有小妾一事,族里人并不清楚。

    有小妾,这原本没什么大错。可若是因为有了小妾,却要跟正妻离婚,这事可就不能容忍了。

    红叶脸色也不好看,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和离非要族人同意,她真不愿此事张扬出去。

    范老太在听到宁景华竟然已有小妾,心里原本对宁景华的好感,瞬间给秒杀了。老太婆将蛇形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大喝道:“果然是好日子过腻了,就想作了,红叶是个多好的女子,你小子却偏偏不晓得宝贝,不是老身说你,如果没有红叶,你们一家子,早滚去喝西北风了,现在翅膀硬了,就要纳妾,没心肝的东西,丢人现眼!”

    她骂的很难听,也就只有她敢骂这样难听的话。可她骂也就骂了,却没人敢说她骂的不对,骂的不好。

    谁敢反驳啊,搞的不好,一拐杖挥过来,不死也得掉一嘴牙。

    宁曹氏虽然怕她,但事关儿子的名声,以及未来的家产,她就算再怕,那也得出头。

    “范老太这话说的严重了,纳妾怎么了,纳妾又不犯法,谁规定了我家景华不能纳妾?红叶贤惠能干,这点我承认,可是她嫁到我们家这些年,我也没亏待过她,我家景华是家里的独苗,我还指望着他延续九九火呢,红叶生了两胎,都没生下来男娃,我不得不为祖过考虑,这有错吗?话又说回来,那日话都挑明了之后,我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妾室生的孩子,日后也尊称她母亲,以后她也是嫡母,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够吗?”

    说了一通,她还没说够,不等所有人接话,再道:“哼,你们可别被她骗了,谁知道她想和离,是不是早有这个心思,谁知道,她是不是勾搭……”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力道十足的扇在宁曹氏脸上。

    宁九九甩甩手掌,“你脸皮这么厚,把我的手都磨红了。”

    她此举,震惊了祠堂里有所有人。

    红叶一脸的担忧,范老太直呼打的好,那位院士老者,却是直摇头,不该动手啊,怎么能动手呢,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切都得以理法来论嘛!

    宁曹氏被打的有些懵,稍稍清醒一点的宁景华,见到母亲被打,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娘,你怎么样,襄王妃,你怎么能动手打我娘,这里是宁氏祠堂,不欢迎你,走,你走啊!”

    宁老爷子不理会他的怒吼,神色严厉看向宁景华,“刚才襄王妃说的,可是实情,你真的早已与外面的女子私通?”

    “不止私通,连娃儿都有了,”宁九九也不理他的嘶吼,装作一脸气愤的告状,“我可怜红叶姐姐,那日竟然被一个妾室羞辱,还没纳进府,就已登堂入室,太可怜了。”

    宁九九抱着老太爷的胳膊,话是带着哭声说的,可她脸上却没有一滴眼泪。

    宁曹氏捂着被扇红的脸,看着宁九九惺惺作态,想拆穿她,却又在苦于找不到漏洞,只能极力为宁景华辩驳,“她说的不是事实,我家景华不过是一时糊涂,被人陷害,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设的套,你虽是襄王妃,可也没权管我们的家事,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打她这一巴掌,她都忍了,人家是王妃,她就是只普通民妇,哪敢跟她叫板。

    唯上让她有底气的事,便是这个宁姓,若没有宁姓,也没有宁氏的这个靠山,她哪敢真的跟宁九九对上。

    宁景华也是这个意思,他强撑着精神,咬牙怒骂道:“我娘说的是,这是我们的家事,今儿来的也都是宁氏宗亲,你一个外人,无权在这里嚣张!红叶,人是你请来的,就该由你送走,别以为拖着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今儿和离的事,你便能占到便宜,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和离的事,不由你,更不由她说了算!”

    红叶冷笑,这笑着在淬着带冰渣,刺的她心疼,“襄王妃不光是我的朋友,还是我娘家人,今日这里来的,都是你们宁家人,我娘家人,你们一个也不请,我倒想知道,你们是啥意思?想仗着人多,欺负我吗?”

    进了这里之后,她不想争吵,不想跟他们撕破脸。

    仅剩的这点脸皮子,她还想护着,至少别叫这么多的人看了笑话,日后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

    宁曹氏不敢跟宁九九斗嘴,但一听红叶讲话,她岂能不反驳,“自古就没有外姓女人进祠堂的道理,她不是宁家人,凭啥能进祠堂,你红叶那张嘴,还不够厉害吗?你一个个讲话,我们都得靠边,在家里霸道着还不够,还要到祠堂霸占,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没有!”

    宁九九瞄了眼严忠,“太吵,吵的我头疼,你不会点她的穴吗?”

    严忠表情有些凝固,谁也没看见他如何出手的,只知道那一个杂乱的吵吵声,嘎然而止,耳根清静了,世界也安静了。

    宁曹氏瞪大了眼睛,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手还举在半空,便像是定格了一样,表情奇异古怪。

    但是他这一举动,再度引来一阵轩然大波。

    宁老爷子将拐棍往地上狠狠敲了两下,“都闭嘴,你们都反了天了,襄王妃是什么身份,她能亲自来咱们祠堂,那是咱们宁氏一族的福气,而且你们也别忘了,襄王妃姓宁,与咱们宁氏颇有渊源,要是谁再敢对此事议论不止,休怪老夫对他不客气,请他出祠堂!”

    宁老爷子是宁氏一族资格最老,最有发言权的人,连他都发话了,即便再有不满,也只有忍进肚子里去。

    宁景华瞅见他老娘,被人点了穴,可把他急坏了,“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赶快解开,若是把我娘憋坏了,我跟你们拼命!”

    红叶冷声道:“你娘不过是被点了穴,一时半会死不了,她不说话,咱们都清静,也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和离的事,你若是不想和离,只管把她放开,那咱们就一直这样吵吵,耗着呗!”

    宁九九插了一句,“奉劝你最好别乱动她,否则不小心碰到哪个死穴,你老娘可就没命了!”

    宁景华气闷,却不知如何反驳。他的嘴皮子哪能跟这两位抗衡,一个红叶,再加一个襄王妃,这两人凑一块,吵架之王也说不过她俩。

    范老太站出来,“行了,都别嚷嚷了,既然是来商议正事的,那便好好说,别弄的跟菜市场似的,红叶,景华,都随老身进去,襄王妃也是坐上宾,而且你也姓宁,俗话说,八百年前都是一家,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宁老爷子不太赞同她的话,“老夫一看襄王妃就觉着亲切,如果有人因为一个姓氏,要跟她过不去,那便是跟老夫过不去,你们若是非要挑刺,那老夫索性高攀皇家,认下襄王妃做我的孙女,反正她也姓宁,老夫一见着她,觉着像自己的孙女,就是如此一来,老夫可是高攀了。”

    宁九九眼神变换莫测,还没想着怎么婉拒呢,就听见范老太朗声一笑,“你这老头,果真会算计,人家王妃长的这般漂亮,再看看你这糟老头子,她哪点像你家孙女了!”

    此言引来一片压抑的笑声。

    老爷子被气到了,“哼,老夫年轻那会也是百里挑一的青年俊才,你瞧我家宁清扬便知,老夫年轻时,是个啥样,能有错吗?”

    范老太还要反驳回去,宁九九及时插手制止。

    “停,两位老人家,你们若是再吵下去,就该吃午饭了,好多人都在里面等着呢,咱们开始商议如何?等商议完了,我做东,请你们去吃一顿好吃的如何?”

    “好吃的?京城能有什么好吃的菜品,老夫都吃腻了,倒不如你上回烤的野味好吃,”宁老爷子还心心念着头一次吃烤野味,想到野味,他竟也忘了身在祠堂,以时他要干的事。

    范老太也不喜欢京城那些讲究,味道却不咋样的吃食,听到烤野味,顿时也来了精神,“到哪去烤的野味,是山里还是酒楼里头,若是酒楼里的,那可吃不出原汁原味的烤肉来!”

    宁九九以手掩面,这两位老人家,怎么一说到吃,就又把今儿在此的目地给抛逐脑后了,她不得不再度提醒他们二人,“两位,咱们先议事,等议完了事,想吃什么,我都带你们去,如何?”

    两位老人齐齐点头,那模样,真的有些滑稽。

    人越老,越像个小孩,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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