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什么无喜无悲,无亲无挂,是,没错,你死了,你圆寂了,你登极乐了,你以为你就能成佛吗?呵,你不过是把痛苦推给别人,自己找个壳躲了起来,别再满口仁义道德,有意思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其实说这些话,除了愤怒的情绪之外,她更想把这个老顽固众壳里逼出来。
或许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些害他的,伤了他们的,只要来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绝不是宁九九的想法。
谁伤她一分,她会还十分,睚眦必报。
康伯急坏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经入了佛门,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开的,您别逼他,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鉴空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关于你们母亲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亲自问她,如果还有下一世,贫僧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你们已经长大了,想报仇便去吧,贫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几遍佛经,当做是给你们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让一个和尚带着仇恨,拿上砍刀去报仇吗?他已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儿们犯下罪孽时,他虔诚的向佛祖忏悔,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宁九九目光冰冷的瞪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脚步坚定,步伐丝毫不乱。
临走时,只留下一句。
“他想念经拜佛,本夫人便成全他,康伯,在京郊找个九九火败落的寺院,让他清修去吧!”
康伯愣了,鉴空却竖起手掌,双手合十,“多谢施主!”
明了直等到宁九九走远,才从窒息的氛围中缓过劲来。
“师傅,夫人是好人,她说的话,或许是一时气氛,您别往心里去,这腿不治,就不治了,徒儿以后陪着你,照顾你,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
鉴空没有说话,垂着的眼睛,很慢,很慢的淌下一滴泪来。
然后,他慢慢闭上眼睛,手里的佛珠慢慢的转动,带走尘世间所有的一切,抛去妄想。
宁九九暴走没多远,康伯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夫人,夫人啊,您走慢些,容老奴说句话。”
宁九九忽然停下,康伯这才追上。
“夫人,您可能不了解出家人,他们不光斋戒断念,还得修得心静,也就是心如止水,您想想看,如果鉴空和尚还记着仇恨,记着你们姐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他还算是个出家人吗?”
康伯喘了口气,才又道:“以老奴看,他不是不想着你们姐妹,他是看见你们都过的很好,你们是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牵挂,比仇恨重要多了,只要你们好了,他还需要在乎啥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宁九九仰头望着,院里快要吐出新芽的一棵槐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唉,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从他这儿打听到什么,关于寺庙的事,你还得留意着,他喜欢清静,找个九九火稀少的深山,让他去吧!”
康伯笑了,“原来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早为师傅打算好了,那成,老奴这就派人出去瞧瞧,老奴也看出来了,那位师傅,不喜欢京城,也不喜欢咱们王府,他更适合待在深山老林里,每日诵经念佛。”
宁九九轻轻点头。她也看出来了,听说鉴空之前就在雷鸣寺的后山修行,连庙里都不常去。
被康伯这么一打断,宁九九暗笑自己多余的生气,为哪般呢?
乘着天不错,她叫来喜鹊,回到清风院,让喜鹊把几间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尤其是边边角角,床底下,桌子底下,更应该打扫干净才行,否则等天气暖和了,容易招虫子。
盖的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她缝制的被套,不止一套。床榻上铺的被套取下,拿去洗,再拿干净的套上,然后再抱出去晒。
这屋子大多是宁质的,极容易受潮。她想着,以后得搬去二楼住才好,再修一个大阳台,光线好,阳光充足,还能把府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夫人,这些奴婢一会拿去洗,您别沾手了,奴婢先把窗子抹了,再去洗,”喜鹊就怕她太勤快了,连她的活都要抢着干,所以先跟她打个招呼。
“知道了,那我先把这些抱出去晒晒,幸好先前我让你们在院了里拉了绳子,否则这会就得搬到老远的地方晒!”
喜鹊隔着窗子,微笑着应她,“是啊,当时康伯还反对来着,说主子住的院子,不能栓晾衣绳,不雅观,要栓也只能栓在下人房那边。”
“他就是个老古董,晒被子是为了睡觉睡的更舒服,又不是为了好看,赫连每晚睡觉,都要出汗,这被子就得勤晒勤洗,否则受了潮,气味不好闻不说,睡着难受。”
她不晓得是不是每个男人,夜里火气都那么旺。
反正东方楼蕴是超极不怕冷的,有时她好心好意的给他盖被子,人家睡到半夜里,就会热的出汗,把被窝都弄的蒸气腾腾。
喜鹊打心里喜欢,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主子,“夫人真细心!”
宁九九笑笑,没接话。
两床被子,加上两床垫被,一起挂在清风院栓起的绳子上晒。
宁九九又去找了根宁条,对着被子一阵拍打。
除了被子,那些隔在柜子里的衣服,也得晒。
喜鹊擦完了窗子,本想帮忙的,不过被宁九九拒绝了,让她赶紧去把该洗的东西洗了。
其实,她之所以不让喜鹊碰柜子里的衣服,真实的原因,是不想她看见柜子里私藏的内衣。
不错,的的确确是内衣。
这里的肚兜跟亵裤,她始终穿不惯。所以这两日,乘着白天或者晚上,有空闲的时候,她就躲在清风院里,做衣服。
她现在的胸围涨了,内衣的两片布也不必太厚,只要能拖起胸围就可以了。
这些私密物品,她可不想被婢女们看见。不是害羞,而是太前卫了,怕她们接受不了。
收拾干净屋子,宁九九只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去了厨房,准备亲自动手做午饭。
在家里烧了那么多次的饭,也该做几顿给他吃。
东方楼蕴晌午也回来吃,店里的生意,吴青跟长生去看着了,何安在府里忙了一会,也去了店里。
两家店,因为是紧挨着,照顾起来也很方便,又都只开半天的门,陈妈跟哑婆,一边顾着府里的活,一边做蛋糕,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生意越来越好,她们也高兴。
说到这,还得提一点,她们不是白干的。
宁九九按着天数,给他们算工钱。有钱拿,再累再苦,她们也乐意。
她去到厨房的时候,陈妈已经把菜都洗好切好,就准备把下面的活留给喜鹊干,她跟哑婆两人去店里做蛋糕。
“夫人,您怎么进厨房了?这里的活不用您干,府里头有的是人手,没关系的,”瞧见宁九九进来,陈妈第一反应是让她出去。好端端的一个王妃,偶尔做一顿饭,可以理解,要是做的次数多了,总归也不好。
“没事的,中午饭我来弄,喜鹊做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行了,你们要走,在=就赶紧去吧,人手不够的话,把柱子带上,他腿不好,但手上的活还是可以干的,总不让他出去,该把他憋闷死了。”
“嗳,那奴婢这就去叫他,”陈妈见说不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解了围裙,便拉着哑婆出去了。
关于亲们提到的问题,轻烟在这里统一说下,因为文文还很长,所以中间还会穿插很多支线,最近一次,有一次外出历险,将带回一单大生意,在此基础上,商业帝国才算完整滴!
所以,妞们别急嘛!
故事是由人物推动的,到了这一刻,人物本身都有了自己路线,再不受我操控的了,表喷我……
宁九九今天早上买的菜,都是清一色的素菜。
有豆腐,有新鲜的大白菜,还有刚从山上采下来的蘑菇。
白萝卜也有,另外就是红枣了。用来炖个甜品,是再好不过的。
豆腐的话,干脆跟蘑菇一起,加上糯米,一起熬煮成粥。
再蒸上一锅素油拌的咸菜包子,午饭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说到便做,面团有发好的,她只要再做馅就可以了。
府里的咸菜是她去现买的,买回来之后,又加工了一番,不管是炒还是生吃,都是极下饭的。
她做的小咸菜,一旦炒出来,九九飘三里地,曾经馋的唐昊伸长脖子往襄王府大门内看。
他的口味跟唐皇是个德行,山珍海味吃惯了,吃腻了,吃多了,再好的饭量,也得给整没了。
有时,他就想喝点软乎乎的小米粥,或者弄个清淡的菜。可是每次用膳,府里的女人们,全都想尽了办法,变着花样的用吃食来讨好他。
每个人做两道,加起来也不得了啊!
每天看着满桌子的菜,他举着筷子,却无从下口,夹谁的,吃谁的,都不好。
要么不吃,要么全吃。
有时为了平衡每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只能每样都夹一点,结果到了最后,把他吃撑着,差点没吐了。
打那之后,他只要看见满桌子的菜,就反胃。
很快的,襄王府厨房又飘出熟悉的咸菜九九。
宁九九喜欢把咸菜先用素油炒过,稍稍炒一下,再拿去做包子,那样包出来的馅才更九九。
至于粥,那就更简单了,按着一定的顺序,把材料放进锅里,糯米当然得先泡过再放进,等到滚开了之后,再放其他的作料。
总共蒸了三锅包子,每个都只有手心大小,看着没那么蠢,比较秀气一点。
还捏了花色,看着不比外面卖的品相差。
府里下人用午膳,得等主子们用完了,收拾干净,才轮得着他们。
但在襄王府,宁九九改了规矩,各人吃各人的,他们早些吃完,还能早些收拾碗筷。
所以,她一喊吃饭,大飞跟小五,一前一后冲进来。
大飞忙着盛自己的,小五忙着拿碗筷,摆到前厅去。
很快,喜鹊跟草儿也来了,他俩跟小五一样,都尊从主子先用的道理,哪像大飞。
草儿的事,宁九九没有挑明了说,但是每天早上,宁月岚都出现在她自己的房里。光是这个事,就把草儿吓的够呛。宁月岚送她的东西,也被她视为不详之物,找了个水沟,随意丢了。
东方楼蕴下马进府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回头,看见唐昊站在太子府门诊前的台阶上,手里晃着把扇子,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东方楼蕴不打算理他,扭头便要进府。
“襄王请稍等,本王有话要说,”他不想理,唐昊却有话跟他说。
“太子有事?”东方楼蕴头也不回的,冷漠的问道。
“呃……本王就是想问问,你们府中请的是哪位厨子,我府中的厨子近日回老家了,正缺厨子呢,可不可以借你家的厨子几日?”
他说的很犹豫,而且话到这个份上,意思再明显不过:快请他过府用膳!快啊!
可惜他忘了自己碰上的人是东方楼蕴。
“我府中的厨子是我家夫人,太子府中那么多的女人,难道还愁没人给你做饭?”东方楼蕴冷笑,抬脚便走了。
唐昊手中的折扇猛的一合。太过份了,居然不请他去吃饭。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厨子是他家夫人?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不会吧!上次他跟皇上去襄王府用膳,当时听说是她做菜,还以为她跟他府中的那些女人一样,就是偶尔兴趣来了,或者想表现表现,才下的厨。
她那样的女子,说她打架斗殴,他信。
说她跟人吵架,强占闹事,他信。
可说她喜欢做饭,经常的,天天的做饭,他可不信。
唐昊蹙着眉,朝身后招招手,“过来,派个人去襄王府打探打探,本王不管你是用买,用骗,还是用抢用偷的,总之,带几个包子回来,本王要亲眼看看。”
他说的极为认真,把那小厮听的一愣一愣,只以为要去干什么重要的大事。
“殿下,咱们府中后厨的王嬷嬷,跟对门的陈妈,有几分交情,依奴才看,不如让她去,就说是去窜门的,这样好不好?”
“也成,但你不能告诉她,是本王让她去的,你就说是你好奇对门,清楚了没?”
“是,小的明白!”
不一会,小厮便领了个胖嬷嬷,从太子府侧门出来了。
交待了她一番,又拿了五钱银子给她。
不知情的人,看他俩一脸的正经色,还以为要干什么大事呢!
王嬷嬷挎着着篮子,揣着小厮给她的银子。
才走出太子府没多远,又想到最近几日,陈妈她们好像都在看店,在做什么蛋糕的。
也不知她俩现在在哪边。为了不扑空,她还是决定先去店里看看。
老远的,就看见蛋糕铺门外排起了长队。
有很多半大的小娃,也有小厮跟婢女,他们应该都是来给自家主子买蛋糕的。
不仅如此,还有两个究酸秀才,站在蛋糕店门外,对着墙上贴的布告念念有词。
王嬷嬷也不认字,就走过去,听着他们念。
“公告;本店接受预定蛋糕,生辰蛋糕,寿辰蛋糕,喜宴蛋糕,每种蛋糕,根据尺寸不同,价格也有所不同,每种都有三种花色,接受预定者,要交三成的定金,提前三日接受预定!”
其中一个瘦秀才可能笨了些,念完这段话,自己搞的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买个糕点为啥还有预定呢?那个花色又是什么东西?”
站在他身边的秀才,鄙夷的看他一眼,口气很冲的解释道:“这个都看不懂吗?不就跟定做衣服一样吗?挑好了颜色,料子,量了尺寸,再交些定金,等做好了,再来取就是了了!”
他举的例子很常见,又很生活,围观的人,纷纷哦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他们都听懂了,那个瘦秀才,好像还个地方不太懂,“那个喜宴,寿宴,生辰宴啥的,为何要定蛋糕呢?喜宴吃的是喜糖啊,寿宴吃的是寿面,生辰宴吃的是喜宴哪!”
他身边的秀才,快被他气死了,对着他的头狠狠敲了一个爆栗,“傻里吧唧了,你去瞧瞧他们做出来的蛋糕好不好看,就知道为啥要买了,瞧那花型,瞧那颜色,怎么看都喜人。”
“有吗?”瘦秀才不相信,挤过去看。
好多围观的人,见他凑上去看了,也纷纷跟上去瞧。
只见蛋糕店的柜台上,摆着个大红色的蛋糕,最上面铺着一层水果,还有用红色奶油堆起的一个圆寿桃。
瘦秀才扒在柜台上,盯着那蛋糕,两眼都盯直了。